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绝对说得好听,比市场头说书的还说得好听。”
挨一枪已经够了,陈明松可不想再挨第二枪啊。他脑子里迅速回忆着今年的事,组织起语言来。
原来陈明松被冬生扎了几刀之后,在家里躺上了半个月,平时那些狐朋狗友也不再和他玩了。
一个连乡下乡巴佬都打不过,还要被扎伤塞进树洞里的。靠近到一起都觉得丢脸,谁还会和他玩?
陈明松就是个混混,平时和那些狐朋狗友,这里讹诈几个钱花花,那里又去威胁些老弱病残,抢几张票子。
这种事都不是单枪匹马就可以干的,单独一个人去干,遇到一些横一点的,自己反而会被干翻。伤养好了,没人愿意跟他一起玩,那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啊。
有一天,他在街上溜,看到那些警察提着枪走路,街道上的人纷纷让开道,个个都怕被碰到剐到。
他也怕警察,警察还没到跟前,就先溜到一条小巷子里蹲下。不过啊,在这些警察身上,他却明白了一件事。
路人和他之所以怕警察,不就是怕警察手里的那把枪吗?枪可比刀厉害多了,轻轻一扣扳机,被打中的人,就得两腿一蹬,去见阎王爷。
要是自己有枪,那哪里还需要和别人搭伙,单枪匹马也敢找那些年轻力壮的家伙给钱。
枪他是弄不到的,但可以做一把假的。反正这玩意,人们只见过,使用过的没有几个,只要做得够逼真,谁知道是真是假啊?
有了这个想法,他第二天就偷了隔壁家挂在屋檐下晒的一条腊肉,去往了秀才桥。
秀才桥是属于湾塘镇的,与县城毗邻,秀才桥住着一位他的兄弟,叫做狗子蔡。
这狗子蔡是个偷鸡摸狗的家伙,手段还不高明,偷东西经常被人抓住。每次见面几乎都是看见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不过狗子蔡却会一门手艺,那就是做木雕。
如果狗子蔡老实本分,靠做木雕,那也能过上好日子。可偏偏就是懒惰,想不劳而获,有人请去干活,也不想去。
蔡明松找到了狗子蔡,把心里的想法一说,狗子蔡立刻乐得两眼都眯了。这事要能成,他俩可就发财了啊。
俩人一拍即合,拿着锯子偷偷去砍了人家的一棵枇杷树,锯了一段回来。
枇杷树质地坚硬,不易开裂,是做木雕比较好的树种。
为了把枪支做得更逼真,他们还刻意在警察局门口蹲守了一段日子,一看到马世友进出,眼睛就直直地盯在腰间别着的那手枪上。
做假枪只能做像马世友腰间别的那种短枪,长枪无处藏,做出来他们也不敢拿去抢劫。
枪做好了,还烧红一根铁棍,在枪管处烧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来,再整把枪涂上墨水和桐油,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他们第一个去的是离安平县不远,一个叫做三家庙的小村。这个村里有个吝啬的财主,姓包,人称包一锅。
包一锅有着近三十亩田,自己家人就种了八九亩,实在种不完才租给别人。自己种的,也不请长工短工,什么都自己干。
而且家里也不请下人,就夫妻俩和两个儿子、儿媳。
他的小儿媳整天对外埋怨,以为嫁到了这小地主家是来享福的,谁知却是来干苦力。
陈明松和狗子蔡之所以选择包一锅家,就是因为知道包一锅家没有下人。当天他们假扮成收银元的老板,看准了包一锅家得吃晚饭时,就去拍门。
门一开,包一锅家大儿子脑袋都还没探出来,陈明松就已经掏出了枪抵住,同时挤了进去。
这包家大儿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呐?当时就吓得腿软了。
狗子蔡跟着进去,把门关上,掏出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麻绳,把包家大儿子绑住了。
包一锅家人正围坐在桌子前,对着那没肉的菜碗夹菜呢。陈明松和狗子蔡就冲了进去,枪顶脑袋,让他们别出声了。
控制住了包一锅一家人,他们开始翻箱倒柜,寻找值钱的东西。
就这样,他们发了人生的第一笔大横财,跑去了白鹤酒楼大吃大喝。吃饱喝足之后,又到芙蓉坊去,各自叫了几个姑娘,捏肩、揉腿、亲嘴儿,过得那叫一个快活。
从此之后,他们除了吃喝玩乐,就去各个村子踩点,物色有钱人家。最开始,只要是值钱的东西,能拿的就拿。后来呀,那些抢来值钱的东西拿去换钱,总是被人起疑,索性就只要钱,不要物了。反正天下有钱人那么多,抢了这家,再抢那家。
有钱人是多,太有钱的人,他们也不敢抢。因为太有钱的人家里下人多,两人控制不了。只能找那些不大不小的财主,还好,这类财主也多。
这是明晃晃的抢劫,不是偷东西,是要被人看到的。因此这个地方抢了一次,往后都不会在这个地方冒头。
抢来抢去,安平县各个乡镇都差不多被他们光顾过了。前些日子,他们的钱又花完了,就把目光盯在了龙湾镇。
龙湾镇他们还没来过,是可以做上一票的。龙湾镇有钱的人也不少,他们就打听到了黄德运这一家。
黄德运一家祖上中过举人,房子虽然有些破败了,却比许多大地主家还要大。而且不住在镇子里,住在湾前村比较偏。
这是他们最好的目标啊,所以今天就装成是收字画的古董商,进了黄德运的家。
还是原来那套手法,进去就拔枪顶脑袋,然后关门把人捆起来堵嘴,这才慢慢逼问钱藏在哪里。
哪里知道这个黄德运家外华里虚,看着是个大户人家,枕头芯都被翻出来了,到手的钱也才八百多元。
这点钱都不够他俩在芙蓉坊玩上一天,又怎么能甘心呢?
夜路走多必然会遇到鬼,他们不甘心也就罢了,还被玉秀这个忠心的“活鬼”碰上。这才有了被邓铁生和小七两人生擒的事,也因为用假枪,陈明松还被真枪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