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嘉行买了三处房子，都是陆子云的楼盘。
一处别墅，两千多平
两处公寓，五百平和二百八十平，同一个小区，位置稍微远离市中心，环境安逸，各种生活配置都在小区内，大到医院，商场，小到便利店，只供业主使用，私密性很强。
先去看的别墅，还是一栋毛坯，只有草坪有物业在打理，沈嘉行说按她喜欢的风格装，秦曼初那会儿上二楼转了一圈，沈嘉行站在屋门口接电话，秦曼初下来后，直接说不想住这儿
理由也简单，说：“我要是找你，得拿个喇叭喊。”
沈嘉行笑一声，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
但他没说，他买这儿的打算，是想有孩子了过来住，场地大，有花园，泳池，还能弄个室内游乐场什么的。
之后去看公寓，沈嘉行说他也第一次来，俩人便一起转悠，看房间的格局。
“陆子云给你打折没？”
“你觉得呢？”
他那个表情，明显就是不仅没打折，他还得比别人多付一部分‘友情价’……
秦曼初还是要尊重沈嘉行的决定，问他：“你想住哪个”
沈嘉行挑挑眉，说：“我都行，反正我的活动范围不受局限”
……
‘活动范围’ 几个字他咬的特别晦暗
秦曼初真的就一脸大写的无语。
最后选那个二百八十平的，也是毛坯，沈嘉行说过两天联系装修公司，她只管见一面沟通一下她想要的风格，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说起这个事情，沈嘉行就突然想到什么
进电梯，他问：“李承不就是搞装修的？”
“是”
“那就找他呗”
秦曼初先从镜面中看他，说：“这不好吧”
沈嘉行抱臂，一副坦然从容的神情：“有什么不好，他喜欢你，给你装修婚房那肯定上心（伤心）……”
用无所谓的姿态说着阴阳怪气儿的酸话。
“……”
秦曼初笑了笑，到他面前：“行啊，那就找李承呗，我在东城的时候，人家三天两头的来给我送东西，周末还过来带我去市里下馆子看电影……”
“秦！曼！初！”
他一把搂她腰，秦曼初进他怀里，被他使劲禁锢，笑嘻嘻地，他问：“你跟他看过几次电影”
“没具体记啊，挺多的”
还挺多？
沈嘉行这就又想起来那孙子趁他不在，还抱她滑雪，更火大了。
“把手机拿出来”
“干嘛”
“买、电、影、票”
秦曼初被他憋屈的样子逗笑，额头抵他胸口上拱几下，沈嘉行站的随意，往后退了两步，靠到扶手上。
没注意电梯屏幕中跳动的数字
秦曼初仰头笑说：“我喜欢在家里看电影，老公给按摩，还喂水果，比电影院服务好多了”
哄他的小模样就看起来特别乖
沈嘉行生着闷气，低头亲她。
准确的来说是惩罚，惩罚的方式，就是连亲带咬的，刚那么一下，电梯开了……
密闭空间内意外的响起了一声问候：“沈总”
颇为打趣的语调。
秦曼初抱着沈嘉行的胳膊一紧，电梯到达怎么没声音？沈嘉行显然看穿她的心思，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抬头，看电梯外的人
沈嘉行同样，损一句：“赵科长”
“你住这儿了？”
“暂时还没有搬过来，今天和我老婆过来看看。”
秦曼初慢慢转身，这个时候，沈嘉行的手就揽到了她的肩上，秦曼初将一侧的头发别到耳后，准备打招呼时，对面的男人快她几秒
“叫我老赵就行，我俩初中同学”
男人看上去和沈嘉行差不多的岁数，西装革履，外套一件黑色羊绒大衣，立立正正
秦曼初微点下巴：“你好，秦曼初”
赵科长稍稍打量一眼，笑说：“今儿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秦曼初笑笑不语。
沈嘉行抬脚，拥着她往外走，赵科长侧身：“搬过来了说一声，我们给你贺贺新房。”
“改天聚”
走出单元大门，沈嘉行问要不要看看小区环境，秦曼初笑说：“可以啊”
“这么高兴？”
