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皇宫厚重的宫墙，沈天瘫在颠簸的车厢里，像条离水的鱼，大口喘着气。怀里那个冰冷的塑料模型硌得他胸口生疼，却也像一道护身符，暂时保住了他项上人头。
刚才在养心殿，真是刀尖上跳了一曲华尔兹。皇帝老哥那眼神，深得跟潭似的，到底信了几分，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仙界法宝受龙气惊扰？”沈天回想自己临场编的鬼话，忍不住龇牙咧嘴，“妈的，老子真是机智天花板……”
但危机暂时解除，不代表万事大吉。皇帝那句“不得外传”，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警告。今天在场那么多双眼睛，这消息能捂住才怪。他现在就是风暴中心，想低调？门都没有。
果然，马车刚回到闲王府门口，还没停稳，福伯就连滚带爬地迎了上来，脸色比哭还难看。
“王爷！王爷您可回来了！”
“又怎么了？”沈天心里咯噔一下，抱着模型跳下马车，“皇帝又派人来了？”
“不、不是陛下……”福伯喘着大气，指着府门方向，“是、是各路王爷、公侯、还有那些尚书侍郎家……派来送礼的人！把、把咱王府门口那条街都给堵死了！说是恭贺王爷得获仙界至宝，聊表心意……”
沈天探头往外一看，好家伙！只见闲王府门前那条平日冷清得能跑马的街道，此刻车水马龙，各色华丽的马车、轿子排成了长龙，各家仆从捧着礼盒、抬着箱子，翘首以盼，把大门围得水泄不通。见到他的马车回来，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无数道目光热切地投来。
“闲王殿下回来了！”
“快！快去通报！”
“殿下！小的是吏部王尚书府上的……”
“殿下！我家侯爷备了薄礼……”
喧闹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沈天瞬间头大如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哪是恭贺，分明是刺探、是投资、是把他当成了能下金蛋的母鸡！
他赶紧缩回脑袋，压低声音对福伯道：“关门！赶紧关门！就说本王心力交瘁，需要静养，一概不见！礼物……礼物都收下！登记造册，但谁送的什么都给老子记清楚了！”
“啊？都、都收下？”福伯有点懵，这得多大一笔横财啊！
“废话！送上门来的钱为什么不要？”沈天瞪眼，“但人绝对不能放进来！快去！”
“是是是！”福伯赶紧指挥门房关门谢客，自己拿着账本去应付那庞大的送礼队伍。
沈天抱着模型，从侧门溜回府内，听着门外依旧喧闹的声响，感觉像被架在火上烤。
名头是出去了，麻烦也呈指数级增长。这“仙界自动售货机”的招牌太响，往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指望他再“变”出点好东西。
可他那个废物空间……完全不靠谱啊！这次是走了狗屎运，瞎猫碰上死耗子弄来个模型唬弄过去了，下次呢？万一皇帝哪天又抽风，非要再看一次“自动售货”过程，他上哪儿变去？
“不行，得未雨绸缪……”沈天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脑子里飞快盘算，“得搞点真正能量产、能解释来源、还能持续产生价值的东西……不能老是依赖那个破空间随机吐垃圾。”
什么东西是古代没有、技术门槛相对低、材料好找、又能震惊古人、还能赚大钱的？
他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了桌上那盏昏黄的油灯上。
光线昏暗，烟气缭绕，还一股味儿。
电灯？别扯了，发电机、钨丝、真空泵……杀了他也搞不出来。
但是……更亮、更持久、更干净的光源？
煤气灯？需要整套煤气生成和输送系统，太复杂。
沈天踱着步子，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击。忽然，他指尖碰到了一样东西——是前几天他让下人找来，原本想试试能不能磨成粉当干燥剂用的石灰石碎块。
石灰石……
一个名词猛地闪过他的脑海——鲸油灯？不对，鲸油这时代估计也稀罕。
等等！另一个更简单的！煤油灯！
煤油！就是从石油里提炼出来的！虽然古代没有现代炼油工业，但猛火油！古代战争里用的猛火油，不就是原油吗？虽然杂质多，但简单蒸馏一下，得到煤油应该不是完全没可能！
灯芯、灯罩……玻璃灯罩现在有点困难，但用薄陶瓷、甚至打磨过的贝壳暂时替代一下呢？结构可以简化！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能量产！一旦掌握了简单的蒸馏方法，有了稳定的原油来源，就能持续生产！这可比隔三差五“变”个东西出来有说服力多了！而且亮度绝对秒杀现在的破油灯！
“妈的！就这么干！”沈天猛地一拍大腿，眼睛放光。
搞出煤油灯，不仅能自用改善生活，还能拿去卖钱，甚至能作为“仙界照明术”的初级应用推广出去，完美解释光源来源——就说是研究了“自动售货机”的仙界原理后，自己琢磨出来的仿制品！多合理的借口！
说干就干！
他立刻大喊：“福伯！福伯！”
刚打发走一波送礼者的福伯擦着汗跑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立刻派人，去给本王搜集猛火油！越多越好！”沈天兴奋地下令，“还有，找铁匠和陶匠来！本王要定制一些东西！”
福伯一愣：“猛、猛火油？王爷，那东西气味刺鼻，极易燃烧，甚是危险，您要它何用？”
“你别管！快去办！再啰嗦扣你月钱！”沈天不耐烦地挥手。
“是是是！”福伯不敢再多问，赶紧跑去安排。
沈天则在纸上写写画画，设计简易的分馏装置和煤油灯的结构。蒸馏罐、冷凝管、接收器……都用最基础的陶瓷和金属管来制作。灯体结构就更简单了。
接下来的几天，闲王府一改门前车水马马的“盛况”，大门紧闭，谢绝一切来访。王府内部却热火朝天，时不时传来奇怪的敲打声，偶尔还有一股浓烈刺鼻的石油味飘出来，引得周围邻居议论纷纷，猜测这位闲王又在炼制什么古怪“仙丹”。
沈天几乎泡在了临时改造成的“实验室”里，指挥着工匠们捣鼓那些瓶瓶罐罐和铁皮铜管。经历了数次失败、甚至差点引发小火灾后，终于……
“王爷！出来了！出来了！”一个负责烧火的丫鬟激动地指着冷凝管出口处滴落的、相对清澈许多的液体喊道。
沈天赶紧用陶瓷杯接住那些液体。颜色比猛火油浅了很多，气味虽然还是有点，但没那么冲了。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初步分馏出的煤油灌入一个简陋的陶瓷灯壶里，塞入一根棉绳灯芯，用另一个稍微打磨得薄一些的陶瓷碗倒扣在上面作为灯罩。
点燃。
嗤——
一朵明亮、稳定、几乎没有黑烟的火焰，瞬间跳跃起来！光芒一下子将整个昏暗的工作间照亮了大半！比旁边那盏豆大的油灯不知亮了多少倍！
“成了！哈哈哈哈！老子真是个天才！”沈天看着那盏散发着稳定光亮的简易煤油灯，激动得手舞足蹈。
虽然灯罩透明度不够，光线损失不少，灯体也粗糙得可怜，但这亮度，这稳定性，足以吊打这个时代所有的照明工具！
工匠和下人们也都围了过来，看着那盏前所未有的“明灯”，脸上充满了惊叹和敬畏。
“王爷……这、这又是仙界之术吗？”一个工匠喃喃道。
沈天志得意满地背着手：“此乃本王参悟仙界法宝所得之‘小术’，名曰……‘长明灯’！如何？比那油灯亮堂多了吧？”
“亮！太亮了！”
“王爷真乃神人也！”
“仙界之术，果然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