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上你是否清醒？
此时那些非主战派的大臣全都一脸震惊，这皇上是发了什么失心疯了？都什么时候了？！外城已经告破，内城也已危在旦夕，守城的部队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已是大厦将倾，这皇上居然还想着靠着那点都不一定能集结的残兵组织防守？
莫不是打击太大？真的发疯了？
而那些早已与闯军做好联系的大臣此时也已在心中做下打算，盘算着如何告退，好箪食浆壶迎闯王。
早先的那位老臣闻言，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淹没。他再次深深躬身，声音带着苦涩：“陛下圣明！然……然武库空虚，甲胄兵器多有锈损，且宫中、勋戚家丁数目有限，恐……恐难当大任啊！”
他这话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如今这局面，再组织抵抗，在许多人看来不过是螳臂当车。
那位大腹便便的大臣忍不住再次开口：“陛下！所言甚是！城内兵疲粮尽，士气已堕，强行征发乌合之众上城，非但无济于事，恐怕还会激起内变啊！请陛下三思，为宗庙社稷计，当留得青山在……”
“青山？”朱由检打断了他，嘴角那抹古怪的弧度越发明显，几乎都快压不住了，他缓缓从龙椅上站起。
原本虚弱不堪的身体，此刻却挺得笔直，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势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竟让离得近的几位大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朕的青山，就在这北京！就在这紫禁城！就在朕的脚下！”
“贼寇临城，尔等食君之禄，不思报国死战，反倒在此聒噪什么南迁、暂避？祖宗基业，江山社稷，是能暂避的吗？！”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面露怯懦和算计的面孔，凡是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还有你，”他看向那个之前提出要“遣使交涉”的官员，那官员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屈膝求和？与叛国何异！李自成是什么人？流寇尔！朕乃大明天子，岂有天子向流寇乞和之理！此言乱朕军心，其心可诛！”
那官员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臣失言！臣罪该万死！陛下饶命！”
朱由检却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殿外，仿佛能穿透厚重的宫墙，看到那烽火连天的城墙。
“你们都说没办法了？都说大明要亡了？”
他猛地回身，宽大的龙袍袖摆带起一阵风，指向殿外。
“朕告诉你们，大明，亡不了！”
“你们没办法，朕有！”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仍在不断增长，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那是足以摧城开山的力量！【一人成军】面板已然加载完毕，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充斥着他的身心。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整个宫庭：
“第一，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勋贵、皇亲，及其成年子嗣、家丁，一律按名册征发，两个时辰内，于午门外集结，领取兵器，随朕上城！敢有隐匿不出者，以通敌论处，立斩不赦！”
“第二，打开内承运库，将所有能动的银两、布帛，全部搬上城墙！告诉守城的将士，朕，与他们同在！杀一贼，赏银十两！杀一贼酋，赏银百两，官升三级！朕的银子，不养蛀虫，只赏勇士！”
“第三，紧闭宫门及内城各门，许进不许出！有敢擅言求和、动摇军心者——”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一字一句道，“斩无赦！”
三条旨意，如同三道惊雷，劈得殿内群臣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皇帝这是……真的要拼命了？而且不是让别人去拼，是他自己要亲自上阵？
还要带着所有官员勋贵一起？
这简直是疯了！自古以来，哪有皇帝亲自带着文武百官上城墙打仗的？更何况还是这种必败之局！
“陛下！万万不可啊！”几个老臣几乎是扑倒在地，涕泪交加，“陛下万金之躯，岂可亲临险地？若有闪失，臣等万死莫赎！”
“万死？”朱由检冷笑一声，体内澎湃的力量正在翻涌，“留在这里，难道就不是死了？与其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上吊死，不如在城墙上战死！至少，像个爷们！”
他不再理会那些哭嚎劝谏的大臣，大步流星地走下丹陛。
“范景文！”
“臣在！”范景文此刻已是热泪盈眶，皇帝这番决绝的姿态，仿佛给他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鉴于你的忠心，你负责督办兵器发放、人员集结之事！朕给你先斩后奏之权！”
朱由检对于这段历史知晓不多，但他至少还记得崇祯自挂东南枝后，随君殉国名单里，便有这位范景文的大名。
“臣……领旨！”范景文重重叩首。
朱由检又看向一旁按刀而立，同样被惊得说不出话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骆养性！”
“末将在！”骆养性一个激灵，连忙出列跪倒。
“带你的人，监督旨意执行！有抗旨不遵、拖延怠工者，就地正法！”
“末将遵旨！”骆养性感受到皇帝身上那股前所未有的杀伐之气，不敢有丝毫犹豫。
安排完毕，朱由检不再停留，径直朝着殿外走去。阳光从殿门照入，拉长了他挺拔的身影，那明黄色的龙袍在光线下，仿佛燃烧起来，映现烈火缠身的金龙之影。
群臣怔怔地看着皇帝的背影，一时间竟无人敢再出声阻拦。
他们隐约感觉到，这位刚刚还在龙椅上摇摇欲坠的皇帝，似乎……变得完全不同了。
那种决绝，那种霸气，甚至带着一丝狂傲的自信，是他们从未在崇祯皇帝身上见到过的。
难道……真有奇迹？
还是说，这只是覆灭前，最绚烂也最疯狂的一次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