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光线下，那笑容妖异又凄美。
像悬崖边盛开的毒花。
顾夜宸眼里的黑瞬间浓得化不开。
他掐着苏言脖子的手，指骨因用力根根凸起。
苏言的呼吸被阻断。
氧气，从肺里被一点点榨干。
他的脸因缺氧，泛起病态的潮红。
可他没有挣扎。
甚至没闭上眼睛。
就用那双开始涣散，蒙着水汽的眼睛，看着顾夜宸。
看着他眼里那簇被自己点燃的疯狂火焰。
时间，在窒息的痛苦中被拉长。
一秒。
两秒。
在苏言视线即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
顾夜宸，松手。
毫无预兆的，突然松开。
苏言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重重的摔回床上。
“咳...咳咳...”
新鲜冰冷的空气猛地灌入肺部。
剧烈的咳嗽让他整个人蜷缩起来，眼泪不受控的从眼角滑落。
一只手抓住他黑色高领毛衣的领口。
然后，用力。
“撕拉——”
布料撕裂的刺耳声在寂静卧室里炸开。
昂贵的羊绒从领口被一路撕到胸口。
苏言的身体猛地一颤。
被撕裂的布料像两片破败的翅膀，耷拉在他身体两侧。
他赤裸的，苍白胸膛和脖颈，暴露在冰冷空气里。
皮肤上，因刚才的窒息浮起一层细小的红色疹子。
顾夜宸的膝盖还压在他腿间。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那目光不再是欣赏一件藏品。
是审视一件出现裂痕，需要被重新打磨的所有物。
他的视线落在苏言左边锁骨上。
那个已经被苏言自己用血肉模糊的纹身。
“它不完美了。”
顾夜宸开口，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伸出手。
指尖点在那块凸凹不平的愈合后疤痕上。
苏言的身体又是一僵。
“我送给你的，第一个印记。”
顾夜宸的指尖在疤痕上缓缓的抚摸着。
“你把它，弄坏了。”
他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惋惜。
苏言抬手，抓住他抚摸自己锁骨的那只手腕。
他的力气很小，那动作与其说是反抗，不如说更像一种邀请。
“那就...再给我一个。”
他看着顾夜宸，一字一句。
他声音因刚刚的咳嗽而沙哑破碎，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顾夜宸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反手握住苏言抓着他手腕的手。
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苏言的腕骨捏碎。
苏言吃痛，闷哼一声。
“你想要？”
顾夜宸问。
苏言没有回答。
他只是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抓住身下的床单。
纯黑色的丝质床单在他指间被抓出深刻的褶皱。
那是一个隐忍，期待的动作。
顾夜宸笑了。
他低下头。
他的脸缓缓的向苏言锁骨靠近。
苏言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皮肤。
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酒气跟烟草的冷冽木质香。
他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会是一个吻。
一个暴虐的，惩罚性的吻。
没有。
顾夜宸的嘴唇停在距他皮肤只有一毫米的地方。
那温热带湿气的呼吸持续的喷吐在那块敏感疤痕上。
像一种漫长的，不见血的凌迟。
苏言的身体开始不受控的轻微颤抖。
他抓着床单的手收得更紧。
“睁开眼。”
顾夜宸命令。
苏言的眼睫颤了颤，然后，他睁开眼睛。
顾夜宸的脸近在咫尺。
他能清晰的看到他浓密的睫毛跟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predatory的光。
“看着我。”
顾夜宸说。
然后，在苏言的注视下。
他张开嘴。
用牙齿咬住了那块凸起的疤痕。
不是啃噬。
不是撕咬。
是研磨。
他用牙齿，缓慢的，带着巨大的，碾压般的力道，在那块脆弱的新生皮肉上来回研磨。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短促痛呼从苏言喉咙里冲出。
那不是尖锐的刺痛。
是一种钝重的，酸胀的，几乎要碾碎他骨头的疼痛。
他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
像一只被钉穿翅膀的蝴蝶。
他环在顾夜宸脖子上的那只手骤然收紧，指甲深深掐进顾夜宸后颈的皮肤里。
他想推开他。
身体却背叛了他。
在极致的痛苦中，生出一丝病态的，战栗的快感。
顾夜宸，感受到了他的反应。
他研磨的动作停下。
但他没有松口。
用舌尖舔了一下被自己牙齿弄得红肿破损的皮肤。
那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
却让苏言感到比刚才更深的恐惧。
“现在，”顾夜宸抬起头，嘴唇上沾着一丝苏言的血。
他看着苏言那双因痛苦跟恐惧而彻底失焦的眼睛。
“它又变得，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