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监察署，时间已经是下午。
莫测刚回到三楼，便拿到了红方的契约能力资料，薇拉队长已经和科特妮副署长完成了审讯。
“契约称号：意念
“契约能力一：擦除念头。
“该能力能将目标念头擦除...念头为目标当前正要做的事情，可在擦除的同时使目标因为遗失念头而短暂失去思维能力，包括潜意识所带来的惯性。
“能力依靠符源发动，只要符源接触到目标，即能发动能力。
“契约能力二：狂热。
“与契约能力一类似，能够放大目标意识中的期望，包括欲望，感情，对某件事事物的期许，崇拜，甚至信仰；
“与契约能力一不同的是，此能力效果受符源操纵影响，单次注入的符源越强，目标的期望就会越发狂热...”
“契约能力三：删除记忆。
“与契约能力二类似，通过持续的符源注入，可以将目标某段记忆或者关于某种事物的记忆删除；
“效果受同样受符源量的影响，可以通过符源量控制记忆删除的程度，浅层次操作之下，目标受到提醒后有可能恢复记忆，深层次删除，可造成目标对某件事情永久失忆。
“.........对方坦白为隐秘组织南部落驻热泉市首脑，供述与艾良合作，走私雷鸣登军工1万只自动步枪的前后经过......与捣灭兴隆山庄后所得信息基本相符，红方为军火买家，将走私事宜全权交由艾良负责；
“艾良后通过治安署长彭斯·罗德曼的关系，从雷鸣登军工拿到非法武器，并通过艾良在矿山建立的传送阵将赃物运输至班卡罗尔市郊区一个废弃工厂内。”
“传送阵为绿级，需八名契约者同时输入符源，开启传送能力，红方通过手下多名灵偶与契约者传送阵输送符源，负责最后的运输...”
“兴隆山庄没覆灭后......与艾良后续合作，如她被捕时供述内容，并没有其他发现。”
“红方本人觉醒于统合纪元1105年，于南方行省首府班卡罗尔市监察署归档...”
这能力，简直是对意识的操纵大师，倒是和自己的能力类型有些相似，莫测暗叹了一声。
前面的契约能力和原本的猜测基本吻合，那个攻击监察署的女人应该是被进行了被“狂热”放大了对女儿的思念，而后面的那个治安大队长，应该是被契约能力三“删除记忆”影响。
这两种应该都是浅层次的操作，而且是状态持续类的，所以能在提示下恢复记忆或者失去“狂热”的念头，从而引发植入“结晶体”的铁民身体爆炸——
根据“学识”先生拿到的资料，普通铁民如果在植入结晶体前被契约能力造成某种持续型的状态，当植入结晶体后，这种状态失去后，会引发白光。
让莫测比较惊讶的是最后一句话，这红方竟让不是原来所猜测的流亡契约者，而是在南方行省监察署登记过的“合法”契约者。
不过，这个细节似乎不重要。
莫测想了想，见薇拉队长和老杨以及宗白衣在会议室的黑板上规划案情，便转身下楼，直接去了二楼的“湮灭”拘留室。
开着湮灭，红方的契约能力无法使用，相当于失去契约能力的普通铁民，不，应该说是普通女人。
莫测到铁栏门外的时候，正看到红方懒洋洋地躺在拘留室床上，单手轻轻梳理披在肩膀上的黝黑长发。
倒是惬意的很...想必薇拉队长他们审讯她的时候根本没废什么力气，这红方全都主动招了。
“莫测，你可来了！你真的来了！”
看到莫测出现在门外，红方却是似乎兴奋了起来，伸出修长的小麦色胳膊，冲着他勾了勾手指，顺手拉了拉肩膀的轻薄长袍，露出半截肩膀。
眉眼间更是满含春色。
莫测笑着摇头，直入主题：
“你为什么投降？”
这一点，是莫测一直觉得不合情理的，此时在“湮灭”的作用下不能用读心术，便单刀直入询问。
这红方，是少数让莫测觉得使用读心术都会产生危险的存在，如果关闭湮灭使用读心术，在没有队友的情况下，自己的意识也有可能被她进行操纵。
不过，莫测还是能通过表情判断真假的。
“咯咯咯咯咯~”红方笑的花枝乱颤：
“你进来陪陪我，我就告诉你。”
幸好有“湮灭”在发挥作用...莫测丝毫不敢懈怠，心下暗想。
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那经得住这种撩拨？只要对她产生一丝欲望的邪念，恐怕就会被她的契约能力“狂热”放大，迷失自我。
见莫测脸上笑容消失，红方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却是叹了一口气：
“你们都是猪脑子吗？”
“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干嘛还一再问这件事！”
“人家被你们这么多人包围，难道还动手不成？那样会被你们打死掉的好不好？”
