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岳飞的召唤,东侧芦苇荡的阴影里,骤然响起密集的马蹄声。杨再兴银甲束身,手持一杆二丈透甲枪,枪尖寒芒刺破晨雾,八千游奕军如离弦之箭般窜出。
这支部队是岳家军的侧翼精锐,人人背负短刃、手提长枪,枪杆裹着麻布防滑,枪头淬过火,专破骑兵甲胄。“列枪阵!阻拐子马!”杨再兴的吼声与马蹄声交织,游奕军瞬间展开扇形阵,长枪如林般斜指天际。
完颜兀术在阵后看得分明,嘴角勾起冷笑:“雕虫小技!传我将令,填壕冲锋!”前排金兵骑兵立刻翻身下马,扛着沙袋嘶吼着扑向岳家军挖好的三重壕沟。沙袋落地的闷响此起彼伏,神臂弓手轮番射击,箭矢射穿金兵胸膛,却挡不住后续人马的冲锋——短短一炷香,第一道壕沟便被沙袋填满,铁浮图的马蹄声随即震得大地发颤。
三马连环的铁浮图如钢铁城墙般推进,重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马蹄踏过填好的壕沟,溅起的泥块砸得王贵麾下的步兵盾阵嗡嗡作响。“举盾!稳住!”王贵挥刀怒喝,可铁浮图的冲击力远超想象,橡木盾牌被马蹄踏裂,前排士兵连人带盾被撞飞,盾阵瞬间撕开一道丈余宽的缺口。藏在铁浮图侧后的拐子马趁机窜出,轻骑兵挥舞弯刀,朝着溃散的步兵猛砍,惨叫声在旷野中回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再兴的游奕军已杀至拐子马侧翼。“专挑马眼!刺咽喉!”杨再兴一马当先,透甲枪如游龙般穿梭,枪尖接连挑飞数名金兵。游奕军的长枪阵如铁壁般横亘,二丈长枪的攻击范围远超金兵弯刀,拐子马刚靠近便被纷纷挑落,原本灵活的迂回战术被彻底牵制,铁浮图的侧翼瞬间暴露在外。
“背嵬军,杀!”岳云瞅准机会,怒吼声从西侧炸响。八千背嵬军分成数十个楔形阵,步兵手持丈余长的麻扎刀,猫着腰冲向铁浮图的马腿——这麻扎刀是岳家军特制的破甲利器,刀身厚重、刀刃锋利,刀杆裹着防滑的麻绳,专砍铁浮图三马连环的前马左膝。岳云挥舞双锤砸翻一名冲来的金兵小校,银甲上溅满鲜血,却丝毫未减其势。
背嵬军的推进如利刃切黄油般干脆。前排士兵冲到马前,麻扎刀贴着泥地横扫,“噗嗤”一声便砍断马腿,前马倒地的瞬间,后排士兵已转身挥刀,将试图挣扎起身的金兵头颅砍下。岳云带着一队精锐往返冲杀,双锤每次落下都能砸烂一顶金兵头盔,甲叶与脑浆混着鲜血溅在他脸上,却只让那双眼睛更显锐利。短短半个时辰,背嵬军便往返冲杀十余波,铁浮图的阵形被杀得七零八落,倒地的连环马在泥地里挣扎,重甲压得马匹与士兵动弹不得。
杨再兴在阵中厮杀时,目光突然锁定金兵阵后——完颜兀术的帅旗之下,仅有四名护卫持斧而立,兀术正勒马观战,神情满是焦躁。
“擒贼先擒王!”杨再兴心头一动,猛地将透甲枪横劈,逼退身边两名金兵,拍马便朝兀术冲去。战马四蹄翻飞,溅起的泥块砸在金兵脸上,他如一道银虹般穿透乱阵,转瞬便到兀术面前。
兀术惊得浑身一僵,万没想到宋军竟有裨将敢单骑冲阵。他慌忙抓起身边的门板宽巨斧,“铛”的一声挡住透甲枪,巨斧上传来的力道震得他手臂发麻。“找死!”兀术怒吼着挥斧横扫,斧风裹挟着尘土袭来,杨再兴却如雏鸟般轻巧侧身,枪尖趁势直刺兀术咽喉。兀术急忙后仰,枪尖擦着他的护颈甲划过,在甲叶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四名护卫见状疯了般扑来,巨斧与弯刀同时落下。杨再兴左手拽住马缰,战马人立而起,避开劈来的巨斧,右手透甲枪反手一挑,刺穿一名护卫的小腹。不等抽枪,另一名护卫的弯刀已砍至肩头,他猛地弯腰,弯刀擦着甲胄划过,同时一脚踹在护卫的马腹上,将人踹落马下。可就在这间隙,又有十余名金兵精骑闻讯赶来,将杨再兴团团围住,斧刃弯刀在他眼前交错翻飞。
“想走?没那么容易!”兀术缓过神来,挥斧再次劈向杨再兴。杨再兴知道久战必败,透甲枪突然刺向身后一名金兵的坐骑,战马受惊狂嘶,撞开包围圈的一道缺口。他趁机拍马,透甲枪向后一甩,刺穿追来的金兵咽喉,借着战马的冲力冲出重围。左肩被弯刀划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渗着鲜血,染红了半幅银甲,他却挺直腰杆返回本阵,引得宋军将士齐声呐喊。
就在兀术与杨再兴缠斗的片刻,岳飞已亲率中军骑兵杀入场中。“中军随我冲!与游奕军合围拐子马!”岳飞的丈八铁枪挑翻一名金兵将领,枪尖挑飞的甲叶在空中翻转,中军骑兵如潮水般涌入拐子马阵中,与游奕军形成前后夹击。拐子马本就被游奕军缠得焦躁,面对生力军的冲击瞬间崩溃,骑手纷纷弃马逃窜,却被宋兵追上砍杀。岳飞杀得兴起,铁枪连挑数人,见金兵已无还手之力,还忍不住咂了咂嘴:“兀术这厮,倒会躲!”
兀术回头望见拐子马尽数被屠,铁浮图只剩残兵在泥地里挣扎,吓得魂飞魄散。他再也顾不上颜面,扯掉帅旗扔在地上,嘶吼道:“撤!往上蔡退!”韩常连忙带着残兵掩护,铁浮图的幸存者拖着破损的重甲,跟在骑兵身后仓皇逃窜。岳家军将士在后追击,喊杀声震彻旷野,直到金兵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才收兵。
战场之上,满地都是金兵的尸体与破损的甲胄,倒地的连环马还在微弱挣扎。杨再兴捂着流血的左肩走到岳飞面前,单膝跪地:“末将未能擒获兀术,请将军降罪!”岳飞连忙扶起他,看着他肩上的伤口,眼中满是赞许:“再兴单骑惊敌,已破金贼胆气!此战你居功至伟!”
岳云带着背嵬军清点战果,兴冲冲地跑来禀报:“爹!此战斩杀金兵六千余人,缴获铁浮图甲胄三百余副!撒离喝的兵马还未到金州就被吴璘袭扰,牵制住了!”
岳飞揉按着好久没活动的肩膀,晨光洒在满地兵器上,泛着金光。就在这时,传令官赶到:“禀报大帅,粮草到商水了,明日便可抵达。”此话一出,营中响起震天的欢呼声。
“杨再兴!”岳飞高声呼唤。
“末将在!”杨再兴走到岳飞身边,岳飞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带着三百游奕军去商水接一下粮草车,金兵退了,但是也要提防,如果与金兵遭遇立即通报,我派张宪带中军前去支援。”
“属下明白!”杨再兴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