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窝岛冰嬉归来，林逍家的欢笑声还在院子里回荡，大年初五的清晨，阳光依旧明媚，雪地上的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林逍吃过早饭，坐在炕沿上卷了支散装旱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烟雾缓缓散开。他看着院子里小雅和雪团追逐打闹 —— 小雅是特意从隔壁二姐家跑过来玩的，小家伙精力旺盛，跑得小脸红扑扑的。林逍忽然觉得闲来无事，心里琢磨着：“这雁窝岛的湖面冻得结实，水下的鱼肯定藏了一冬天，要是凿冰下网，说不定能捞上不少鲜货，既给家里添道菜，也能让乡亲们尝尝鲜。”
“爸，我琢磨着今儿个没事，去雁窝岛凿冰捞鱼怎么样？” 林逍掐灭烟头，起身对父亲说，“这冬天的鱼肥，尤其是三道鳞、鲤鱼，藏在冰下不怎么活动，肉嫩得很，捞上来酱焖、红烧，都是绝味。我去跟二姐、虎子说一声，喊他们一起搭把手。”
父亲眼睛一亮，立刻附和：“好主意！我年轻的时候就常跟老伙计们凿冰捞鱼，就是好多年没干了，手艺怕是生疏了。冬天的鱼比夏天的鲜，没有土腥味，捞上来准受欢迎。”
林逍转身往隔壁二姐家走，刚进门就看到林二姐正坐在炕边纳鞋底，小雅趴在旁边看她穿针引线。“二姐，我打算去雁窝岛凿冰捞鱼，虎子在家吗？喊上他一起，人多好干活。”
林二姐抬头笑道：“这主意好，家里的年货吃了几天也快见底了，添点鲜鱼正好。虎子在仓房收拾东西呢，我喊他一声。” 她朝着里屋喊了一声，虎子抱着刚满百天的儿子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林逍哥，啥事儿？” 虎子问道。
“去雁窝岛凿冰捞鱼，你跟我一起去，年轻力壮的，凿冰、下网都能搭把手。” 林逍说，“以前听老猎人说，冬天凿冰捞鱼得找鱼道，找对了地方，一网下去能捞几十斤。”
虎子眼睛一亮，立刻答应：“行啊！我早就想试试凿冰捞鱼了，正好跟着你学学手艺。”
郑云抱着儿子从里屋出来，温柔地叮嘱：“那你们可得多穿点，冰面上比家里冷多了，再带上点热水和窝头，饿了渴了能垫垫。还有，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往冰面薄的地方去。”
林逍点点头：“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沈歌在家准备好家伙事，等我们捞上鱼来，你们娘们儿一起收拾，晚上给大家做酱焖鱼吃。”
回到家，沈歌正忙着打扫厨房，晓梅坐在窗边绣帕子。“沈歌，我跟爸、虎子去凿冰捞鱼，你在家准备好收拾鱼的工具，晓梅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热闹？” 林逍问道。
晓梅放下针线，兴奋地说：“我去！我还没见过凿冰捞鱼呢，想去看看热闹，说不定还能搭把手。”
“行，人多热闹，也能多个人照应。” 林逍笑着点头，“咱们现在就准备，凿冰的钎子、破冰的斧头、渔网、绳子，还有标记冰窟的松树枝，都得带上。”
大家说干就干，男人们去仓房翻找工具。林逍找出一把长约一米的铁钎子，钎子头磨得锋利，是以前农场老职工用来凿冰的；虎子扛着一把沉重的斧头，斧刃寒光闪闪，用来劈冰面最是好用；父亲则找出一张大渔网，渔网的网眼不大不小，正好能网住半斤以上的鱼，还翻出几捆结实的麻绳和两个大竹筐，用来装鱼。
女人们则收拾随行的东西，林二姐从自家带来了几大块窝头、几个冻梨，沈歌灌满了两壶热水，还特意装了一小罐红糖，晓梅则找出几副厚棉手套和棉帽子，递给男人们：“冰面上冷，你们可得把帽子手套戴好，别冻着耳朵和手。”