“投降，至少能还能活着，还能在这里与你相会啊，莫测~~”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甚至让人找不出什么破绽，只是很难让莫测信服。
“被潘多拉流放的话，可就永远失去自由了。”莫测提醒了一句。
“没关系的，艾耶尔库拉岛的流放地又不是没有男人。”
红方依旧保持着微笑，缓缓站起身来，与铁栏门外的莫测对视：
“我这样的女人，只要有男人就能活下去。”
莫测心有所感，问道：“你该不会是对自己的欲望使用了狂热吧？你病得不轻。”
对那方面的欲望如此“狂热”，明显已经超出了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莫测一时间竟然觉得她可能用契约能力放大了她自己在那方面的欲望。
“莫测！”
红方的脸色忽然转冷，缓缓说道：
“我是报复！我想要报复！就是要报复！”
莫测默然片刻，顿了顿反问：
“报复什么？”
红方这才收起了一直以来毫不在意的神色，语气森然：
“报复命运！”
“我从小被卖进了寺庙，成为所有人的玩物，你明白吗？”
“凭什么是我？凭什么这是我的命运？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知不知道，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女孩每天陪那些混蛋的次数，要比上厕所的次数还多？”
“你理解不了的，那种无助，那种绝望...我根本无法拒绝那些恶心的男人，只能被他们一个个压在身下，不管我愿不愿意！”
“就算是一件农具，也会有人去爱护的，去维修的，但我不是，没有人在乎我，我甚至比不上一件铁锹，我只是他们生命中毫无意义的存在，只是他们用来发泄欲望的垃圾。”
“更让人恶心的是，他们竟然口口声称是以铁神的名义！”
莫测心下有几分沉重，保持着平缓的语调：“所以你成为了现在这样，你要报复自己的命运？”
“不光命运！还有男人！报复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
红方冷冷地看向莫测：
“我觉醒了契约能力，我能用我的能力报复那些糟践我的男人。”
“不，应该说是所有的男人！不是馋我的身子吗？呵呵，我给你们，不过，上了我的床就要做我的奴仆，做欲望的奴隶！“
“不是为了铁神吗？那就接受铁神给你们的命运吧，因为欲望是铁神给你们男人的原罪，这才是你们这些男人应得的命运！”
“你说，那些被我控制的男人，是得到了我的身体？还是输给了命运？”
红方是笑着说出最后一句话的，笑的有些癫狂，眼中却涌动着仇恨。
莫测也笑了。
缓缓地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平静地看着铁栏门里面的圣女。
“怎么？你不嘲笑我吗？”
随着时间的流逝，红方终于平复心绪，安静下来，对着莫测反问道：
“嘲笑我是个变态！给我讲一大堆道理，来证明我是错的？”
莫测笑了一声：“虽然我是个心理医生，但凭什么免费给你做心理疏导？”
“我又不是你爸！”
“呵呵...”红方啐了一声。
转眼之间，她挺了挺身体，像是要和莫测一较高下般，喊了一声：
“爸爸！”
“你现在是人家的爸爸了。”
莫测：“......”
比底线的话，莫测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输给了别人。
叹了一口气，莫测说道：“你是个可怜人，但不值得怜悯。”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没有男人配怜悯我，怜悯这种东西就像施舍！”红方嘲笑着看向莫测：
“你很让我意外，莫测。”
“你的眼神中，对我没有丝毫的欲望。”
我只是在极力保持逼格而已，好不好？其实兄弟已经在逐渐坚硬了...莫测心下一阵腹诽，见火候差不多了，脸上却是忽然转冷，说道：
“我可没说怜悯你，我只是觉得.......”
“你应该死！”
红方稍有些意外，沉默看着铁栏门外的莫测。
眼前这个身穿黑风衣的惩罚者，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然后，她很快看到莫测抽出手枪，缓缓太高，透过铁栏门的空隙对准了自己。
“为什么要杀我？”红方冷声询问。
莫测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注视着铁栏门内衣衫不整的女人：
“想对我姐姐不利的人，我必须除掉。”
“必须！”
“你不应该打我姐姐主意的.”
