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住。林羽在心里对自己说，对苏瑶说，对所有在生死线上挣扎的队友说。他的小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鲜血顺着裤管往下淌，在岩石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山谷口的风卷着松涛声灌进耳朵，他听见苏瑶的尖叫，看见她举着摄像机砸向逼近的士兵，也看见自己离她只剩最后十米。
能量枪的蓝光从侧面袭来时，林羽本能地把苏瑶护在身后。剧痛从后背炸开的刹那，他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碎裂的轻响，却还是笑着喊：我来了。
苏瑶的眼泪砸在他脸上时，林羽模糊的视线里，张队长带着队员从另一侧的山梁冲下来，洛阳铲的金属反光划破了暮色。外星士兵的电子眼在混战中明灭，他却只看得见苏瑶颤抖的手，正捂着他后背的伤口，摄像机的红光还在亮着，记录下这生死一刻。
没事了。他想说，却只能发出气音。苏瑶的哭腔混着山风灌进耳朵：你个傻子……不是说要一起回去吗……
林羽笑了，血从嘴角溢出来。他看见张队长的洛阳铲砸碎了最后一台能量枪，看见刘博士举着平板电脑冲过来，看见队员们的身影在暮色里交织成一张网，把他们护在中间。而苏瑶的体温透过冲锋衣传来，像团火，烧穿了所有的恐惧与绝望。
山谷的风还在吹，带着松脂的香，裹着血的甜。林羽的意识逐渐模糊，却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那是活着的声音，是要和苏瑶一起，和所有人一起，继续走下去的声音。
林羽的登山靴在岩石上擦出火星时，终于看清了山谷底部的那抹蓝色。苏瑶的冲锋衣被灌木勾破了几道口子，正半蹲着靠在一块赭红色的巨石后，左手攥着摄像机，右手压着膝盖。那里渗出的血已经洇湿了裤管。
苏瑶！他喊了一声，声音被山谷的风揉碎又抛回来。
女孩猛地抬头，镜头里的林羽沾着草屑，额角有道血痕，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她刚要起身，膝盖传来的刺痛又让她踉跄着跌坐回去。林羽几乎是扑过来的，军绿色背包在岩石上撞出闷响，他单膝跪地，手指轻轻碰了碰她膝盖的伤口：怎么不早说？
信号断了两次……苏瑶的声音带着鼻音，摄像机从掌心滑落，我以为……
我在。林羽解下背包翻找急救包，指腹蹭过她发梢的碎叶，张队他们应该快到了。
话音未落，山谷另一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胖子的大嗓门先撞了过来：队长！这儿有动静！
张队长穿着沾泥的卡其裤，腰间还挂着半卷尼龙绳，身后跟着三个队员。小李的冲锋衣左袖被划开老大一道口子，小刘扶着后腰直抽冷气，只有王胖子还算利索，手里举着半截断成两截的地质锤。
林羽，苏瑶！张队长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来，蹲下身检查苏瑶的伤口，伤得重吗？
皮外伤。苏瑶吸了吸鼻子，刚才那些怪物……没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