秦曼初摇摇头：“你不觉得好奇怪嘛？”
“哪儿奇怪？”
“就是……感觉我们已经一起生活好几年了……”秦曼初纠结半天，来一句：“哎呀，我形容不出来，你肯定会懂的吧”
沈嘉行煞有其事地点头，老婆都发话了，这‘心电感应’ 必须有。
所以他简单说：“老夫老妻也得有仪式感，你就当我们周年纪念。”
秦曼初微讶
“怎么？” 他停下，转身面对她，细细看她一瞬，认真讲：“别的女人有的，我老婆得有，这是基础，不仅得有，还得是最好的。”
半晌，秦曼初无话
眨眼，娇柔做作的眨眼
她踮脚尖：“你看我眼睛里有什么”
沈嘉行微微俯身，手捧着她的脸，目光近在咫尺，仔仔细细检查她的大眼睛。
“看到没！”
“没有”
“没有星星？”
“嗯？”
“没有粉色泡泡？”
“……”
沈嘉行直直地看她，看她眼睛一点点弯起来，他反应过来，低低地笑出声
“有，很多，很亮”
亲她，一下又一下，讲：“很美”
2
俩人手牵手沿着小路散步，沈嘉行单手拿手机回复几个工作上的消息，之后把手机放回裤子口袋，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位年轻女孩，穿着贵气，金银珠宝，浑身上下就彰显一个字儿，豪。
距离越来越近时，秦曼初单纯就想看看这美女长什么样儿，这一看，好么，那女生眼睛斜斜地就杵在沈嘉行的脸上。
两个人擦肩时，秦曼初稍稍偏头看她，目光对上，秦曼初平静，她有点不服气儿，接了个电话，人已经在身后，喊了声，亲爱的……
“沈嘉行”
“嗯？”
“这里面不会住的都是大佬的女人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能消费，真不容易被发现。”
沈嘉行：“……”
“陆子云要是知道你这么理解他的高端楼盘，得气死”
秦曼初低头笑了笑，听他说：“这里面大多是政府里的人。”
“哦……” 她拖着语调点头，紧跟着就换了话题：“刚那个女生，你拒绝过人家？抛弃过人家？”
他用食指戳她的脑袋：“请秦老师谨慎猜测”
秦曼初哼了一声，看他，言表命令：“请沈老板时刻谨记，坦！白！从！宽！”
沈嘉行就笑，带着她的手揣口袋，走几步之后才说：“那应该是法院副院长的女儿”，他重复强调：“应该是啊，我就见过一次，那时候我已经见过你了，见你之前，我觉得女的浓妆艳抹的也就那样了，见到你之后……”
“嗯……”他定睛在她脸上凝神半分钟
再说：“跟你一比，她们看起来像游乐园表演的小丑。”
秦曼初扑哧笑出声
“你刚看她了？”
“没有”
“你就是看了！”
再倒追一句：“你跟谁去过游乐园？”
“…………”
沈嘉行笑着躲她的花拳绣腿，俩人闹一路
夕阳静静落着
3
回海城后，秦曼初才知道，沈嘉行在海城也买了房子做婚房，海城这边除了沈嘉行自己的楼盘，可选的高端房源有限，沈嘉行当时是亲自去看了每一个房子，最后选择了一套四百多平的复式，精装修，整体偏北欧风，也是秦曼初喜欢的风格，带一个二十来平的小花园，沈嘉行直接买了，就等她置办软装。
晚上，秦曼初躺沙发上看电视，脚搭在他的腿上，问他什么时候买的房子，她实在好奇，因为这几个月都和他在一起，俩人很少有单独行动的时候。
“去美国前买的”
“就是你去纽约那次？”秦曼初坐起来，斜肩靠向沙发靠背。
“嗯，不知道你以后想不想去苏城，所以，我第一选择还是放这边儿。”
秦曼初手撑脸，表情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你就知道我一定会嫁给你啊”
“不嫁，那我只能强娶豪夺了。”
他一边翘起二郎腿，一边把她的脚握住
秦曼初意识到他下一步，要抽回脚已经来不及，脚心被他轻挠，越轻越痒，秦曼初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求饶了好半天，沈嘉行才短暂的放过她十秒
“拿出点儿诚意来”
