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
对面的那个“林七夜”冷笑一声,眉眼间的讥讽与本体如出一辙。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直刀,刀尖直指刚冲出迷雾的真身,语气森寒:
“贼喊捉贼的把戏,玩得倒是挺溜。
既然你说我是假的,那你倒是说说,霍侯爷身上的伤,是在哪次战役留下的?这支军队的粮草,还剩几天?”
霍去病勒马的手微微一紧。
这问题很刁钻。
粮草是大军机密,只有核心几人知晓。
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林七夜”,竟然随口就能以此质问,显然是想通过信息差来博取信任。
詹玉武握刀的视线,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身上来回游移。
一样的身形,一样的黑衣。
甚至连那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都毫无二致。
真·林七夜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正在卖力表演的冒牌货,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年头的克系怪物,进化方向是不是点歪了?
不去点触手强度和精神污染。
改修斯《演员的自我修养》了?
“说完了?”
林七夜打了个哈欠,甚至懒得去拔背后的直刀。
他往前迈了一步,继续开口:“知道这么多情报,看来你在迷雾里没少吞噬斥候的脑子。不过……”林七夜歪了歪头,脖颈处发出咔吧声响,“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赝品眼神微凝:“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证明我是我,从来不需要靠嘴。”
砰——!
话音未落,林七夜脚下的地面骤然炸裂。
没有前摇,没有废话。
他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瞬间撕裂了两人之间那几十米的空气。
这种纯粹由肉体爆发出的极速。
甚至在空气中拉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激波。
赝品瞳孔骤缩。
太快了!
它下意识地举刀格挡,漆黑刀刃上泛起一层诡异紫光。
试图用规则层面的力量,去化解这次冲撞。
“给我……跪下!”
赝品厉声暴喝,发动精神压制。
然而。
迎接它的,是一只平平无奇的拳头。
这只拳头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光效。
只有那一层淡淡的金光,代表着【硬核召唤·第五意志】赋予的绝对防御。
咔嚓!
金属崩碎的声音传出。
赝品手中那把足以切开岩石的“直刀”。
在接触到林七夜拳头的瞬间,就像是酥脆的饼干一样炸成了漫天碎片。
紧接着,拳势未减。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轰在赝品的脸上。
没有什么激烈搏斗,也没有什么你来我往的试探。
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不讲道理的碾压。
噗——!
赝品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爆开。
但飞溅出来的不是红白之物,而是一滩滩腥臭无比的墨绿色粘液。
那些粘液落在地上,瞬间将岩石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坑洞。
无头尸体晃了晃,并没有倒下。
失去了头颅的伪装,那具躯壳开始迅速崩坏。
皮肤像融化的蜡一样脱落。
暴露出下面纠缠在一起的无数触手、眼球和还在搏动的暗红色烂肉。
“吱——!!!”
尸体腹腔内发出一声凄厉尖啸。
十几根带刺的触手猛地刺向林七夜。
“恶心。”
林七夜皱眉,反手拔出背后的天丛云剑。
这柄剑,是迦蓝在腐朽黑树的核心区域,递给他的。
也算是他在这个时代,对未来那个时代的迦蓝的一个念想了。
此刻。
天丛云剑出鞘。
寒光一闪。
剑气如霜。
那些触手在半空中齐齐断裂,切口平滑如镜。
林七夜手腕翻转,刀锋带起一片残影。
在那团烂肉还没来得及再生之前,将其彻底绞成饺子馅。
直到最后一团烂肉停止蠕动,化作黑烟消散。
全场死寂。
只有风吹过山涧的呜咽声。
霍去病看着地上那滩还在冒泡的绿水。
又看了看正在用一块破布擦拭刀刃的林七夜,眼角微微抽搐。
刚才那个赝品身上散发的气息,哪怕是他全盛时期,也得费一番手脚。
结果在这小子手里,连一回合都没走过?
这还是人吗?
“解决了。”
林七夜收刀入鞘,转身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语气平淡:
“除了会模仿吓人,一无是处。”
詹玉武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七…七夜兄弟,这叫……炮灰?”
一刀秒杀那种级别的怪物。
管这叫炮灰?
那他们这些人算什么?
尘埃吗?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李响,这时候终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手里还捏着那根竹杖,看了一眼地上的污渍,啧啧称奇。
“确实是炮灰。”
李响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瓜子,磕了一颗:
“只不过,这种炮灰要是放在普通神话里,怎么也能混个小boSS当当。
可惜啊,遇上了个专门修‘物理超度’的变态。”
他拍了拍林七夜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七夜啊,下次记得给人家留点面子,别打脸,这绿水溅得到处都是,多不环保。”
林七夜翻了个白眼:“李……大哥,你要是嫌脏,刚才怎么不出手?”
“我?”
李响理直气壮地指了指头顶:
“杀鸡焉用牛刀?这种小场面,还得是你来才合适。”
周围士兵们听着这两人的对话,眼神越发敬畏。
林七夜已经强得离谱了!