小雅拉着林逍的袖子，仰着小脸问：“舅舅，我也想去看凿冰捞鱼，行不行呀？我保证不捣乱，就站在旁边看着。”
林逍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行，带你一起去，让你见识见识怎么从冰底下捞鱼。不过你可得听话，紧紧跟着我，不能随便乱跑，冰面上滑，还有冰窟窿，危险得很。”
小雅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我一定听话，不乱跑！” 说着就跑去穿上自己的粉色棉袄，戴上棉帽子和手套，还不忘给雪团套上小棉套：“雪团，咱们一起去看捞鱼，说不定能看到好多大鱼！”
一切准备就绪，一行人朝着雁窝岛出发。林逍扛着铁钎子，虎子扛着斧头和渔网，父亲提着麻绳和竹筐，林二姐、沈歌、晓梅提着食物和热水，小雅抱着雪团，紧紧跟在林逍身边，黑子和狸子也跟在队伍后面，蹦蹦跳跳地跑着。
路上，父亲给大家讲着凿冰捞鱼的门道：“凿冰捞鱼，关键是找鱼道。鱼冬天也得呼吸、觅食，会沿着固定的路线游动，这就是鱼道。一般来说，找那些冰面颜色略深、没有积雪的地方，或者靠近芦苇荡、岸边的地方，大概率就是鱼道。还有，凿冰不能只凿一个窟窿，得凿两个，一个下网，一个起网，这样渔网才能在水下展开，网住更多的鱼。”
林逍点点头：“爸说得对，我以前跟老猎人进山的时候，也在小池塘凿过冰捞鱼，就是没在这么大的湖面上试过。等会儿到了地方，咱们先找鱼道，确定好了再凿冰。”
虎子好奇地问：“那怎么确定哪个是鱼道呢？总不能瞎猜吧？”
父亲笑着说：“除了看冰面颜色，还能听声。冬天冰面薄，趴在冰上能听到水下鱼游动的声音，不过这得有经验才行。咱们先找几个可疑的地方，试探着凿几下，看看冰面厚度，再决定在哪儿下网。”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雁窝岛湖面。林逍特意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这里远离之前滑冰的人群，不容易被打扰，而且冰面看起来格外厚实，踩上去没有丝毫晃动。“就这儿吧，” 林逍蹲下来，用脚踩了踩冰面，“这冰面至少有半尺厚，绝对安全。而且这里偏僻，下网后不容易被人碰到，明天起网也方便。”
父亲趴在冰面上，仔细观察着冰面的颜色，又用手摸了摸：“嗯，这地方冰面颜色略深，下面大概率是鱼道。咱们就在这儿凿两个冰窟，间距个五六米，这样渔网能展开，覆盖的范围大。”
林逍拿起铁钎子，对准选好的位置，开始凿冰。铁钎子锋利的尖端扎进冰面，发出 “咚咚” 的声响，冰屑四溅。“凿冰得顺着一个点凿，先凿出一个小坑，再慢慢扩大，不然用力不均，冰面容易裂开。” 林逍一边凿一边说，手臂用力，铁钎子一次次扎进冰里，又拔出来，冰窟一点点变大。
虎子也拿起斧头，在另一个位置劈冰。斧头重重落下，冰面裂开一道道纹路，大块的冰碴被撬起来，扔到一边。“这冰是真硬，劈着都费劲。” 虎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天气寒冷，但劈冰耗费体力，额头上还是冒出了热气。
父亲则在旁边指挥：“慢点凿，别着急，把冰窟凿成圆形，直径差不多一尺就行，太大了不安全，太小了下网不方便。”
晓梅和小雅站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给他们递手套、擦汗。小雅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冰窟一点点变深：“舅舅，冰下面真的有鱼吗？它们会不会冻住呀？”
