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区探测桩的警报声还在耳边回荡，楚明舒快步赶到现场时，风正吹得探测仪上的符纸哗啦作响。她抬手按住那张差点被卷走的纸片，指尖触到一丝微弱的震颤。
不是攻击信号。
她从储物囊里取出一块封存的病毒芯片，靠近探测桩核心模块。两股能量轻轻碰了一下，发出极短的一声“滴”，像是老朋友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它在回应。”她低声说，“海底那个信号，没死透，但也没醒。”
萧沉舟这时也到了。他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没说话，只是看了眼天边压着的低云。玉核桃在他指间转了一圈，停了下来。
楚明舒把芯片收回囊中，抬头看向探测桩顶部的共振环。“不是敌人来了，是之前那场战斗的余波在反弹。就像敲过一口钟，声音散了，但墙还在嗡嗡响。”
她转身走向广场方向，“先解除三级预警，通知巡查组改巡防为监测。这次不用全员戒备，只需要盯住频率变化就行。”
话刚说完，天上忽然裂开一道光缝。
三道银纹斗篷的身影从空中落下，靴子踩在青石板上没发出一点声音。为首的那人手里捧着一卷青铜色的轴册，上前一步，行礼。
“奉书海秩序委员会之命，特来求取声波防护之术。”
楚明舒脚步一顿。
她回头看了萧沉舟一眼。他也正看着她，眼神平静，手指已经把玉核桃塞进了袖子里。
“你说呢？”他问。
她嘴角一扬，“既然他们看得起，那就教。”
使者带来的卷轴被打开展示在广场中央的石台上。上面刻着书海各岛的分布图，还有几处用红点标注的高危区域。
“我们去过北境浮岛，那边的防御阵列用了七层符盾，结果一次声波冲击就全崩了。”使者说，“听说药谷这套系统，连秦无绝的蓝火都能拦下来？”
“不是拦。”楚明舒走过去，从空间培育台取出一台改良后的声波装置，“是干扰。它不靠硬扛，而是让敌人的频率失准。”
她当众拆开外壳，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微型金针和一条泛着星辉的电路带。
“核心是这个——星髓玉驱动，金针调频，电路传导。只要照着图纸做，谁都能用。不需要修为，也不需要血脉。”
她说完，把一枚基础模块递给使者。
使者接过，翻来覆去地看。“这么小的东西，真能护住一座岛？”
“不信？”萧沉舟突然开口。
他一步上前，拔出双股剑，剑尖轻点装置接口。一道剑气注入，瞬间激活。
嗡——
高频声波扩散开来，半球形的光幕从地面升起，覆盖整个广场。空气震动，地面细沙自动排列成波纹状，连远处枯树上的旧叶都被震落一空。
使者后退半步，眼睛睁大。
“这……不只是防御，还能清场！”
楚明舒心声脱口而出：“这威力，比萧沉舟的冷脸还受欢迎吧？”
全场静了一秒。
然后不知道谁先笑了一声，紧接着好几个人都笑了出来。连那三个一脸严肃的书海使者，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
“咳。”为首的使者清了清嗓子，“此技若能推广，书海万岛皆可受益。”
“我已经准备好了。”楚明舒抬手，从空间培育台中取出一堆指甲盖大小的微型核心，“这是第一批量产的声波核心，每枚能维持三天基础防护。三千枚，无偿支援。”
她顿了顿，“我知道有些地方缺材料，也缺工匠。所以我不只给技术，我还给了使用指南。”
她拿出一本薄册，封面写着《声波防护部署指南》。
“安装步骤、频率校准、应急关闭机制，全在里面。你们拿回去，可以在中央书岛刊印流通。”
使者双手接过，神情肃穆。“此技必载入《书海防卫录》，署名为‘药谷·楚明舒创制’。”
“名字不重要。”她说，“重要的是，有人用得上。”
接下来一个时辰，楚明舒亲自示范如何组装简易防护阵列。她一边操作一边讲解，语速快但清晰。
“记住，三点定位最稳。两个核心不够，必须三个以上才能形成闭环。频率要错开0.3赫兹，不然会自爆。”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她补了一句，“试炸了七台才知道。”
人群又是一阵笑。
萧沉舟站在边上，没再出手演示，只是默默看着她指挥全场。偶尔有人提问，他会用剑气模拟一次声波传播路径，动作干脆利落。
日头偏西的时候，技术交接基本完成。
使者收好所有资料和样品，向楚明舒郑重行礼。“我们会立刻启程返回中央书岛，争取七日内完成首批发放。”
“路上小心。”她说，“那些想搞事的人，不会坐视我们把防御网铺开。”
“明白。”
三人腾空而起，银纹斗篷在晚风中展开，很快消失在云层之间。
广场渐渐安静下来。
弟子们陆续散去，有人开始收拾工具，有人去汇报今日巡查数据。防控体系仍在运行，但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
楚明舒站在原地没动。
她低头看着掌心最后一枚声波核心，轻轻摩挲表面的纹路。
萧沉舟走到她身边。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为什么他们偏偏这时候来。”她说，“昨天刚发现病毒芯片有反应，今天书海使者就上门求技。太巧了。”
“也许是你太厉害了。”他淡淡道，“厉害到别人不得不来找你。”
她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你那一剑气，比我的金针还抢镜。”
他没反驳，只是伸手，把一枚掉落在她肩头的碎屑弹开。
“技术传出去了，以后不会再有人像血蝶残部那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希望如此。”她抬头看他，“但我也怕。”
“怕什么？”
“怕他们学会了，却用来伤人。”她握紧手中的核心，“这种东西，本该是盾，可总有人把它改成矛。”
萧沉舟沉默片刻。
然后他抬起手，剑柄轻敲自己胸口。“那就由我们来守着界线。谁越界，我就劈了谁。”
她看着他，终于笑了。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暴力。”
他不答，只是站到了她身侧，和她一起望着远方。
天边的云裂开一道缝隙，夕阳照进来，落在两人脚前。
就在这时，她手中那枚声波核心突然震动了一下。
非常轻微。
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她低头去看，发现核心表面浮现出一行极小的编码，一闪即逝。
不是她设的程序。
也不是书海使者的标记。
她正要细看，萧沉舟忽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
“别碰它。”
他盯着那枚核心，眼神变了。
“它在接收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