秦曼初缓着呼吸，调换位置，头枕他腿上，耍赖啊就
“把这集看完。”
“秦，曼，初，你这一集就一个半钟头！”一边说着，手从衣摆下钻进去，一路向上，掌心包裹手指挑拨，以示他强烈的不满。
秦曼初拍他作乱的手，脸羞的通红，像沈嘉行喂她吃的大草莓。
看房的那天，放学接温夏一起去的
整个小区只有二十栋小别墅，沈嘉行买的这一栋，是001号。
进门后走过几米的玄关走廊，那一瞬，秦曼初眼睛亮起来，惊喜不已。
奶油白墙，栗子色木地板，整个屋子被大片橘红的晚霞所覆盖，地上投影着绿植斑驳的圈圈圆圆，只站在那里，就有被无限的温柔所包围的柔软感。
温夏背着书包先往客厅跑，兴奋地看了一圈，便上了楼梯。秦曼初在后面慢慢走，视线直直望向落地窗，窗外是一块用白色木栏围起的小花园，沈嘉行走过来，扣住她的手腕往侧门走：“喜不喜欢？”
“嗯，喜欢”
推门出去，落脚是一方青石铺起的地面，四周撑起户外伞，摆放小茶几，懒人摇椅，还有一把木色鸟窝造型的秋千，属于花园之中的一片小天地。
秦曼初坐到秋千里，脚尖离地，沈嘉行站旁边轻轻推。
“种点什么好啊” 她看着前面一片光秃了的草地
“天暖和了请园艺设计过来规划一下”
“住这儿的话，你就不回苏城了吗？”
沈嘉行瞥她一眼：“那不然呢，分居？”
秦曼初嘟嘴娇怪，就往事重提啊：“反正又不是没分居过”
沈嘉行哑口无言
“姐！”
温夏跑出来，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也是真的很喜欢这里，往摇椅上一躺，晃晃悠悠地，咧着嘴笑。
“这儿真好”
秦曼初歪头看温夏，轻轻笑，沈嘉行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她眼神里的每一瞬情绪他都看的清楚。
“你挑你想住哪个房间，选家具的时候你也去”
温夏正心神放空，目光放在半空，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温夏”
“嗯？” 温夏扭头，看向喊她的秦曼初
“你研究生想考哪个学校”
“看你啊”
“你现在大了，有特别想去的城市可以去。”
摇椅慢慢摆动，温夏捋了捋头发，不假思索地说：“没有，我不想和你分开。你在这儿，我就考海大，你要是去苏城，我就考苏大。”
秦曼初无声地看着她。
过一会儿，沈嘉行发表意见：“你说是这么说，她真要走远了，你肯定不放心”
秦曼初笑了笑，看看温夏，又看看沈嘉行，她忽的伸直双手，沈嘉行拽停了秋千，走一步到她面前，她慢慢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身上，小幅度蹭了蹭
余晖一点点消尽，天空逐渐沉下来，四周静谧，秦曼初感觉一颗心被软绵绵的塞满，砂糖融化后是满腔的甜蜜
满足，很满足。
4
温夏放假的第二天，秦曼初和她便出发回家。当然，此行，多了一位，沈嘉行。
秦曼初那次说过年把人带回家，真是她的玩笑话，一来，她还没有把俩人分开又和好的事情面对面给姑姑姑父解释清楚，尤其是沈嘉行和欧阳曦结婚那件事，二来，沈嘉行现在是当家作主的角色，肩上扛的是整个沈家的担子，年关本就是各家族之间相互走动礼节的重要节点，他人不在，说不过去。
可沈嘉行就当真了，说什么也要跟她一起回去过年。
但其实就算没有秦曼初这句话，他也早就决定好了，此次，就连秦曼初都不知道，他的目的。
到家门口在中午十一点
温夏第一个下车，同时伴着一声悦耳的：‘妈，我们回来啦’
秦曼初等沈嘉行把车停好，熄火，手抚上他的手臂，眼睛看着他：“我姑姑和我姑父要是有什么情绪，你……”
姑父还好，秦曼初担心的是姑姑，女人的情绪很难控制，尤其在看到心生不满的人。
“你不是应该想，回家了，有人给你撑腰了，你得好好给我脸色瞧瞧？”
秦曼初‘啧’一声：“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没开玩笑”
