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峰打开门，只一条小小的缝隙，就听到了吴经理痛苦的惨叫与无良护工的叫骂声。
“叫那么大声干嘛，是断手还是断脚啦，老娘的耳朵都快被你捅聋了。”
尹峰悄悄关上门，声音随之戛然而止。
马久成整个人都趴在门上，试了好几个方向贴耳去听，好一会儿，他皱着浓眉站直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转身对大家摇摇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这种夹层板的普通门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隔音效果？”陆鹏飞不信邪地屈指敲敲门板，疑惑道。
朝朝低着头，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她问：“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陆凡：“哪里都不对劲，这里本来就有问题。”
朝朝摇摇头，恐怖世界即使再不对劲，它也是有一套形成现状的逻辑。可现在的情况让她有说不出的种违和感。
首先，这里是一所医务室，那么这里的主导九成就是医生。可从头到尾出现在这里的医生只有被叫秦医生的那个男人。
没有护士，只有几个算不上护工的野路子大妈。
比起秦医生，这些大妈更像是这里的主宰。
一直没有开口的宋庆松突然说：“听不到秦医生的声音。”
“对，秦医生像是一直在那几个妇女的指使下工作。他好像很忌惮那几个妇女。”尹峰说，“陆鹏飞刚醒的时候，有个大妈坐在床边喊秦医生过来，当时秦医生跑来时，手上还拿着没来得及放下的水笔。可他听到妇人的催促叫唤后什么也没说就给陆鹏飞检查身体了。”
“按道理来说，这些妇女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了。护士不像护士，护工不像护工的。可秦医生居然也没责怪过她们的喧哗！”
“对，感觉秦医生像是被她们支配了一样。”朝朝终于觉得是哪里不对了。
明明医生的地位比护士好，更别说这些不像话的护工了，可秦医生偏偏就像是任劳任怨的地主家的长工似的，随唤随到。
如果那些妇人的身份好一些也能说得过去，可问题就在于那些聒噪的妇女们各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活脱脱农村四五十岁正奋力于东家长西家短的泼妇模样。
内心里想将她们提一提身份都难。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搞清楚这些妇人真实的身份！”尹峰说。
“怎么搞清？”陆凡问，“难道要去问么？”
这里除了他们这些同事，就只有几个妇人和秦医生了。
尹峰点点头，“你们女性之间可能比较方便交谈，有没有谁能去套套话？”
林萧和陆凡都看向了王缇，像这样的套话八卦，搁以前都不用说，王缇肯定自告奋勇了。
可是在接收到同事的视线时，王缇忍不住地往尹峰身后瑟缩，“我，我不行的，我怕鬼！”
朝朝：“他们好像不是鬼！”
“比鬼更可怕！”王缇说，“我去不了，光想到她们围着看吴经理的断腿，我就抖得厉害，我不行的。”
“那，----”
“我去试试！”朝朝无法，只得自告奋勇地站出来。
尹峰看着朝朝，好像第一次发现她的大胆，“那你要当心些，那些妇人看着胆子比秦医生还大呢。”
朝朝不置可否，从尹峰为她打开的门里走了出来。吴经理的惨叫声小了些，但又夹杂着另外的一个人的呼痛声。
刚一出来，就与一张黝黑泛黄的脸对上了。紧接着，身后的门就嘭的关上了，让她想退后都没了退路。
妇人就站在她两步远的地方，一声不吭，嘴角两边的法令纹凹出两道深深的大括号，即使此刻没有任何面部表情也将这张脸刻画得尖酸又刻薄，一看就很不好惹。
在看见朝朝转身过来的第一时间，她竟然牵起嘴角笑了，“我说你们这屋里的姑娘不见人影都跑哪去了呢，原来到隔壁了呀。”
妇人笑得诡异，又靠近了些朝朝，“隔壁睡得都是大小伙子，你一个姑娘家跑去干什么啦？”
朝朝扯着嘴角干笑：“他们都是我的同事，我只是去看望一下他们的伤势怎么样了！”
“嗐，我还以为那里有你男朋友呢。小姑娘你长得这么俊，配我在城里上班的大儿子倒是不错。”
朝朝：-----
朝朝被妇人带着往她醒来的那间空病房里去。
诊疗室（1）的门后，一群人讶然，这次关上了门，他们竟然还能听到门外朝朝与妇人的对话声。不像之前那样隔音效果杠杠的好了。
等朝朝和妇人都离开了，外面再次恢复了一片死寂后，尹峰侧目盯着王缇，“刚刚你为什么要那么快关门，万一欧阳朝-----”
陆凡：“就是，你就那么想将欧阳朝关在外面么？”
王缇心中也有后悔，但见他们都一副有色眼镜看自己的样子，她又不服气了。“我只是听到外面的惨叫声害怕一时冲动了，况且，欧阳朝是自愿出去的，又不是我逼她的。你们要是这么担心她，刚刚怎么不代替她出去呢？”
陆凡和林萧无言以对。
尹峰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的甩开王缇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坐到了马久成的身侧。
一墙之隔的另一个病房里，妇人毫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在了木板病床上，笑嘻嘻地看着朝朝问：“姑娘你叫啥，有没有男朋友啦？”
朝朝不带考虑的点头，“有男朋友。”她才不要这个妇人的大儿子呢。
谁知这妇人一听说她有男朋友，立马拉下了脸，连她叫啥也不在乎了。撇撇嘴后又挂起不走心的笑容：“那你那几个女同事，她们有没有男朋友啦？”
八卦之心都不带掩藏的，完完全全摆在了脸上，就差大妈掏出一把瓜子花生或者举起一块西瓜，边吃边跟她唠嗑，为她儿子物色儿媳妇了。
下一秒，就见大妈盘腿往床上又挪了挪，然后动作异常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来。
见朝朝一直看着她，大妈有些勉强地伸手问：“你要不要也来点？这可是外面卖得很火的打手瓜子呢！”
朝朝：----
朝朝连连摆手，谢谢您咧，您的手上还粘着不知道是谁的血呢，就那么捏着瓜子咔咔咔地嗑了起来，也不嫌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