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倾醒来时,傅枭正靠在床头用经过特殊加密的手机与枭一联络。
“……今天安排枭十、枭十一、枭十三秘密入境菲国,直接到庄园外围待命,不要惊动任何人。”
“另外,国内线全面启动,重点查一个代号或昵称叫‘芝芝’的女人,任何可疑关联都不要放过。”
信息回复的干净利落:“收到,爷。”
傅枭转过身,正好对上沈倾倾清醒明亮的眼眸。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一丝默契而凛然的笑意,同时浮现在两人唇角。
洗漱穿戴妥当,两人携手下楼。
餐厅里,长餐桌的一端,那个冒牌的“杜少卿”已经坐在轮椅上等候了。
见到他们,冒牌货立刻扬起一个带着讨好和怯意的笑容:“哥,嫂子,早。”
傅枭和沈倾倾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言,相继在自己的位置落座。
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早餐开始后不久,冒牌货便放下了勺子,双手有些不安地放在膝盖上,抬眼看向傅枭,眼眶说红就红,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哥……昨天……昨天是我太激动,太不懂事了。说了很多混账话,伤了哥和嫂子的心。”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落下,显得更加可怜,“哥,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他又转向沈倾倾,表情更加恳切,甚至带上了卑微:“嫂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时脑子糊涂了,口不择言。嫂子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嫂子!”
说着,他突然双手用力一撑轮椅扶手,像是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又“虚弱无力”地往前一扑,竟直接从轮椅上滑落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
动静之大,把正在小口喝牛奶的沈倾倾都惊得手抖了一下,差点洒出来。
“起来!” 傅枭眉头一皱,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没有立刻去扶,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哥,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冒牌货跪在地上,仰着头,眼泪这次真的流了下来,混合着自怨自艾,“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这破身子一直是傅家的拖累,我给爸妈蒙羞了,我也让哥你操碎了心……我活着就是……”
“够了!” 傅枭厉声打断他这番“真情流露”的忏悔,目光锐利地扫向一旁似乎也被这变故惊住的护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少爷扶起来!”
护工如梦初醒,慌忙上前,半扶半抱地将冒牌货从地上搀起,重新安顿回轮椅上。冒牌货还在小声抽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枭这才重新拿起餐具,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那场闹剧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你心情不好,精神不稳定,说的话我不跟你计较。但下不为例。”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之前冒牌货极力想推动的“慈善捐赠”:“另外,你之前提的菲国这边几家福利院和基金会,我派人详细核查过了。”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冒牌货,“这几家单位,表面功夫做得不错,但内部账目混乱,偷税漏税问题严重,甚至有两家根本就是没有实际业务的空壳公司。将资产捐赠给这样的机构,风险太大,也不符合傅氏行善的初衷。”
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拭了拭嘴角,做出最终决定:“所以,资产捐赠的事情,暂时先放一放。等你身体好些,或者找到真正靠谱、值得信任的慈善机构再说。”
冒牌货的脸色在听到“空壳公司”“偷税漏税”时几不可察地白了一下,随即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和暴怒。
他放在毛毯下的手悄然握紧,心里早已将那几个办事不力、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周全的“合作伙伴”骂得狗血淋头: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王八蛋!面上光鲜都不会做吗?!这下好了,洗钱……不,是资金转移的渠道又断了一条!真是一群废物!
但他抬起头时,脸上依旧是那副顺从感激的表情:“好,我都听哥哥的。哥考虑得周全,是我之前太着急想做好事,没调查清楚。”
一顿早餐,就在这种看似兄友弟恭、实则各怀鬼胎的气氛中结束。
用餐完毕,傅枭放下餐巾,看向身旁的沈倾倾,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来了几天了,一直忙,也没好好陪你出去逛逛。今天天气不错,我陪你出去走走?”
沈倾倾眼睛一亮,立刻点头,笑容甜美:“好呀!听说附近有个很漂亮的海湾,还有特色的集市。”
一旁的冒牌货见状,连忙也挤出笑容附和:“对,对,哥是该多陪嫂子逛逛。都怪我,身体不争气,来了这儿也一直让哥操心,都没能好好招待嫂子……”
他说着,声音渐低,眼神闪烁着,后面的话似乎不知该如何接下去,或者,是怕多说多错。
傅枭根本没有搭理他这份“自责”,径直牵着沈倾倾的手起身,朝餐厅外走去。
就在两人即将踏出餐厅大门时,傅枭的脚步却忽然顿住。
他没有回头,但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清晰地传回了餐厅内,落在冒牌货和护工的耳中:
“少卿。”
仅仅两个字,就让轮椅上的冒牌货脊背瞬间绷直。
“昨天的事,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话音落下,傅枭不再停留,握着沈倾倾的手,身影消失在门廊的阳光里。
只留下那句平静却重若千钧的警告,在空旷的餐厅里无声回荡,如同最后的通牒,敲打在冒牌货骤然紧缩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