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旭恭敬的施礼，才在女子对面小心得坐下。
等九旭辅一坐下，那女子便率先开口道，“小辈，我在这先替我那两姐妹向你口头上赔个不是。此前的那两关着实让你受窘了。”说着便微微颔首。
九旭见状，连忙起身侧开，然后拱手道，“前辈，当不得如此，考核本……”
可话说一半，九旭便发现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他抬头见那女子不悦，索性就闭上的嘴，不再言语。只听那女子微微嗔怒道，“不要急着道歉，也不要觉得受之不起。对错自在我心，当受就受着。她俩坏了规矩，我这做姐姐的自然要替她们道歉。你都言问心无愧，怎得？我这做前辈的却不让做得？”
九旭闻言，自知自己有些不识好歹了，便只能点头，求对方解了法术，然后连连口称“受教了。”
待九旭再次坐定，那女子又接着开口道。
“之前的事就这样过去了，现在该我们两好好谈谈了。小辈请先。”
九旭心领神会，自我介绍起来，“我名叫张九旭，弓长张，数字九，旭日旭。目前还是散修一员，来此便是要拜入五仙冢门下。”
那女子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也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柳，名茹是，柳树柳，草头如，是非是。五仙冢，葬夕宫老祖。”
“晚辈有礼了，不知柳前辈要谈何事？”九旭适时得将话题引出。
柳茹是微微一笑，“自然是亲自给你考核了。不过你也不用紧张，我的性子不喜麻烦，就……品茗论道吧。”
话虽如此，可九旭却毅然决然得端坐道。
“小辈年轻学浅，还请前辈留手指教。”
“莫要妄自菲薄，道只看心，看意，哪里和年纪有关？”
“是，晚辈明了，自会随心所言，与前辈讨论。”
“这才对嘛~来来来……我来问你，你对情怎么看？”
“额……”九旭明显一愣，真的没想到对方一开始就回来这个问题。
心里忍不住吐槽起来，难道真的是不管是什么年纪女人都喜欢聊情感八卦？
不过九旭也清楚，对方作为一方老祖级别的存在，不会在这种考核中和自己聊这些不合时宜的话。应该是是让自己说说，修炼和情二者的看法。
九旭想了想，“我觉得，情还是很重要的。修炼太过枯燥乏味，没有情感调剂实在难以为继。而且若是情处理不好，那修炼再高不说无用，确实却是堪忧。虽说红尘迷人眼，但却空修难逍遥。”
“哦~那这么说来，你是支持走有情道了？”柳茹是喝着茶，眼眉一抬，“还是说你有什么放不下？”
“有情道？当然是支持的，妖界外的人间有句话不知道柳前辈知不知道。叫人与死物最大区别在于人有感情，人之所以高级，是因为人有人性之美。既然人参悟玄道是为了成为更高级的生命，那又何必抛弃人之所长呢？”九旭微笑着，摇晃了一下脑袋，“至于说……放不下？只要活着，多多少少都会有放不下的事。而且这也是炼心，也是修行。”
柳茹是满意得微微点头。
“你倒是还有些看法，不过也都是些大家所明白的。”
“前辈，我也说了我资历尚浅，硬要我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这无异于是在说笑。况且……”九旭抿了一口清茶，“有些事大家明白归明白，可真正做到又有几个呢？”
“那你呢？你又怎么做？放还是不放？”柳茹是盯着九旭的眼睛问道，作为前辈她如何看不到九旭是那心有纠结的人呢？
九旭迎着目光毫不避讳，“前辈既然看出我心里有事放不下，我也不隐瞒什么。对于我而言，有纠结放下还是不放的时候，倒不如顺心而走。该搁置就搁置，不用一直挂怀，提起了~遇到了~那就随心而动，了却是非因果。或许，前辈您会认为晚辈这是洒脱，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这只不过事羞于挂怀，懒得一直挂念而已。说白了，就是逃避。呵呵……让前辈见笑了。”
柳茹是闻言，反倒是有些赞许得点了点头，“你倒是坦白得快，不过你倒是不用觉得自己不堪。逃避虽然有些不耻，但却是很有效的。或者说，这难道不是另一种随心所欲的坦然呢？而且，你既然敢这么说，那就证明你并非故意逃避，这其中如何，我也就不再多问。想来，这个话题是我失礼了。”
九旭微微一笑，大度得摇了摇头。
如此中断这段讨论的结果，本就是他故意引导的。首先，前世周玉兰的事，他不想再被随随便便的人提起。而且除此外自己放不下的，自然还有别的。他并不想和一个外人说这些有的没的。
况且，这些是痛也是耻辱，九旭愿意面对，但不代表他喜欢无时无刻得用这些来折磨自己的心。更何况，他是一个有主见，且有些固执的人。自己的道路自己清楚，不需要别人给帮着炼心。九旭心里也有傲气的，他不想被人如此开导，也不需要被刻意提醒什么。
