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司空静静看着这本古册，想着方才归海涛跟他对话时候的情景。
“这是？”袁司空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死死盯着那卷古册，并非因为它看起来有多珍贵，而是归海涛方才那句话里藏着的重量，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口。
“一套传承自上古的剑法，也是每一代水月圣君必须修习的剑法。”归海涛的声音平稳得像古井，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古册忽然无风自动，“圣君继任的候选者用这套剑法破开当代圣君的剑招，才算通过试炼。”
“开什么玩笑。”袁司空喉结滚动了一下，这句话没敢说出口，只在心里疯狂盘旋。叶星璇是谁？那是执掌烟水阁六百余年的圣君，自己虽说有些异能，但充其量不过是个刚喝了碗“烟水凝露”的散修，别说破招，恐怕连对方的剑风都接不住。
归海涛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袁先生不必讶异，翻开奥义看看，机缘自在其中。”
回想着方才与归海涛的这番对话，袁司空深吸一口气，指尖触碰到古册封面的刹那，一股带着电击般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像是握住了一份不可名状的奇物。他缓缓翻开册页，没有预想中的纸张声，反而听见一阵极轻的龙吟，眼前骤然一黑。
幻境骤起。
他仿佛站在一片混沌的荒原上，脚下是龟裂的黑色大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腥气。不远处，一道挺拔的身影正背对着他，那人穿着古纹长袍，长发披在宽阔的肩膀上，脖颈显得线条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那柄像是用冰铸成的剑，通体莹白，却又泛着淡淡的冰蓝，剑身宽阔且修长，镌刻着神秘的符文，每道符文里都像是锁着一捧跳动的星光，忽明忽暗间，竟有细碎的灵晶从剑尖闪现，随着男子晃动神剑，显现出极为华美的光华。
“好强的气场……” 袁司空心头一震，光是看着那道背影，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微微颤栗。
就在这时，那男子忽然转过身。袁司空看清了他的脸。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唇线分明，一双眼眸像是藏着万古冰川，既冷冽又深邃。更惊人的是他的身形，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如刀削斧凿，古纹长袍根本掩不住那股蓬勃的爆发力，仿佛只要他愿意，便能劈开天地。
与男子四目相对的瞬间，袁司空脑海里突然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燃烧的城池、崩裂的山脉、漫天飞舞的剑影……这些画面快得像闪电，他刚想抓住一丝线索，画面便已消散，只留下一阵尖锐的头痛。
“吼 ！”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了袁司空的思绪。只见不远处的虚空中，一头巨兽正缓缓现身。它有着九个粗壮的蛇头，每个蛇头上都长着血红色的眼睛，蛇信子吞吐间，滴落的毒液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冒着白烟的深坑。蛇身粗壮如巨树，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鳞片缝隙里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
“相柳！是《山海经》里的相柳！”袁司空瞳孔骤缩。传说中这凶兽九头九身，所到之处江河断流、良田变沼泽，没想到竟能在这里见到真身。
相柳显然也发现了男子，九个蛇头同时转向他，发出充满恶意的嘶鸣。下一秒，九个蛇头从九个不同的方向猛地窜出，蛇嘴大张，露出尖利的獠牙，带着腥风扑向男子。
“好快！”袁司空根本看不清相柳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九个巨大的黑影就已封锁了所有退路。
但那男子却依旧站在原地，直到蛇头离他不到三丈时，他才动了。
只见他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陡然化作一道残影，手中的冰剑同时挽出九道剑花。叮铃叮铃……”一连串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袁司空只看到无数道冰蓝色的剑光在空气中交织，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相柳的九个蛇头竟被硬生生挡在网外，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这身法…… 太灵动了！” 袁司空看得目瞪口呆，那男子的动作明明快如鬼魅，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仿佛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跳舞。
相柳一击未中，显然被激怒了。中间的蛇头猛地张开大嘴，一股墨绿色的毒液如喷泉般射向男子。毒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带着刺鼻的恶臭，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在滋滋作响。
袁司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能躲开吗？”
可那男子却只是手腕一转，冰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嗡！”剑身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竟形成一道半透明的灵气防护屏障。墨绿色的毒液射在灵气屏障之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连一道裂痕都没能留下。
“太精妙了，这神剑竟还有这功效！” 袁司空惊讶地发现，冰剑的符文似乎能随着男子的心意变化，刚才那道灵气屏障，分明是符文之力凝聚而成。
“吼！” 相柳彻底暴怒了。九个蛇头同时昂起，然后猛地向下一压，竟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九个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男子，充满了戏谑。在它看来，眼前这渺小的人类，已经是囊中之物。
袁司空也觉得男子这次必死无疑，九个蛇头同时攻击，根本没有闪避的余地，心已经惊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那男子忽然笑了。那笑容很冷，却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分身？！” 袁司空在心中惊呼。