“不要杀我！”
红方嘴上求饶，却没有半分的慌乱，仿佛被枪指着的不是自己，而是对面的莫测：
“放我一马，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真的！”
“我不想死！”
莫测没有丝毫回应，食指缓缓地搭在扳机上：
“死吧！”
没有任何犹豫，莫测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在整个拘留室走廊上回荡。
瞬间，一从血花在红方肩膀上迸发。
紧接着，便是痛苦的惨叫声。
红方倒地，鲜血渗透了半片衣服，叫的撕心裂肺。
莫测推枪，再次上膛，并不理会听到枪声赶来的同事和二楼的监察员，再次缓缓对准红方。
“再见了！”
莫测一字一顿说道。
此时，红方双眼中已然是绝望，表情倒映在莫测的瞳孔中。
莫测脸上森然，注视着对方的表情，再次扣动扳机。
砰~又是一声枪响。
只是这颗子弹，打在了红方脑袋半米远的地板上。
莫测转身，沿着走廊而去，正遇到听到枪声赶来的二楼监察员。
“长...长官！”
带头的小队长脸上满是惊讶，看着莫测手里的监察署手枪，小心翼翼地询问。
莫测呼出一口气：
“去叫医生吧，我没打要害部位。”
说完，迈步走下通向一楼的楼梯。
留下一队监察员面面相觑，几秒钟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喊道：
“快去叫医生。”
......
坐在一直停在监察署的皮卡里，莫测很是懊恼地锤了一下方向盘。
“最后”的测试...失败了啊！
的确是为了测试，因为莫测还是觉得红方的轻易投降说不通。
被抓进监察署，以潘多拉对待违反《天罚》的契约者的一贯做法，当然是流放到艾耶尔库拉岛。
除非，红方对此并不在乎，真的为了活命放弃“自由”。
但是，莫测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他还是感觉红方的投降是有某种目的的。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红方的话，这个目的是为了什么？
红方已经给了个相当“合理”的答案——不想在被包围的情况下反抗，冒险逃脱。莫测无法从这条信息上推测她的目的是什么。
再加上读心术的连连验证，却依旧发现不了什么异常，红方很坦白，没有对监察署的审讯说过一次慌。
这虽然让人觉得没有破绽，但是却更加坚定了莫测的看法，没有破绽的话，其实更不正常。
于是，莫测想到了用枪击测试的方法——
无论她投降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哪怕这个目的与艾良的长生节计划有关，但是完成这个目的之后，她必然有某种隐藏的手段逃出监察署的拘留室。
不然，为了某个目的失去自由，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莫测在一番试探和交流之中，一直观察着红方的表情变化，不放过丝毫的细节。
可惜的是，仍然没查到有任何异常，即使后来红方在“交流”中情绪激动，慨叹命运的不公，从而产生出报复社会和男性的原因时，仍然没有任何让莫测觉得意外的举动和表情。
要知道，人在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是很难维持表情管理的，但是红方没什么问题，表情始终和情绪的变化保持着统一，再次没有露出任何“真实目的”的马脚。
于是，莫测从中间“横切一刀”——
如果红方真是有什么目的，并打算在完成这个目的后逃离监察署的话，那么此时杀了她，就能让她之后逃离的计划落空。
现在打死她，不管她有什么目的都无法完成了，更何谈之后尝试逃离监察署？
而站在红方的角度上看，她见到莫测当场就要杀死自己，是不是也会在无法完成任务，且命悬一线的时候用一切可以拯救自己的手段保命——在逼迫下不得不说出真实的目的。
莫测觉得可以一试。
于是，演出要枪杀她的举动，并真的开了两枪。
第一枪，红方求生的样子是真的。
第二枪，红方绝望的表情也是真的。
她有着正常的求生欲望，并不想死，但是第二枪时即使绝望，也没在逼迫下说出真实的目的保命。
莫测测试失败了。
难道红方并没有其他目的，真的就只是为了活命，所以才选择投降，甘愿被流放到艾耶尔库拉岛？
我特么就像一头贵州的驴...
莫测有点沮丧地想到。
缓了缓现心神，他发动车辆，直奔市政厅。
既然经过验证，红方与艾良之间的联系彻底被切断的话，那就去市政厅看看收到“永阳照明”制作的那些灯泡吧。
艾良不惜混进工厂打工，说明有着什么必须由他亲自完成的事情，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事情也就是他有可能会在灯泡上做点什么手脚。
永阳照明分批发货，最后一批货是昨天发的，此时最后一批应该正在由市政厅某个部门运转，分发给各个地方。
明天就是长生节前的最后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