不过这段对话，也让九旭察觉到了面前这位“老祖”的反常，虽然九旭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哪里不太对劲，但却觉得作为一位老祖级别的存在，有些事是定然不会去做的。
九旭慢条斯理得喝了些茶，“既然这样，不如接下来由晚辈开头，讨论些别的。”
“哦？难道你有什么特别的见解要分享？”柳茹是有些好奇得看了过来，虽然她明知道对面的小辈是不可能有什么关于修行的特别见地，但依旧愿闻其详。
“晚辈自然没什么特别的见解，只是有些疑问希望前辈能给予一些解答。”九旭眼中散发着一丝精光，明显是有所算计。
而柳茹是自然是感察觉到九旭的一丝丝敌意。不过她并不在意，反而是有些好奇，面前的人会问出什么问题。
“但说无妨，能说的自然会于你一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九旭拱手微礼，“前辈，玄道有五术，山医格命文。而晚辈这考核也是如此分的吧。第一阶段是擅长‘文’的前辈主持，第二位是擅长‘命’的前辈主持，第三位是擅长‘医’的，那您呢？不用您说，晚辈也猜的到，一定是‘山’的考核。不过前辈却没有安排战斗之类的考核，反倒是一上来就提出论道的形式。前辈是否觉得这有些不合理了？或者说……前辈，你还要在那站多久？”
九旭说着朝不远处候着的童子看了过去，“前辈，晚辈说得对否？”
“哈哈哈，不错。你倒是好眼力。”童子笑着一步跨出，转眼间便来到九旭面前，朝坐着的华服女子一挥手，原本坐在九旭对面的柳茹是便化作一道影子进入了童子的袍袖中，然后童子摇身一变化作一位与先前“柳茹是”几乎别无二至的少女坐到了九旭的对面。
“你是如何分辨出，那是一道替身幻影的？”真正的柳茹是坐在九旭对面，晃着腿问道。
“如何分出？”九旭嘴角一扬，“前辈，你猜？”
柳茹是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居然凭借一点点怀疑，就把我诈了出来。可以……可以。你这小子有意思。这第一关算你过了。”
“多谢前辈照顾。”九旭笑着向着柳茹是施礼，“想来前辈，接下来的考核关卡也一定很有意思。”
“哼！”柳茹是闻言娇嗔道，“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不过告诉你一些也无妨。”
“晚辈洗耳恭听。”
“就是啊……”柳茹是说到一半便化作轻烟消失在凉亭里，然后一道俏皮的声音从四面的高空传来，“山术，说到底就是避死延生，你既然知道我负责的考核是什么。那这第二关可不会再这么容易了。”
九旭看着突然远去的柳茹是，不由得苦笑，“前辈，您倒是给点正常的提示啊？这第二关如何算通过。”
九旭话音刚落，便从天边飘入凉亭一张纸条，只见上书——
“变化万千皆是避祸，力有万仞破之唯巧。”
“看来还是捉迷藏啊~”九旭轻笑一声，走出凉亭，抬头望去，只见已有一道淡金色的帷幕从天穹落下，将四周方圆百米的范围给笼罩其中。显然是在告诉九旭，这便是第二关的考场范围。
不过九旭心中却另有想法，但还是得先在这范围内找上一找才是。万一是自己感觉错了呢？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大人物的心思哪有那么容易猜的？
先前之所以能猜到，只是因为九旭能已经有些明白五仙冢的考核规律了。总结一下就是几乎是从进入下一阶段开始，就会第一时间进入考核。尤其是当你被一些人或者事主动找上的时候。
其次，之前也提到过了，既然是全科考核，那么照之前的考核推论，这就是对五术的分别考核。
再者，就是每次结束前，才会出现涉及个人道途方向的问话。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九旭会觉得哪里不对的原因，因为就算是论道，那讨论内容的方向也不该与之重复。
最后就是，直到现在九旭才有些眉目的问题。是关于这个老祖柳茹是的。
搜索过一圈的九旭可以确定，这个所谓划定的范围里根本就没有藏人。能如此肯定，这还是因为自己修炼的法门特殊所致。这还是前些天和老张对练中试验出来的技巧。当自己这两套几乎互不干扰的法门，在同时运行时，也会出现一定的干扰波动，但这种波动对自己无效，却可以使除自己以外的术法出现一瞬间可以被魂力识别的破绽。
虽然九旭没试过对高级别术法的识别，但他肯定，要是这么都分辨不出来，那这个考核将毫无意义。毕竟这是对炼气期的考核，自己这种是能识别老张那种化神阶段术法的方法，这如同开挂的手段要是都没用，那真的就拍拍屁股走人吧。