只见男子的身形突然旋转起来，越转越快，最后竟化作一道模糊的光团。下一秒，光团猛地炸开，九道一模一样的身影从光团中飞出，每个身影手中都握着一柄冰剑，剑身上的符文同时亮起，九道冰蓝色的光芒直冲云霄，竟与相柳的九个蛇头形成了对峙之势。
“九个分身……正好对应九个蛇头？”袁司空的心脏怦怦直跳，这等神通，简直闻所未闻。
相柳显然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但它很快反应过来，九个蛇头再次猛扑上去。
这一次，九个分身没有闪避。它们握着冰剑，迎着蛇头冲了上去。
“铛！”第一个分身的冰剑与最左侧的蛇头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袁司空清楚地看到，那蛇头被震得向后一仰，鳞片上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而分身手中的冰剑，则散发出更耀眼的光芒。
紧接着，其他八个分身也与蛇头战在一处。冰剑的寒光与蛇头的黑影不断碰撞，每一次碰撞都迸射出无数火星，空气里弥漫着鳞片碎裂的脆响和冰剑嗡鸣的颤音。
袁司空本以为这场对决会持续很久，可下一秒，战局突然发生了变化。
九个分身突然同时改变了招式，它们不再与蛇头硬拼，而是围绕着各自对应的蛇头快速游走。冰剑在它们手中化作一道道流光，随着分身的移动，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弧线。这些弧线一开始很稀疏，渐渐地越来越密，最后竟形成了九个冰蓝色的光环，将九个蛇头死死套在中间。
“这是……” 袁司空屏住了呼吸。
就在光环最密集的刹那，九个分身突然同时停了下来。
“唰！”
所有的弧线和光环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九个分身也在同一时间化作光点，重新汇聚成原来的男子。
而相柳的九个蛇头，还保持着扑击的姿势。
下一秒 ……
“噗嗤！”
九道细微的声响同时响起。相柳的九个蛇头和庞大的身躯，竟在同一时间开始崩解，化作无数墨绿色的光点，最后彻底消散在虚空中。
原地只剩下那名男子，和他手中依旧散发着冰蓝光芒的剑。
“太强了……” 袁司空喃喃自语，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那场战斗，看似短暂，却比他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武侠片和玩过的所有动作游戏都更加精彩，再厉害的功夫明星、再华丽的格斗特效都不及那男子本领之万一。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眼前的景象突然一变。
这次，他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湖泊上。湖水是墨绿色的，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那名持剑男子依旧站在湖边，而他对面的湖水中，正缓缓升起一头巨兽。
那是一条蛟龙。
它的身躯足有数十丈长，覆盖着暗金色的鳞片，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每一片鳞片上都刻着古老的纹路。蛟龙的头上长着一对峥嵘的角，角尖锋利如刀，双眼是纯粹的金色，瞳孔里仿佛有雷电在闪烁。它的四肢粗壮有力，爪子上的指甲泛着乌光，一看就能轻易撕裂钢铁。
“又是一头凶兽……” 袁司空咽了口唾沫，这蛟龙给人的压迫感，丝毫不比相柳弱。
蛟龙刚一现身，便猛地抬起头，对着男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这咆哮声里带着狂暴的能量，袁司空站在远处，都觉得耳膜生疼，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紧接着，蛟龙的双眼射出两道金色的闪电，直劈男子面门。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跳进袁司空的脑海：“快旋转剑身，催动剑灵盾！”
他自己都愣住了，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男子已经动了。只见他手腕一转，冰剑以极快的速度旋转起来，剑身上的符文亮起，瞬间形成一面半透明的盾牌，正好挡在闪电前方。
“轰！”
闪电撞在盾牌上，炸开一团金色的火花，却没能伤到男子分毫。
“真的挡住了！” 袁司空又惊又喜，紧接着，第二个念头又冒了出来：“它要抬爪了，快瞬移！”
果然，蛟龙被挡住闪电后，前爪猛地抬起，带着一股恶风拍向男子。
男子的身影一闪，竟在原地消失不见，下一秒出现在三丈之外。蛟龙的巨爪拍在空处，将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瞬移……这是瞬移！” 袁司空瞪大了眼睛，这位男子和自己一样通晓瞬移之术，但更让他震惊的是，自己竟然能提前预知男子的动作，甚至连某些招式的名字都知道。
“它要摆尾了，用螺旋九影！” 第三个念头出现。
蛟龙一击未中，果然愤怒地甩起尾巴。那尾巴如同一根巨大的钢鞭，带着破空声横扫而来。
男子脚尖一点，身形再次旋转起来，这一次，他化出了九个分身，每个分身都握着冰剑，围绕着蛟龙快速移动。
“螺旋九影……原来这招叫螺旋九影！” 袁司空恍然大悟，同时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仿佛这些招式，他早就学过一样。
蛟龙显然被九个分身扰乱了心神，金色的眼睛不断转动，却分不清哪个是真身。
就在这时，袁司空的脑海里又响起一个声音：“就是现在！攻它左眼！”
男子似乎与他心意相通，其中一个分身突然加速，瞬间出现在蛟龙左眼前方，冰剑带着寒光刺了过去。
“噗！”
冰剑精准地刺穿了蛟龙的左眼，墨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蛟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右眼的金色闪电疯狂射出，却只击中了男子留下的一道残影。
“趁它看不见，攻后背的逆鳞！”袁司空的心跳得飞快，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都在冒汗。
男子的真身早已瞬移到蛟龙的背上，冰剑高高举起，剑身上的光芒凝聚到极致，仿佛化作了一颗小型的太阳。
“喝！”
随着男子一声低喝，冰剑猛地刺下，精准地落在蛟龙后背一块颜色略浅的鳞片上。
“嗷 ！”
蛟龙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挣扎起来，金色的雷电在它身上疯狂游走，整个湖泊的水面都被搅得巨浪滔天。但很快，它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湖泊恢复了平静，男子的身影也渐渐淡去。
“呼……”袁司空猛地吸了一口气，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刚才的幻境太过真实，他仿佛亲身经历了两场生死大战。
“袁先生，领略到心剑奥义了？”
归海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袁司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奥义幻境，手里还捧着那卷“心剑奥义”，古册的封面依旧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