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就更添几分烦躁。
她在国师府潜伏了八个月。
早就发现,胡德威多数麻烦,追根溯源都跟陆楚晏脱不了干系!
每次计划推进受阻,背后总有陆楚晏暗中插手的痕迹。
朝会上的言语交锋,军报中的信息截断,甚至是内廷消息的泄露。
几乎都能追溯到他身上。
越想越气,她就越想动手!
可上次那次行动,撞上了个小神女,差点把她打废。
到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心惊肉跳,所以一提去将军府杀人,本能就想躲。
当时那一掌直击胸口,震得她五脏移位。
若不是逃得快,恐怕早已被擒。
此后数月,她都不敢靠近将军府三里之内。
“等等!”
她突然灵光一闪。
“干嘛非得去他家里动手?”
一直以来她都把目标局限在府邸内部,却忽略了对方在外的活动轨迹。
她猛地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钻牛角尖了!
情绪被过往失败影响,思路也被困在死胡同里。
实际上,只要跳出固有模式,机会比想象中多得多。
对啊,陆楚晏又不是一辈子窝在家里。
上朝要出门,管军营得走动,朋友聚会也得出府。
这些出行路线固定,护卫配置也有限,远不如府中森严。
人只要动起来,就有机会。
在将军府外面动手,既能躲开那个神神秘气的小神女,胜算也更大!
她眼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脑子飞快转着,盘算接下来怎么安排。
首先要摸清陆楚晏未来半个月的日程。
尤其是他单独出行的时间段。
其次要伪造身份混入沿途区域。
最后还需准备后路,确保得手之后能迅速撤离,不留线索。
……
“爹爹,给你这个。”
夜里,沅沅小跑过来,手里攥着一块玉佩,举得高高的。
陆楚晏低头一看,整个人愣住。
啥情况?
他正坐在灯下翻阅兵报,突然看见女儿冒出来,还递来一块玉石。
“你咋把玉佩给爹了?”
他满脸疑惑,伸手接过玉佩,翻来覆去看了看,没认出是什么来历。
他记得这孩子一向惜物,连最喜欢的布娃娃都舍不得送人。
怎么突然要把贴身的东西给他?
小姑娘脚尖踮得快要站不稳,小胳膊伸得直直的,软乎乎地说:“沅沅做梦,梦见……爹爹戴上它,不管碰到多危险的事儿,都能平平安安!”
她自己也说不明白那梦是真是假。
只记得梦中爹爹被人追着跑,那些人个个都挺能打。
陆楚晏接过去一瞧,这块玉透亮透亮的,摸着还暖手。
正面雕着一圈复杂的纹路,线条错落有致。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表面。
光滑细腻,毫无瑕疵。
背面趴着一头闭眼睡觉的小兽。
鼻子微微翕动,耳朵贴在脑后,四只爪子蜷缩在身下,模样挺吉祥。
“这东西,你从哪儿拿的?”
他问。
“我、我……”
沅沅结巴起来。
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脸蛋慢慢涨红。
眼神飘忽不定,一会儿看父亲,一会儿瞟向墙角。
陆楚晏:???
她挠了挠脑袋,忽然转身,一手指向正躺在屋角舔爪子的大胖橘。
“是……是它给我的。”
那只还在专心舔爪子的大猫:???
原本慢条斯理的动作骤然停下。
舌头一下僵住,金灿灿的眼睛猛地睁大。
可等它看到沅沅的眼神,又默默低下了头,耳朵朝后压了压,装出一副是我给的的样子。
一人一猫这么一来一去,陆楚晏看得嘴角抽了抽。
他小心把玉佩挂在腰带上。
温温软软的触感贴着衣服传过来。
莫名让人心里踏实。
沅沅一看立马笑开了花。
她扑上来抱住他大腿,双手搂得紧紧的,脑袋在他腿边蹭了蹭。
“爹爹不准摘哦!”
“行行行,天天戴着!”
陆楚晏笑着一把将她抱起来举高高,手掌稳稳托住她的腋下。
小姑娘顿时咯咯直乐,手脚在空中乱蹬。
陆楚文考中县试第一名后,并没闲下来摆庆功宴,而是立刻回到书桌前继续啃书。
他坐在桌前,翻开新买的策论集要,一笔一划认真抄录重点。
一个多月后,就得上府试了。
这回可比县试难多了!
题目更长,题量更大,考官也更严格。
不仅要通经义,还得能写政见、解时务。
过了府试,才算真正入了读书人的门坎。
听说有些人一辈子都在考,最高就止步在这一步!
不过,他对自个儿有信心!
这几月来的苦读没有白费,模拟卷次次名列前茅。
先生也说他文风稳健,立意清晰,只要不出岔子,进学有望。
家里也没人打扰他,全给他腾地方安心念书。
饭食按时送到门口,谁都不敢大声说话。
连沅沅都被叮嘱过三遍。
大哥看书时不能吵!
陆楚晏回到房里,把玉佩拿给洛锦歌看。
他解开腰带,轻轻取下玉佩,放在妻子手心。
“沅沅送你的玉佩?”
洛锦歌瞪大眼睛,一脸惊讶。
她低头仔细端详,指腹来回滑过图案边缘,又翻到背面查看那头小兽。
“对啊,专门给我的!”
陆楚晏眉梢带笑,还故意瞅了妻子一眼。
“闺女只给我一个人,你酸不酸?”
洛锦歌翻了个白眼:“切,显摆啥呢!”
洛锦歌一听,眉毛轻轻一扬,假装不高兴地戳了他一下。
“看你美的!沅沅前几天还悄悄往我首饰盒里放了一朵她自己穿的珠花呢,说娘亲戴上比天上的仙女还漂亮。”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她打开匣子时一眼就看见那朵小小的珠花安静地躺在角落里。
她当时心头一软,立刻把珠花别在了发间,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陆楚晏走进来看见,还笑着夸了一句。
可洛锦歌知道,自己戴上的不只是珠花,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
她边说边笑出一对浅浅的酒窝,顺手帮他把玉佩上的绳子捋了捋。
“这玉倒是有点来头,摸着暖乎乎的,纹路也老气横秋的。可怪就怪在,看着特别新,像刚做出来没多久?”
一般古玉经过岁月沉淀,触手多带凉意。
而这枚却始终维持着接近体温的热度。
纹路刻工深浅均匀,线条规整得近乎刻意。
不像是手工雕刻,倒似用模子压出来的。
但样式又是古老的云雷纹,搭配篆体铭文。
“确实挺新的。”
陆楚晏盯着那块玉,应了一声。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玉佩表面。
一边说着,一边将它翻过来查看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