那个被他喊作大哥的道人,一直不出手,却能随口点评,甚至把这种怪物视作蝼蚁……
这得是什么境界?
难道是传说中的陆地神仙?
“全军听令!”
霍去病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这位年轻的统帅深深看了一眼林七夜,随后调转马头,指向东方。
“绕开这片污染区,全速前进!”
“目标——长安!”
……
行军的路上,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原本那些对林七夜和李响还有些怀疑的目光,此刻统统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在这个妖邪横行的乱世,没有什么比绝对的武力更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只要看到那个背着直刀的黑衣身影,走在队伍旁边。
士兵们原本紧绷的神经就会莫名放松下来。
夜幕降临。
大军在一处背风的土丘后扎营。
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沙漠深夜的寒意。
林七夜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一块干硬的胡饼,慢慢啃着。这种粗粝的食物口感并不好,但能快速补充体力。
“七夜兄弟。”
一个魁梧的身影蹭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个酒囊。
是詹玉武。
这位霍去病麾下的猛将,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他把酒囊递给林七夜,搓着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欲言又止。
“有事?”林七夜接过酒囊,喝了一口。辛辣的劣质酒液入喉,身子暖和了不少。
“那个……”詹玉武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我想问问,你白天那一招……也就是那一拳把怪物脑袋轰爆的功夫,是怎么练的?”
林七夜动作一顿。
詹玉武以为他不愿意教,连忙摆手解释:
“兄弟别误会!我就是……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快速强健体魄,哪怕是折寿也行。”
这汉子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黯淡。
视线飘向远处那顶属于霍去病的营帐。
“侯爷的身子……怕是撑不住了。”
詹玉武声音有些哽咽,“那【支配皇帝】的力量太霸道,每用一次,都在燃烧他的寿命。我就想,要是我能把身子练得跟你一样硬,是不是就能帮侯爷分担点?或者……有什么法子能给侯爷补补身子骨?”
林七夜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笨拙又忠诚的汉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霍去病的结局,是刻在历史书上的。
封狼居胥,英年早逝。
这是他的命格!
也是他作为人去挑战神,所必须支付的代价。
哪怕是在这个被克系污染魔改的世界里。
有些底层的逻辑依然无法撼动。
凡人之躯承载帝王伟力,本身就是一种慢性自杀。
“老詹。”
林七夜叹了口气,把酒囊递回去,“不是我不教。”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这身板,不是练出来的。有些东西,是娘胎里带的,或者是……某种机缘巧合硬塞进来的。”
【硬核召唤·第五意志】是李神明仙人抚顶后,赋予的概念级能力。
这玩意儿别说教了。
连林七夜自己都解释不清原理。
“至于侯爷……”林七夜顿了顿,目光深邃。
“有些火,注定是要烧尽才能熄灭的。
你要做的,不是想着怎么帮他灭火,而是帮他把这把火烧得更旺,烧穿这片黑暗。”
詹玉武愣住了。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最后苦笑一声,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也是……侯爷那脾气,要是让他苟活着,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一夜。
沙漠里的风似乎都温柔了许多。
那些一直窥视着大军的阴冷视线,在靠近营地十里范围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迅速退去。
没有人知道,这是因为林七夜白天那一刀的余威。
还是因为那个一直坐在马车顶上看星星的道士,随手在地上画了个圈。
……
次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地平线上的阴霾。
一座巍峨古老的城池轮廓,缓缓浮现在众人眼前。
那不是现代都市的水泥森林。
而是一条沉睡在关中平原上的巨龙。
青灰色的城墙绵延无尽,高耸的角楼直插云霄。
晨雾缭绕间,依稀可见城头上旌旗猎猎,那是属于大汉的图腾。
长安。
这两个字,对于这支孤军深入、历经生死的部队来说,比任何神谕都要动听。
“到了……”
霍去病勒住战马,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他望着那熟悉的城墙,眼神中既有游子归乡的眷恋。
也有即将面对更大风暴的决绝。
“这就是长安?”
林七夜骑马并肩而立,看着眼前这座两千年前的都城。
哪怕是在这个神魔乱舞的时代
这座城依然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厚重感。
“有龙气。”
詹玉武在一旁瓮声瓮气地说道,“长安城下压着大汉的龙脉,那些脏东西不敢轻易靠近。这也是为什么侯爷一定要拼死赶回来的原因……只有在这里,咱们才有喘息的机会。”
霍去病转过头,目光扫过林七夜和李响。
“二位。”
少年将军嘴角勾起一抹自信飞扬的笑容,那是独属于冠军侯的骄傲。
“这一路风沙吃够了,今日且随我入城。”
“这长安城的羊肉泡馍,管够!”
李响眼睛一亮,手中竹杖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这可是你说的。”
“走着。”
“去看看这大汉的……最后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