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渊右手搭在微屈的左腿上，指尖一滴一滴滴落鲜红的血液，缓慢坠入身前的白瓷碗里，晕开血花。
小黑蛇缩在碗边的地面上，脑袋耷拉着，连尾巴尖都不敢随意晃动。
显然是经过一番教育了。
“醒了？”
清冷的声线响起，枝韫抬眼，撞上司渊望过来的目光。
司渊眼底覆着一层妖异的暗芒，明明是端坐的姿态，却像蛰伏的蛇般带着无形的压迫，宛若摄人心魄的妖精。
“你怎么会在这里？”
清脆的铃铛声在耳边响起。
司渊指尖的血珠还在往下滴，他全然不在意，一步步走到床边。他俯身，与枝韫平视。
“殿下可知，你中蛊了？”
“蛊？是你下的？”
司渊妖异的眉眼染上委屈。
“殿下怎么会这么想？可不是我下的。”
他伸手指向缩成一团的小黑蛇，“是它，偷了我饲育的蛊虫。被殿下误食了下去。若不是我及时用心头血暂时压制住蛊虫，殿下此刻恐怕……”
“多谢你救我。”
司渊反倒俯身更近些，温热的气息扫过枝韫的耳廓。
“殿下不必急着谢我，这蛊，可不是‘救’一次就能了事的。”
“那我中的究竟是什么蛊？”
“情蛊，苗疆的情蛊分子母两蛊，母蛊饲育在饲主身上，殿下误食的，便是我养的子蛊。”
“这子蛊最是霸道，若无母蛊制衡，每三日便会发作一次，发作时高热蚀骨，心脉如绞。”
“那该如何解？”
司渊伸手拂过枝韫颊边的发丝，血腥味带着淡淡的草药香，缠上枝韫的呼吸。
“解蛊的法子倒也简单。子蛊需借母蛊压制，每三日，须与……借母蛊宿主的气息暂时稳住蛊性。”
枝韫偏过头，“你说什么？”
“须与母蛊的宿主，借一次气息交融。”
司渊眼底那抹妖异又亮了几分。
“不是寻常的靠近，是要像藤蔓缠树那样，肌肤相贴，气息相缠，水乳交融。只有这样，母蛊的气息才能顺着相触的地方，钻进殿下体内，暂时压住子蛊的戾气。”
枝韫问道：“这是什么荒唐法子？就没有别的解蛊术吗？”
若真是如此，那她岂不是日后只能和司渊做…..
司渊看着她泛红的侧脸，指尖的血珠不知何时已经止住，只留下淡淡的红痕。
“苗疆的蛊术向来霸道，情蛊更是如此。若有别的法子，我又何必耗着心头血，在这里跟殿下说这些？”
他俯身，凑近枝韫耳边，像蛇吐信般带着痒意。
“殿下好好想想，三日之后蛊虫发作，高热蚀骨，心脉如绞。到时候，恐怕就由不得殿下选了。”
系统023急的哇哇乱叫：“宿主，我真的服了。您先别慌，也别信他瞎掰——这小子纯纯在骗你！”
什么子蛊母蛊！
“您中的才是母蛊，司渊身上那只才是子蛊！苗疆情蛊的规矩是母蛊控子蛊，这小子就是故意把话说反，想诓您呢！”
有母蛊在身。
枝韫才是占主导的那个！
他司渊要是敢逼枝韫，她们有的是法子治他。
023的话刚说完，它突然卡了壳，机械音戛然而止。
023的目光逐渐变得呆滞。
随后震惊。
它看见脸色泛白的枝韫，脸上渐渐染上一抹绯红。
少女撑起身子，她没看别处，目光直直落在身前俯身的司渊身上——那人还维持着凑近耳边的姿势，纤长浓密的眼睫垂着，还在等她露出慌乱的模样。
可下一刻，枝韫仰头，朝着司渊的唇吻了上去。
023暴跳如雷：“！！！宿主你干什么！！！”
“不是说了他在骗你吗！你怎么还主动送上门啊！！”
而被吻住的司渊，反应和023一模一样。
震惊。
唇瓣相触的瞬间，司渊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柔软带着微凉，像火星落进了干草堆，瞬间点燃了他四肢百骸的热度。
司渊眼底的妖异与错愕搅在一起，全然没了方才的从容。直到枝韫轻轻退开，他才缓过神来，心头却涌动着比蛊虫更烈的悸动。
她怎么会……
小黑蛇是他从小养到大的。
若不是他前几日故意将母蛊的盒子放在它能触到的地方。
暗中引导。
它怎么敢把那东西叼去枝韫的住处？
他明知是在玩火。
自以为把握十足。
现在可好，火真的烧到他身上来了。
司渊身躯微僵，微微扯一下衣袍前摆。
枝韫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越发炙烈，像是要将她灼烧起来。
“阿渊。”
司渊只见她的唇开开合合，并未听太清楚她说什么。
他脑子里闪过的，是如何将她占为己有。
情蛊这玩意极其不公平，一方被情蛊死死控制，一方却从来不受任何制约。
也正因如此，他才主动将子蛊吞下。
情蛊在他身体里扎根，肆意地扩大他对她的情意。
此时此刻，他想要得到她。
让心爱的人永远只属于自己。
“殿下，你过来。”他忽然开口。
司渊胸腔下有什么在剧烈地鼓动着，想要喷薄而出，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他本身的情绪，还是受到情蛊的影响。
玩火自焚。
枝韫的脸被少年抬起，她微微睁圆眼，一张脸比方才更红，整个人也僵住，一动不敢动，只是小声喊着他。
“阿渊。”
司渊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枝韫故作镇定的模样，心头又软又烫。
“殿下方才……吻得太轻了。”
司渊一手来到她后颈，轻轻握住，情蛊是在霸道。少年脑海已经没有太多清醒，只有烈烈燃烧的火焰。
他压低脑袋，彼此的距离骤然拉近。少年没有让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司渊噙住那柔软的唇。
软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司渊体内的情蛊也从刚才的疯狂渐渐安静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身体无法宣泄的渴求。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他渴求母蛊的宿主。
枝韫虚软无力地倚在他怀里，埋首在他胸膛前，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