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仿佛有什么魔力，殷玄带着未干的泪痕，微微仰起头，将自己柔软的唇瓣，带着一种虔诚，轻轻地、飞快地印在了叶野的……脸颊上。
一触即分。
如同蜻蜓点水，却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湿漉漉的泪意。
那柔软的触感，带着少年特有的、纯净的淡香，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从被触碰的那一点皮肤迅速蔓延开来，直抵心脏。
叶野体内因怒意和烦躁而隐隐躁动的魔气，也在这突如其来的柔软触碰和那纯净气息的抚慰下，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抚平，瞬间变得前所未有的温顺、平静。
叶野垂眸，看着怀里那个做完这一切、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缩了回去，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怀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偷偷瞄着他反应的小东西。
“以……以前娘这样亲我，我总会很高兴……就不哭了……”殷玄小声地、讨好地解释，“玄儿……玄儿想让兄长高兴……兄长别生玄儿的气了……好不好？”
叶野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环抱着殷玄的手臂，似乎又收紧了一分。
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念头，突然钻入脑海：
虽然他现在是“兄长”的身份，
但他同样也明白，殷玄对“叶师兄”也有类似的依赖。
他太清楚殷玄的性格了——
像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极度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温暖，尤其是他叶野给予的这点虚假的“好”。
他同样害怕与叶师兄走向陌路。
那如果，叶师兄明确地告诉殷玄，他想要更亲密的关系呢？
为了不失去他的“叶师兄”，为了维持这份依赖，这个卑微又单纯的殷玄，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是不是只要他点头答应，叶野就能名正言顺地……
拥有他？拥抱他？亲吻他？甚至……更多？
他可以对他很好，好到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除了最终需要他去一次天渊，他会给予他一切想要的——力量、保护、珍视、甚至……爱意。
他会比那个只会伤害他的“兄长”好一万倍。
只要……他答应。
叶野的目光落在殷玄那双依旧带着巨大不安、只为求得“兄长”一点点原谅的、湿漉漉的眸子上。
那里面……
没有半分情欲，只有纯粹的、本能的讨好与依赖。
他最在意的不是你叶野。
而你……也只是在算计他。
就连你给他的报酬，也不过是对方不知道是不是真心想要的修炼、成长，以及由天真蠢善变成游刃有余的计谋之人。
现在放弃去教导他，转而开始利用他的恐惧，他的依赖，他的卑微，去换取一个“名正言顺”占有他的身份？
这与萧琉铮的苛待，在本质上又有何区别？
甚至……更为卑劣。
叶野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深潭般的冰冷死寂。
“殷玄，别胡思乱想。”叶野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你累了，需要休息。”
他不再看怀中那双眼睛，径直将人抱起，走进了屋内。
将殷玄安置在床榻上，叶野再次运转灵力，强行压制住那件法器中残余的寒髓之力，暂时稳固了殷玄体内灵力的平衡。
做完这一切，叶野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昏睡中依旧眉头微蹙、带着泪痕的少年。
他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幽紫光芒，轻轻点在了殷玄的眉心。
摄神术。
他虽然不是很擅长，但他曾经的一位同僚，在此道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久而久之，叶野自然也轻车熟路。
不过他用的只是最低级的，最不伤人的一种。
模糊并抹去殷玄今夜这场混乱中，关于亲吻、关于他失控的呵斥、关于他心软拥抱的所有记忆。
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象：祭炼法器时遭遇反噬，叶师兄帮助他压制住了，他很感激。
叶野收回手指，眼神没有半分温度。
他从未动摇。
但是……
无论殷玄是否愿意，他都会对殷玄……更“好”一点。
他不能拥有殷玄，却也无法忍受对方将“萧琉铮”当做自己的神只与一切。
那个纯真善良的傻子，在对方答应开始“修炼”之时，就应该死去。
殷玄必须要成为一个正常，
哪怕是冷漠的……殷玄。
…………
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
殷玄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混沌，只记得昨夜祭炼那件漂亮的法器时似乎出了点岔子，浑身冰冷刺骨，后来……
后来是叶师兄帮他压制住了，他很感激。
他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目光落在枕边那个装着“冰魄云绡”的玉盒上。
成功了？
他拿起玉盒，打开，那雪白柔韧的云绡静静躺在其中，流转着内敛的寒光。
他尝试着调动体内的灵力，注入云绡之中。
嗡——
云绡仿佛被唤醒，瞬间绷直，化作一道雪亮的匹练，悬浮在他身前，散发着丝丝寒意。
成了。
殷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他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一下那柔韧的缎带。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
一股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冰寒骤然顺着指尖窜入体内，虽然远不如昨夜那般狂暴，却依旧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指尖瞬间冻得发麻。
“嘶……”殷玄倒吸一口凉气，慌忙收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悬浮的云绡。
怎么回事？
明明祭炼成功了，怎么还是这么冷？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叶野走了进来。
“师兄？”殷玄唤道，眼睛都亮了起来。
叶野今日换了一身更为冷峻的玄色劲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面容也似乎比往日更加冷硬。
他一眼就看到了殷玄指尖残留的冰霜和脸上惊疑的表情，以及那悬浮的、散发着寒气的云绡。
叶野眉头微蹙，身形一闪便到了殷玄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搭在殷玄的手腕上，灵力随之涌入。
殷玄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手腕蔓延开来，驱散了指尖的冰冷，舒服得让他几乎喟叹出声。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叶野，想道谢，却撞进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眼神……
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没有往日的温和，只有审视和……
一种让殷玄本能地感到不安的距离感。
叶师兄……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