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明松和狗子蔡现在瑟瑟发抖,但是文贤贵却知道这俩人有胆量,没胆量也不敢拿两把假枪干真事。
他喝了一口茶,慢慢走出座位,蹲到了陈明松面前,把手放在那血液已经凝固膝盖上,轻轻地捏了捏,阴冷地说:
“你们抢了这么多户人家,知道犯了多大的罪吗?”
“不知道。”
陈明松还真不知道这犯了多大的罪,不过猜测是蛮大的。
“死罪,头颅被砍下,挂到旗杆上,身上的肉还要被剁碎喂鸡喂鸭。”
文贤贵说这话时,前半部分温温和和,后半部分就变成咬牙切齿,手还向前伸了一点,使劲地捏着。
“啊!长官饶命……饶命啊!”
得坐下来这么久,陈明松的大腿已经有所缓解,那伤口的血也已经止住。现在被文贤贵这么使劲一捏,血有没有再冒出来不知道,尿却是流了出来。淋在那刚刚干透,还冒着尿骚味的裤裆上。
狗子蔡站在旁边,在文贤贵把手放到陈明松膝盖上时,他就怀疑一会要动手了。现在果然这么用力地捏住,他忍不住,眉头皱起,眼睛闭上,脖子往后缩去。
“长官,我们就是抢了些钱,有那么严……严重,要死罪去吗?”
尿骚味一点都不好闻,文贤贵不回答狗子蔡的话,站起来甩甩手,对邓铁生说:
“铁生,你告诉他严不严重?”
据邓铁生所了解的一些法律知识,狗子蔡和陈明松所犯的罪确实是蛮重的,但要说是死罪,可能不至于。文贤贵让他帮说,应该是要吓唬两人。
他走上前捏住狗子蔡的下巴,把狗子蔡的脑袋翘起来,也凶狠地问:
“今天在黄德运家,你们想把他家女儿奸辱,你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吧?”
“不知道。”
狗子蔡下巴被翘起,说话说不大声,气也是嗤嗤地从牙缝里喷出的。黄德运家那女儿,他们也只是口头说,还没来得及动手,这还没有做的事,应该不能定罪吧?
邓铁生又把狗子蔡的下巴往上推一些,使得狗子蔡整张脸都面向屋顶了。
“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们文所长,人送绰号鬼霸三,在龙湾镇他就是个天,他就是法律。他平生最恨的就是男女偷情、奸辱妇女之事,只要是犯了这类的,不管轻重,那都是死罪。”
不管轻重都是死罪,还是龙湾镇的天,龙湾镇的法律,那还真是他说了算啊。狗子蔡顿时慌了,一甩脑袋,挣脱邓铁生的手,急忙指着陈明松,为自己辩护起来。
“都是他说要睡黄德运女儿的,不关我事,真不关我事啊。”
当时提那建议的确实是陈明松,如果不被抓住,这是好事,他得舒服,狗子蔡也得舒服。可是狗子蔡现在却把责任全部推到他头上来,他也不忍了,把狗子蔡的手打开,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不讲道义,在泉村黄老财家,睡黄老财的儿媳,是你先睡的吧?你他娘的当时还说,比芙蓉坊的婊子干净,让我也睡。死罪,你犯的是死罪。”
“你……你好啊,这也讲出来,长官,我检举,他不仅睡了黄老财家儿媳,还亲那屁股蛋了。”
“你个王八蛋,我没有亲,我是吐口水,你胡说八道。”
“我看得一清二楚,你就是亲了。”
“没有,你犯了死罪。”
“……”
邓铁生突然一巴掌扇在狗子蔡的脸上,紧接着也一巴掌打在陈明松脸上,大声怒吼:
“死罪!你俩都是死罪!”
他倒不为黄老财的儿媳蓝玉美伸张正义,而是为自己伸张正义。从县城回到龙湾镇之后,渐渐的从单连英口中知道,用剪刀把他捅伤的是河对岸黄老财家儿媳蓝玉美。
蓝玉美是把他当成强盗了,可为什么蓝玉美对强盗这么恨之入骨,要痛下杀手?他心里还是留下很大疑问的。
现在这俩强盗互咬,爆出了睡蓝玉美的事,他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蓝玉美被两强盗轮流睡了,能不恨吗?恨了自然就想杀啊。
之前那一剪刀是替这俩强盗挨的,所以这两巴掌,他扇得特别用力。
狗子蔡和陈明松被打蒙了,分别捂住脸,傻傻的看着邓铁生,不敢说半个字。
文贤贵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又走了过来,晃着脑袋,改变了一种语气。
“你俩怕不怕死?”
“怕!”
狗子蔡和陈明松俩人不约而同,傻傻的点头。
文贤贵把脑袋凑近了一点,又问:
“那你俩想不想死?”
即使是傻子,那也知道怎么回答啊。狗子蔡和陈明松两人使劲的摇头,同声回答:
“不想!”
“不想,就得将罪赎功,你们愿不愿意将罪赎功?”
铺垫了这么久,文贤贵就想说出这句话。
这话让邓铁生都感到有些疑惑,他咳嗽一声,凑到文贤贵耳旁,小声地说:
“所长,说错了,是将功赎罪。”
文贤贵赶紧挺直身子,改正过来。
“对,将功赎罪,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怎么个将罪赎功法?”
狗子蔡不答,陈明松小心翼翼地答了,但也被文贤贵刚才的话带偏,说成了将罪赎功。
“愿意就好,把他的绳子也解了,拿把椅子来,也坐下。”
文贤贵手一挥,又回到了办公桌后面。
狗子蔡和陈明松俩人一脸的疑惑,不知道文贤贵让他怎么将功赎罪。狗子蔡脖子上的绳子被解开,也是战战兢兢站着,不敢坐下。
现在警务所里,就他们三个警察,外面大门也闩着,不用担心隔墙有耳。文贤贵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地说:
“县城的那个陈县长和我是对头,你们敢不敢弄他一弄?”
一个龙湾镇警务所的所长,他们就已经惹不起了,还要弄安平县的头头陈县长,那不是嫌命长了吗?
不过狗子蔡和陈明松两人都不敢回答,只是互相对看了一眼,就沉默了。
文贤贵知道俩人害怕,马上摆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轻敲着桌子面。
“你俩别怕,警察局局长马蛋是我兄弟,我俩都要弄那陈老头,只是不方便出面,这才让你俩动手。放心,出了任何事情,我和他帮你们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