林宇站在市档案馆门口时，头顶的梧桐叶正被秋风吹得簌簌作响。
市档案馆青灰色的老楼墙皮剥落，门楣上1952的铜字已经锈成暗褐色，像块褪色的伤疤。
林宇仰头看了眼挂在门侧的电子屏。
周一至周五9:00-17:00开放，腕表显示九点零五分，时间刚好。
推开门，霉味混着旧纸的干燥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中央摆着张掉漆的木桌，穿藏蓝制服的管理员正埋在报纸里，老花镜滑到鼻尖，只露出半张松弛的脸。
林宇走到桌前轻叩两下，管理员抬眼时，镜片后的目光像被风吹散的雾：你要查什么？
1985年5月的盗墓案，刘邦墓穴被盗那起。
林宇从公文包里抽出委托函复印件，推过桌面。
管理员的手指在登记本上慢慢划拉，钢笔尖点在文物犯罪那一栏，忽然顿住：这案子当年动静大，档案在b区旧库。
他摘下眼镜擦拭，不过老档案没电子化，你得自己找。
b区旧档案库在地下一层。
林宇顺着水泥台阶往下走，手机电筒的光扫过墙缝里的霉斑，空气里的湿气更重了。
铁门一声开，眼前是整面墙的木质档案架，层层叠叠的牛皮纸档案盒堆到天花板，标签上的墨迹大多褪成了淡蓝。
林宇记得当警察时，局里的档案室也这样，每个案件都像被封在琥珀里的昆虫。
但这里没有分类索引，只能靠碰运气。
林宇卷起西装袖口，从最下层开始翻找。
指尖触到档案盒时，灰尘簌簌落在腕间，他打了个喷嚏，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撞出回音。
1985年4月……5月……盗墓案……
林宇默念着，第三排架子的中间层，终于摸到个边角磨损的盒子，标签上用毛笔写着文物盗窃案。
林宇心脏跳得快了些，把盒子抱到旁边的旧木桌上，盒盖掀开的瞬间，陈腐的纸味猛地窜进鼻腔。
档案袋里的材料比他预想的薄。
现场勘查报告、审讯笔录、物证登记表，总共不过二十几页。
林宇戴上白手套，先翻现场报告：墓穴位于东郊鹿鸣山北麓，盗洞直径60cm，深约8米，入口处发现铁镐、麻绳等工具。
他手指顿住。
报告里没拍盗洞的照片，只有手绘草图，线条歪歪扭扭，连盗洞的具体坐标都标得模糊。
再看审讯笔录。主犯赵老大的口供写着：我们七个人，夜里十一点到的山脚下，用了三个小时挖洞……
但时间线对不上。
现场报告里说警员凌晨四点接到群众举报，赶到时盗墓者已撤离，按赵老大的说法，他们挖洞到凌晨两点，可物证登记表里却写着在盗洞旁发现半盒未拆封的火柴，生产批号为8503。
林宇捏着那张纸，火柴的生产日期是三月份，盗墓案发生在五月，中间隔了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