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杀戮咒夺取生命后，白陨的意识就飘荡在一片虚无的混沌中。
这一次他还是没能活过十八岁。
虽然时间并未将他的容貌改变太多，但白陨也确确实实在安克托身边待了四年。
本来白陨就想通过早死来尽快脱离这里，然而在他十八岁之前无论做什么，几乎很难把自己玩死。
然而在他十八岁生日的当天，哪怕是万分小心，但也莫名其妙的吃了一发阿瓦达索命。
“所以你发现了吧？”诺拉赫的声音兀然从这片虚无中响起，“你根本就活不过十八岁。”
白陨眯起眼睛，从一片混沌中勉强辨别出诺拉赫的身形。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给我展示如何利用时间缝隙所改变过去吗？”
诺拉赫笑了一下：“是，但也不是。”
“我通过消耗大量的时间转换器，找到了这处时间裂隙。”
“一开始我想通过时间缝隙大幅度的跨越时空，从根本上解决我们的问题。”
“比如……如果我可以找到一条时间线——在那条时间线下，我们根本就不曾来这个世界……”
“或许这一切都会结束。”
白陨注视着诺拉赫若隐若现的身形：“但你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你没有找到。”
“那倒不是。”诺拉赫摇了摇头，“我并非是没有找到，而是我根本不能使用时间裂隙。”
“一旦我进入时间裂隙，我的身体会毁灭，我的意识会飘荡在这虚空之中。”
“我做了很多尝试，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迷失在了时空裂隙中。”
“而那些迷失在时空裂隙中的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诺拉赫伸手触碰着周围的光点：“看见这些了吗？那都是迷失在虚空中的灵魂。”
“而你是唯一一个可以通过时间裂隙改变过去的人。”
白陨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那些飘在空中的光点：“所以你是找我来改变过去的？”
突然间，他感觉脖子有些刺痛，虽然他现在是意识体，或者说灵魂，但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不舒服的刺痛。
“这项技术暂时还做不到。”诺拉赫摇摇头，继续解释道。
“我虽然没有办法通过时间缝隙来改变过去，但我可以通过时间缝隙来窥视未来。”
诺拉赫的语气带着几分凝重：“但是白陨，我看不见你的未来。”
“准确的说，我看不见你十八岁之后的未来。”
白陨十分乐观开口：“那说不定是我的前途不可限量呢！”
诺拉赫抽了抽嘴角：“这话你说出来自己信吗？”
“所以我怀疑，即便没有我的干预，你到十八岁依旧会死。”
“就像太阳会升起那般，是不可避免的法则。”
见白陨沉默不语，诺拉赫继续说：“与其你在那徒劳的挣扎，不如你我合作，我们先离开这方世界再说。”
“跟你合作？”白陨皱了下眉，“你想怎么合作？”
“很简单，接受魔法部的监控，如果一切顺利，在十八岁那天就可以举行仪式，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
白陨冷笑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与其我不明不白的成为路边一条，不如直接死你手里，最后还能有点价值？”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大哥，这是脑子不是肠子，虽然他们长得很像，但作用完全不一样。”
诺拉赫表情严肃，语气带着些许焦急：“你根本不知道在这背后操纵的一切究竟是谁。”
“时间裂隙为何形成？你身上的禁咒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在英国的时候不能对你动手？以及……”
诺拉赫还想说什么，但当他看向白陨时，瞳孔微微缩紧，在白陨的脖颈上面赫然刻印着一道金色的痕迹。
“你在看什么？”白陨见诺拉赫表情奇怪的看向自己的脖颈处，下意识地摸了摸。
他指着白陨脖子上浮现的金色痕迹，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改变了安克托的命运，相应的也被打上了烙印。”
白陨自然是看不见的，但他也知道，改变他人的命运，就会背负相应的因果。
“那你怎么没有？”白陨反问道，“你不也能改变过去吗？”
“不一样。”诺拉赫摇摇头，“时间是我的能力之一，并不受到这个世界的法则所影响，我改变它并不需要花费什么。”
“可时间并不是你的能力，你能改变过去也是因为你进入了时间裂隙。”
“时间裂隙又被包括在这世界的法则之中，当你通过时间裂隙来改变过去，自然会被打上烙印。”
“果然。”诺拉赫若有所思的开口，“看来你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它的注意。”
“谁？”白陨有些摸不着头脑，诺拉赫的话总让他感觉到云里雾里的。
“按照我个人的推断……或许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也可能是……神。”
此话一出，让白陨忽地惊出一身冷汗。
巫师是不相信神的。
他们自身就有强大的魔力，自然不需要依靠祈祷，来期待奇迹的降临。
但这并不意味着神不存在。
就比如说有关死亡圣器中的死神，虽然它的存在更像是一种寓言故事，但也侧面展示了它与死亡这个法则高度的绑定。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法则有可能存在自我意志，也就是所谓的法则之神。
其实白陨对诺拉赫的这个猜测并不感到意外。
从他在收集众星之坠的时候就有所感觉。
白陨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视线，无时无刻的在关注着自己。
每当他使用一次星辰的力量，这种感觉就更清晰一分。
这种感觉并不是某个人类能带给他的。
“我邀请你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让你去改变安克托的命运。”
诺拉赫继续说：“而是这些话，我只能在这对你说。”
“一旦回到现实中，我将不被允许说出这些话，就像我没有办法在英国境内抓捕你一样。”
“就像……”诺拉赫思索了一番，“就像你同他人建立的牢不可破的誓言，他们无法对你禁止的事情说出任何一个字。”
“白陨，你现在还不觉得这件事很恐怖吗？”
诺拉赫抬头，盯着白陨的头上显现出的无数条密密麻麻的丝线。
而那些丝线通向头顶上方无尽的虚空。
“与神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诺拉赫低声说。
白陨也是第一次在诺拉赫的脸上看到了些许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两手一摊：“没办法，谁叫咱是魔丸啊？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一块必须拿下。”
“……你想干什么？”诺拉赫突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白陨轻飘飘的吐出一个词：
“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