“沈嘉行”
“你姑姑姑父拿扫帚把我打出门，或许我心里会好过一点。”
她说：“那样我会挡在你前面”
沈嘉行捏了捏她严肃的小脸，扣上她的后颈，凑过去吻她，分开时，笑着说：“还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话说完，胸口挨一拳，软肉无骨。
沈嘉行低声笑，秦曼初又给他一拳
但这句话，让秦曼初心疼不已，为了她，沈嘉行又何尝不是亲手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者。
当她知道，沈嘉行断了杜婉芝所有的经济来源，杜婉芝被赶出沈家，沈廷谦带她去了国外，靠街头画画赚取生活费，秦曼初那个时候是真的无法相信，无法相信沈嘉行真的这么狠心，即便她无辜受了杜婉芝那两巴掌，但她本意从没想让沈嘉行替她向他的亲生母亲讨什么公道。
爱人，家人，她都希望能陪在沈嘉行左右。
可沈嘉行却说，他一直都认可杜婉芝作为一个母亲对他的付出，哪怕那些付出带着目的，极为冷漠的目的，他都认，那是因为他也没有生活的重心。
秦曼初永远无法释怀那一晚，他说的那句话
“没有你之前，我就是为了沈嘉行这个名字而活，某一天，我生命里有了你，那之后，沈嘉行这三个字存在的意义，就是秦曼初。”
5
秦曼初和沈嘉行进院门时，姑姑正巧拿着两段腊肉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沈嘉行，目光和脚步都顿了顿，但也仅仅那么几秒，便继续下台阶。
“姑姑”
秦曼初喊一声，只得到姑姑一个背影作为回应。
“我来洗” 她小跑过去，手刚握住她姑姑手里的水勺把儿，被沈嘉行拿走
他说：“水太凉”
下一个动作，拿走腊肉，话也不知道是问谁，眼睛看秦曼初，问：“是不是直接用水冲干净就行了？”
秦曼初默默看姑姑，姑姑面无表情，不作回应。
“姑姑” 秦曼初拖着语调，晃她姑姑的手臂，嘴巴噘着，模样委屈巴巴的
姑姑没好气地剐了她一眼
“洗三遍，甩干” 放这么一句话，拽着秦曼初走了。
秦曼初边走边扭着头看沈嘉行，他淡淡笑，让她放心。
温夏倚靠着门框嗑瓜子儿，饶有心情雅致地观赏这段儿棒打鸳鸯的剧情，面上没露什么，心里已经笑疯了，尤其在看到沈嘉行左手拿腊肠，右手拿水勺，抻了抻衣袖，蹲水池子边洗的认真，就差点忍不住。
秦曼初过来时，眉心皱着，使劲给温夏递眼色，然温夏耸耸肩，手心朝上往起一摊，回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跟着进了屋，眼看着秦曼初被她妈拉进了卧室，温夏一声长叹气，身后隐约听到关车门的声响，温夏回头看，她爸爸回来了。
“爸”
“什么时候到的？你姐呢”
温夏抬手，拇指往后点了点，接着朝另一边努努下巴，已经大步走过来的人顺势转头看过去，沈嘉行也已经甩干了腊肉，往这边走。
知道沈嘉行来，所以温夏她爸才急匆匆赶了回来，就怕媳妇儿给人脸色看，没想到，都动上手了……
卧室内
秦曼初的姑姑坐在床边，呼吸不稳，脸色也难看，秦曼初则安静站在一旁，头低着，手指勾来勾去
无措，脑子里一直循环着各种解释。
“这全世界就他一个男人还是怎么着，你怎么折腾一圈儿，还是要跟他在一起”
秦曼初微微抬头，与姑姑对视后，轻说：“姑姑，我……很爱他。”
“你爱他，他爱你吗！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去东城，一个人跑到那山里支教？他什么人物？他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说，就没人说了？网上传的沸沸扬扬，你真当我老糊涂了是不是！”
秦曼初因为这话怔了一瞬