况且，既然这里没藏人，那就变相说明了柳茹是的藏身地在何处。
不在圈内就在圈外。
呵呵，真要是这么想反倒是错了。只因为……
九旭一把拍在那金光屏障上，然后道，“前辈，你不觉得你这样变化太明显了么？化作屏障，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柳茹是见被识破，也是干脆大方，直接收起法术，从天上落下，屏障的一部分直接化作她衣裙的下摆，“你倒是好眼力，好手段，看来这变化躲避的术法是瞒不住你了。这一关算你过了。”
九旭拱手道，“多谢前辈。”
“谢什么谢？这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你真当这一考核会如此容易。”少女版的柳茹是，眉眼俏皮得瞥了九旭一眼。察觉到要被穿小鞋的九旭连忙告罪。
“不敢不敢。”
“哼！”柳茹是轻哼一声，“谅你也不敢继续卖乖。你可知山术除了规避还有什么？还有靠身体硬抗！接下来，你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柳茹是说罢，挥手间便将凉亭拔到高数十米的高空，并有一级级台阶延伸到九旭的脚下。设置完毕，柳茹是率先飞入凉亭，然后向九旭解释道，“这是模拟的仙路天梯，共九十九级台阶。登上凉亭便是这一关的要求，还不上来？”
“是。”九旭应下，便开始了他的爬梯考核。
……
转眼间，九旭就在柳茹是略带惊讶的眼神中走过了前三十级台阶。
能如此快速得到达这里，这要还多亏了老张带着他加练一阶段的体能，虽然老张说了那种程度的还并不能算是炼体，但对于九旭这个萌新来说锻炼强度还是够的，起码这身体比一般的炼气期修士要强上不少。
所以光是气场压力递增的前三十级台阶对于九旭而言还是很轻松。但当他正式踏入第三十三级台阶后，原本还只是负担三倍气场压力的同时，他还被加上了两倍的重力。
踏入这级台阶的九旭，立刻停下了脚步调整自身状态。此刻他心里清楚，此处已经是自己现今的肉体能单独承受的极限了，或者说往后，便需要能达到超越是人体极限的程度，才能去完成继续攀登了。
如果还要靠纯粹的肉体力量，那绝对是痴人说梦。
不过作为一名修士，九旭可以利用灵力，在周身制造可适应的环境来抵消。也可以利用灵力进一步强化自己的身体，达到暂时能对标适应环境的体魄。固然在周身施加安全的力场更有安全性。可是九旭还是想试试，强化体魄能帮助自己走到什么地步。
毕竟抵消虽然安全，但持续时间并不持久。对比于强化体魄而言，就没那么具有性价比了。更何况，如此一来，九旭还会对自己的肉身强度有一个较为清晰的认知，方便自己以后进行对应的修炼。
于是乎在略作调整后，九旭又一路缓步走到了第六十级台阶。
由于只是强化体魄，所以对肌肉依旧有不小的负担，而此时的疲劳感已经很严重了。感受到肌肉抽动的九旭，不得不停下稍作休息。
但他也不敢坐下，反而要绷紧身体各处，以防突然抽筋。毕竟，现在光气压就有近常态的九倍不到，再加上此处已经有至少四倍的重力，一旦他疏忽放松，那他一定会以每秒近四十米的速度从四楼高的地方砸向地面。
那下场……亲妈见了都得摇头说不认识。
至于说会不会被出手救下，九旭觉得还是当作不会为好，以免以后心有依赖。
感觉到肌肉的酸胀感有所消失，九旭便继续向上走去，直到踏入第六十六级台阶，九旭再次停下。因为此处已经开始再度附加了威压，这是来自神魂上的压力。
虽说对身体没什么影响，但稍有疏忽便会被其影响。从而因为乱了分寸，导致灵力强化失常，身体失去平衡而跌落台阶。
还好九旭有炼魂秘术，而且是比较高级的那种，所以只要架起精神防护，稍作注意便可，至于入侵的神魂力量，那对他而言不过是补药，或者说是亢奋剂才是。
于是稍作适应后的九旭，面对剩下的台反倒是并不需多做什么调整，反而是越走越精神，虽然登顶速度变慢了不少，甚至七十级之后，每三到五级就要休整一下，但他的精神状态却是好的离谱。
……
“嗒……嗒~嗒……”
临近了，听见脚步声的柳茹是抬起头，“哟~不错。你居然……”
抬头对上对方嘴角藏着的微笑，柳茹是顿时停下了调侃的话。
九旭现在的整体状态可不是很好。虽然精神是挺精神的，但由于十五倍的气压，外加九倍重力的压迫，就算用灵力强化肉体，也到达了一种极限。
皮肤潮红，部分地方皲裂流血，眼睛圆瞪、眼底通红，嘴角淌着快干的血不说，嘴里还吐着带有血丝的泡泡，样子简直凄惨无比。
察觉到九旭并没有使用灵力，在周身进行压力对消时，柳茹是顿时有些难以置信得在心里直呼变态！以至于震惊得直接低声呢喃起来，“这是哪里招来的变态！皮肤都崩开喷血了居然还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