林逍笑着说：“鱼不会冻住的，水下的温度比水面高，而且鱼会躲在深水区，那里的水温更适宜。等咱们凿通了冰窟，就能看到水下的鱼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两个圆形的冰窟终于凿通了，冰水冒着寒气，从冰窟里涌出来，瞬间在冰面结成一层薄冰。林逍趴在冰窟边，往里面看了看，水下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影子在游动。“有鱼！” 林逍兴奋地说，“我看到鱼影子了，个头还不小！”
大家都凑过来，往冰窟里张望，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能感受到水下有生命在活动，都兴奋起来。“太好了！看来找对地方了！” 虎子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想下网。
林逍把渔网整理好，渔网的一端系上重物，另一端系着麻绳。“下网的时候，得把渔网从这个冰窟放下去，然后从另一个冰窟拉出来，让渔网在水下展开，形成一个包围圈，鱼游过来就会被网住。” 林逍一边说，一边把系着重物的渔网一端放进第一个冰窟，慢慢往下放。
虎子则跑到另一个冰窟边，拿着一根长木棍，等着渔网从水下过来。“林逍哥，渔网快到了吗？” 虎子着急地问。
“快了，再等会儿。” 林逍慢慢放着麻绳，眼睛紧紧盯着冰窟，“渔网在水下展开需要时间，不能着急，不然渔网缠在一起，就网不到鱼了。”
父亲也在旁边帮忙，时不时用木棍捅一捅冰窟里的水，防止渔网被冰卡住。“冬天的鱼活动慢，渔网放下去后，得留一夜，让鱼有足够的时间游进网里，这样才能有好收成。”
终于，渔网的另一端从第二个冰窟里冒了出来，虎子赶紧抓住渔网，和林逍一起把渔网拉紧，固定在冰面上。“好了，渔网已经展开了，” 林逍擦了擦汗，笑着说，“咱们把麻绳固定好，再用松树枝把两个冰窟围起来，做个标记，免得有人没注意，掉进冰窟窿里。”
大家一起动手，把带来的松树枝插在冰窟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围栏，又在旁边插了几根长树枝，远远就能看到。“这样就安全了，” 林二姐笑着说，“就算有人路过，看到松树枝，也知道这里有冰窟，会绕着走。”
林逍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冰窟周围的冰面，确认没有裂缝，才放心地说：“行了，渔网放好了，咱们明天一早来起网，现在先回家，等明天来收鱼。”
返程的路上，小雅一路都在念叨：“明天会不会捞上好多大鱼呀？我想吃酱焖鱼，还要吃炸鱼块。”
晓梅笑着说：“肯定能捞上不少，到时候让沈歌姐给你做酱焖鱼，让你吃个够。”
回到农场，大家各自回家忙活。沈歌和晓梅在林逍家打扫厨房，准备明天收拾鱼的工具；林二姐回到自家，继续纳鞋底，时不时叮嘱路过的虎子：“明天起网记得多穿点，别冻着，起网慢着点，别让鱼跑了。” 虎子则把渔网的麻绳整理好，放在林逍家的仓房里；父亲坐在林逍家的炕边，给沈歌和晓梅讲着以前捞鱼的趣事：“有一年冬天，我跟老伙计们凿冰捞鱼，一网下去捞了五十多斤，有鲤鱼、鲫鱼、三道鳞，还有几条鲶鱼，回家后全村人都来分鱼，热热闹闹的，跟过年似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逍就醒了。外面的天寒星点点，北风呼啸着，刮在窗户纸上 “呜呜” 作响。林逍穿上厚厚的棉袄，戴上棉帽子和手套，叫醒了父亲和虎子：“咱们早点去起网，去晚了怕有人路过碰到渔网，而且早上的鱼最活跃，起网的时候不容易跑。”
虎子和父亲也赶紧起床，简单洗漱后，吃了点窝头，就扛着工具，朝着雁窝岛出发。路上，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东方泛起了鱼肚白，雪地上的反光越来越明显。