“你去，我没拦着，我想着你散散心也好！我要知道你走那么一年，到头来，还是跟他断不明白，我就该把你圈家里！你奶奶走的时候，唯一就放心不下你，偏偏你真就是让她放心不下！”
大概是真的气极了，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心疼这个傻孩子，到最后，声调拔到最高，几乎是用吼的。
两个人都红了眼眶
“姑姑，他没结婚，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妻子，孩子……” 秦曼初慢慢说：“也不是他的”
卧室外
沈嘉行，温夏，还有她爸爸，三人坐在客厅，卧室里的动静断断续续，都是秦曼初姑姑的声音，且听得出来语气不好，沈嘉行沉着气，始终感受不到秦曼初半点儿动静。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
沈嘉行手撑在膝盖上，一次次看表，呼吸持续加重，整个人气压低的厉害，耳朵里莫名冒出一声微弱的哭声，那一秒，他腾得站起来。
被温夏爸爸摆摆手，拦住。
“她姑姑打温夏，都舍不得打她一下”
沈嘉行看他，眉头紧绷，表情虽已明显的不悦，但还是因为这是秦曼初唯一的家人，他极力忍耐，必须忍，不能发任何的火。
“坐下吧，她姑姑心里头憋着气，喊出来也就没事儿了。”
沈嘉行纹丝未动，眼睛深深望着那个方向。
温夏这时说：“你坐下吧，我妈保准前脚骂她，后脚就抱她哭。”
她一边说，一边抚臂往后靠，神情没有任何的紧张。
沈嘉行缓缓坐下去，沉默，低头，继续看时间。
分秒煎熬
“我不知道你和初儿之间究竟发生过哪些，但你该结婚的，你结了，孩子也有了，初儿也为这一个人去了山里，至于你又跟你妻子娘家那边有什么不合，欧阳家现在销声匿迹，这些，我作为一个生意人，是我该关注的事态，但我作为初儿的家人，你的事儿，跟我们真的毫无关系。”
沈嘉行抿唇，缄默
“关于初儿的父母，我想你肯定也清楚，从小，这家里所有人，就连温夏也算上，都把初儿当眼珠子地疼。她高中被海城附中录取，那时候其实她奶奶是坚决不同意她去，没别的原因，就是怕她从小地方出去，又不爱说话，怕她受欺负，是我，硬跟她奶奶吵了几架，非要把她送出去，多好的机会，哪能让孩子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那时候没有人脉关系，温夏成绩也一般，不然，肯定是要让温夏也去，温夏性格活泼，和同学之间有点儿什么摩擦，总能是护住她不白受欺负，不过，好在有小九，那姑娘更厉害，她姑姑回回去，小九耍一套功夫，回回不重样儿，她姑姑回来直跟我又是比划又是夸小九厉害，夸初儿又考全校前十，那才放心。
大学让温夏考海大，哪儿是为了让初儿照顾她，是她姑姑觉着初儿这么些年一人在外，想让温夏过去陪着她，我们毕竟这岁数了，过一年少一年，将来，还是得姐妹俩互相照顾。”
温夏不语，听着，垂着头抬起来一点，看她的爸爸，以前没发觉，现在，好像就这么一眼，他突然就老了许多。
他继续说着
“刚开始，我知道初儿跟你在一起，说实话，有担心，但高兴是大过担心，她能过得好，吃穿不愁，喜欢的东西都能买，遇到什么难事儿了你也能帮她解决，老话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我真觉得这孩子那么小就没了爸妈，老天爷还是公平的，让她遇到了你，往后就只管享福了。”
顿了顿
他看向沈嘉行
沈嘉行缓缓抬头，搭在膝盖的手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攥紧，心揪的有多紧，骨节就有多紧绷。
静滞的空气中，一声沉长的叹息，包含了无数情绪，对孩子的担忧，对孩子的希冀，还有，当孩子不顾一切反复做错误的决定后，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