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走了。老周的声音从传送装置旁传来。他扶着支架站起身，氧气面罩上蒙着白雾，能量指数降到350了。
队员们渐渐聚拢。林羽最后看了眼这座城市。被他们修补过的城墙，重新点亮的引路灯，还有刻着永镇邪祟的石门。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花香，像极了秦岭清晨的露水。
苏瑶碰了碰他的胳膊，把摄像机塞进他手里：帮我拍张照？
她站在女神像前，背后是即将沉入地平线的夕阳。断了手臂的石像依然保持着托举的姿势，仿佛在托起整片晚霞。苏瑶歪头笑了笑，和石像的轮廓叠在一起。
咔嚓。
林羽按下快门的瞬间，听见自己心跳如擂。他突然明白，所谓告别，从来不是说，而是把某个瞬间永远收进行囊，让它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为照亮黑暗的星。
走了！张队长挥了挥手，第一个踏进传送装置的蓝光里。
林羽最后看了眼这个承载过他们生死的世界，转身时，掌心的摄像机还带着苏瑶的温度。他踏进蓝光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响动。是那株长在石缝里的嫩草，正顶开压着它的瓦砾，向着天空舒展新叶。
传送装置启动的蓝光在遗迹出口处翻涌成漩涡时，林羽的掌心沁出薄汗。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队员。苏瑶抱着摄像机护在胸前，张队长的军大衣被气流掀得猎猎作响，刘博士攥着半本从古代图书馆拓下的手稿，指节发白。
抓紧我。他对最近的苏瑶喊了声，话音未落便被卷进光流。
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当林羽的鞋底重新触到实地时，松针的清苦气息撞进鼻腔。他眯起眼，夕阳正从秦岭的群峰间漏下，将周围的岩壁染成蜜色。这里是他们最初进入磁场区域的山谷，石缝里还插着半截考古队的标记旗，被山风刮得簌簌响。
到了？苏瑶的声音带着颤音。她松开护着摄像机的手，镜头盖不知何时掉了，存储卡却还严严实实卡在卡槽里。她按开电源，屏幕亮起的瞬间，古代城市的断壁残垣、黑暗晶体的幽光、与外星军队激战时的火星，像走马灯般闪过。她眼眶一热，指尖轻轻抚过屏幕上林羽举着洛阳铲的侧影。
张队长蹲下身，抓起一把混着松针的泥土。潮度对，温度对。他捏了捏土块，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小刘，过来摸摸这石头。
刘博士站在五步开外，像是被定住了。他盯着自己的影子。在古代世界，那里总浮着层若有若无的灰雾，此刻却清晰得连指甲缝里的泥垢都看得见。听见张队长的召唤，他喉结动了动，慢慢走过去。指尖触到岩壁的刹那，他突然蹲下，把脸埋进臂弯。
哭什么？张队长拍了拍他后背，军大衣摩擦的声响里带着无奈，我当兵那会，犯了错也得先把任务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