来到雁窝岛，松树枝标记的冰窟还好好的，周围没有任何人迹。林逍走到冰窟边，蹲下来摸了摸渔网的麻绳，感觉沉甸甸的，心里一喜：“有戏！这麻绳沉甸甸的，里面肯定网了不少鱼！”
父亲也凑过来，拉了拉麻绳，点点头：“嗯，分量不轻，看来这次收获不小。起网的时候慢点，别把渔网扯破了，也别让鱼跑了。”
虎子兴奋地搓着手：“太好了！终于能看到捞了多少鱼了！”
林逍和虎子分别站在两个冰窟边，慢慢拉动渔网的麻绳。渔网在水下被鱼压得沉甸甸的，拉起来格外费劲，两人憋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慢点拉，匀速用力，” 父亲在旁边指挥，“别太用力，不然渔网容易被冰碴划破。”
渔网一点点被拉上来，首先露出水面的是一条足足有两斤重的三道鳞，鳞片金光闪闪，在晨光下格外耀眼。“三道鳞！这么大一条！” 虎子兴奋地大喊，伸手想去抓，被林逍拦住：“别着急，等渔网完全拉上来再抓，不然鱼会跑掉。”
随着渔网慢慢收紧，更多的鱼露出了水面，有鲤鱼、鲫鱼、三道鳞，还有几条鲶鱼，一条条都肥硕健壮，在网里蹦蹦跳跳，溅起阵阵水花。“太多了！太多了！” 虎子激动得语无伦次，“这一网下去，至少有五六十斤！”
父亲也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这么丰收！我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多鱼了，而且条条都这么肥。”
渔网被完全拉上来，铺在冰面上，满满的都是鱼，最大的一条三道鳞足有三斤重，最小的鲫鱼也有半斤多。林逍和虎子赶紧把鱼装进竹筐里，一条条鱼还在挣扎，鳞片反射着晨光，格外喜人。
“咱们先挑几条最大的带回家，剩下的拉回农场，低价卖给乡亲们，让大家都尝尝鲜。” 林逍笑着说，“现在日子虽然好了，但鲜鱼也不常吃，五毛钱一斤，比城里便宜多了，乡亲们肯定愿意买。”
父亲点点头：“好主意！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乡亲们也尝尝这冰下的鲜货，热热闹闹的才像过年。”
两人挑了几条最大的三道鳞、鲤鱼和鲶鱼，装进一个小竹筐里，剩下的鱼装进大竹筐，用绳子捆好，放在牛车上（虎子特意回家赶了牛车过来）。“走吧，回去给乡亲们报喜去！” 林逍驾着牛车，虎子和父亲坐在旁边，竹筐里的鱼还在时不时蹦跳，引得三人阵阵欢笑。
回到农场，林逍把牛车停在村口的空地上，大声喊：“乡亲们，快来买鱼喽！雁窝岛凿冰捞的鲜鱼，五毛钱一斤，条条都肥，快来尝尝鲜！”
喊声一落，村里的乡亲们就陆续围了过来。“林逍，真捞上鱼了？” 隔壁的王大爷拄着拐杖走过来，好奇地问。
“可不是嘛，王大爷，您看，满满的两竹筐，都是鲜鱼，三道鳞、鲤鱼、鲫鱼，还有鲶鱼，都是刚从冰底下捞上来的，还活蹦乱跳呢！” 林逍掀开竹筐盖，让大家看里面的鱼。
乡亲们一看，都兴奋起来：“这么多鲜鱼！冬天的鱼最肥了，而且没有土腥味，五毛钱一斤太便宜了！”
“我买五斤！给孩子们炖个鱼汤喝！”
“我买十斤！既有鱼吃，又能腌点咸鱼，开春吃。”
“给我来三斤三道鳞！三道鳞的肉嫩，适合酱焖。”
林二姐和郑云听到喊声，也从家里赶了过来帮忙。林二姐拎着自家的秤，熟练地挂在竹竿上：“大家别急，排着队来，保证称足称，条条都是鲜鱼！” 沈歌和晓梅也赶紧过来，沈歌负责收钱，晓梅帮忙装鱼，小雅抱着雪团，站在旁边，看着乡亲们抢购鱼，脸上满是骄傲的笑容。
“林逍，你这鱼真是新鲜，五毛钱一斤太实惠了！” 李大妈买了五斤鲫鱼，笑着说，“城里的鱼都要一块多一斤，还没这么新鲜，你真是有心了。”
林逍笑着说：“大妈，都是乡里乡亲的，就想让大家尝尝鲜，钱多少不重要，热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