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斜照在那块光滑的石头上，陈默瞳孔一缩。
这标记不是他留的。形状对得上，但边缘太规整，像是被刀削过。他前世死前最后记得的画面，就是被人用假情报引到绝地，然后一刀穿心。
他猛地拽林清雪后退半步。
几乎同时，三道黑影从岩壁两侧扑出，手中短刃直取咽喉、心口、腰腹，封死所有闪避路线。
陈默抬臂，钢丝“铮”地弹出，横在胸前。一道黑影收手不及，刀锋划过钢丝，火星四溅。
“走！”陈默低喝，拉着林清雪往左侧狭窄岩道退去。
身后风声再起，又一人从高处跃下，脚尖点地无声，速度比前三个更快。
四个人，全部蒙面，动作整齐划一，像训练过千百遍。
这种水准，不是散修能有的。
林清雪喘了口气：“他们想堵我们进死路。”
“那就别让他们如意。”陈默冷笑。
他故意踉跄一下，右腿一软，像是扭了脚。扑来的杀手立刻加速，一刀捅向他胸口。
就在对方冲近瞬间，陈默脚底发力，钢丝贴地扫出，缠住对方脚踝猛扯。
那人重心失衡向前扑倒，撞上第二个杀手。两人撞在一起，攻势顿挫。
林清雪没错过机会，掌心寒气爆发，地面瞬间结出一层薄冰。
第三个杀手踩上去直接打滑，膝盖撞地。第四个站在高处投掷飞镖，却被同伴挡住视线，只得暂退。
陈默抓住空档，一把拉起林清雪跃上侧壁凸岩。这里离地两丈，上方有遮檐，下方是陡坡，易守难攻。
“你刚才那是装的？”林清雪压低声音。
“街头打架学的。”陈默摸出怀里的小酒瓶，“真摔哪有假摔安全。”
这是铁擎天给他的醉仙酿，只剩小半瓶。药尘子说过这酒遇火会生浓烟，能乱人神识。
他拔开塞子，掏出火折子一点。
火焰腾起，带着酒香的黑烟迅速升腾。下方杀手被熏得咳嗽两声，动作迟缓了一瞬。
“现在！”陈默推她一把。
林清雪会意，指尖凝聚寒气，在空中轻轻一划。
“霜爆·虚影！”
一团微型寒气炸开，发出类似真气波动的嗡鸣。几个杀手立刻抬头看向声音来源。
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趁他们分神，陈默和林清雪沿反方向岩缝低身疾行。这条缝窄得只能侧身通过，但能通向废弃采药道。
身后传来怒喝和脚步声，但他们已经钻进了黑暗里。
……
百米外，一处隐蔽石窟内。
陈默靠墙坐着，耳朵贴着岩壁听动静。十分钟过去，再没感应到追踪气息。
“甩掉了。”他说。
林清雪靠着另一侧石壁，手指按着左肩旧伤位置。那晚强行突破留下的隐患一直没好利索，刚才剧烈移动让它又开始发麻。
“那些人用的是阴劲。”她开口，“收尾时带腐气，像永夜的手法。”
陈默点头：“武器也有味，冷的，像是埋过尸的那种铁。”
他从怀里摸出那枚被钢丝勾下来的追踪符，残片还在冒黑烟。翻过来一看，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符号——半轮弯月，中间穿了把爪子。
没见过，但透着一股邪性。
“永夜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林清雪说，“他们盯上你多久了？”
“从我吞下灵髓那天就开始了。”陈默盯着符片，“只不过之前是试探，现在是杀招。”
“为什么突然升级？”
“因为我动了不该动的东西。”他想起北岭幽谷里的白衣人，“也可能……有人告诉我该去哪儿。”
林清雪皱眉：“你是说，内部有鬼？”
“不然谁能精准布这个局？”陈默把符片扔进角落，“那块石头摆得正好，就等我们停下查看。结果刚靠近，杀招就到了。”
“所以你一开始就怀疑了？”
“我只是不信天上掉馅饼。”陈默活动手腕，“越是看起来像线索的东西，越可能是陷阱。”
林清雪看着他：“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提醒我？”
“提醒你什么？说我觉得不对劲？你信吗？”他笑了一声，“还不如直接演一场，让敌人自己跳出来。”
“你就不怕他们真杀了我们？”
“怕。”陈默说得坦然，“但我更怕一辈子被人牵着鼻子走。”
外面风声渐大，吹得石窟口的枯藤来回晃荡。
林清雪忽然问：“接下来怎么办？”
“查。”陈默站起身，“谁派的人，用的什么命令，有没有留下活口。只要有一个环节露头，就能顺藤摸瓜。”
“你不回宗门报信？”
“报信？”他摇头，“现在回去，等于告诉幕后之人——我知道是你干的。他会立刻换马甲，再想找破绽就难了。”
“那你打算一个人查？”
“我不是一个人。”他看了她一眼，“你也在。”
林清雪愣了一下：“你还敢信我？”
“我不信你。”陈默背对她整理臂甲，“但我信你现在不想我死。”
她没说话。
陈默走到洞口，伸手试了试风向。远处山脊上，青阳宗的灯火隐约可见。
“走吧。”他说，“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他迈出第一步，脚底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
石板翻转，露出下面一道浅浅刻痕——是个箭头，指向东南方。
陈默蹲下身，手指抹过刻痕边缘。泥土新鲜，最多一刻钟前留下。
不是敌人的标记。太粗糙，不像永夜风格。
倒像是……某种暗号。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草纸，对照自己沿途做的钢丝划痕系统。
位置吻合。
这是他自己设的备用路线标记。
可他记得很清楚——刚才经过这里时，并没有这块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