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队伍停在山口尽头。
前面是片裂开的荒地，黑烟从缝里往上冒。百步外有座歪塔，塔身爬满符文，像活的一样扭动。塔门前横着一道屏障，半透明，泛着暗红光，跟血糊上去似的。
我站在最前头，手指刚碰过那层膜。震动还在指尖，和之前洞里那堵墙一样。符文流动的节奏也对得上——三圈逆时针，停一下，再往回走。
阿骨打站我旁边，喘着粗气：“昭哥，你真记得怎么破？”
我没说话。脑子里过着那天在洞里的画面：晶核转的方向，墙上闪的光，还有那块碎石板上的印子。断剑贴在腰侧，微微发烫。
系统弹幕突然跳出来：【这纹路……有点东西】
【疯批值不动，脑子动起来也挺带劲】
我蹲下，用断剑尖在地上画。一道弯，两道折，第三道连到圆心。不对。抹掉重来。
第二次画到一半，手顿住。方向反了。不是顺着流，是逆着敲。
“它要的是打断。”我说。
阿骨打挠头：“啥意思？”
“就像吃饭吃到一半被人掀桌。”我站起身，抬手按在屏障左侧一个节点上，用力压下去。
符文猛地一颤，红光变深。
我又换右边，再按。
嗡——
整面屏障抖了一下，符文开始倒流，像是被什么东西顶回来。
“昭哥！”阿骨打往后退半步，“它要炸了吧？”
“没炸。”我说，“它怕了。”
话音落，我双手同时拍向两侧节点，掌心贴住那层膜，把灵力灌进去。
屏障红得发黑，符文乱窜，像一群被逼到墙角的蛇。
我咬牙撑着，左肩伤口又裂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淌。断剑震得厉害，几乎拿不稳。
系统弹幕刷得飞快：【这逼装得漂亮】
【再疯点！用脑子疯也是疯】
我冷笑一声，手上加力，心里默念：“你守的是门，我破的是局。”
咔。
一声轻响，像是锁开了。
中央那块空白处浮出个影子——正是那块碎石板的轮廓。光从四边往中间收，拼成完整的图案。
红光褪去，金光浮现。屏障像冰化了一样，一层层消下去，最后只剩一层薄雾，被风吹散。
阿骨打瞪大眼：“真……真开了？”
我没回头，往前走一步，踩进原来挡着的地方。地面结实，没动静。
“已经破了。”我说。
身后没人动。
我抬手往后挥了一下：“跟上。”
队伍这才窸窸窣窣往前挪。有人小声嘀咕，有人盯着塔发愣。刚才那一手解谜，他们看懂的不多，但结果摆在眼前——挡了所有人半个月的墙，被我用手拍没了。
阿骨打凑近，压低声音：“昭哥，里面不会有埋伏吧？”
“有。”我说，“不然费这么大劲搞个门帘？”
他脖子一缩。
我摸了摸断剑，剑身还在震，频率变了，不再是警报，倒像是……呼应。
塔门就在眼前，黑窟窿似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铁锈和旧纸的味道。
我迈步进去，脚底踩到一块石板，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头顶忽然一沉，像是云压下来。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慢了半拍。
阿骨打紧跟上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铁棍，攥得死紧。
“昭哥……”他声音有点抖，“刚才那声……是你踩的吗？”
我没答。
因为我也听到了。
另一声咔哒，在我左边，比我的脚步早了半拍。
我停下，他也停下。
我抬脚，他不动。
可那声音又来了。
这次在右边。
我猛地转身，手按在剑柄上。
空的。
只有墙上那些符文，原本暗着，现在有一点点微光，从底部往上爬。
阿骨打咽了口唾沫：“它……是不是知道我们来了？”
“不知道。”我说，“但它记得我。”
话刚说完，脚下石板突然下沉一寸。
头顶传来机括转动的声音。
我抬头。
一片阴影从高处滑过，像是铁链拉着什么东西，正往我们头顶移。
阿骨打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刷白：“昭哥……上面吊着一堆刀。”
我看了一眼。
是真的。
十几把宽刃长刀，锈迹斑斑，挂在铁链上，刀尖朝下，离我们头顶不到两丈。其中一把的刀柄上，刻着和我断剑相似的纹路。
“别动。”我说。
可那链条还在动，一点点往前滑。
刀阵覆盖的范围正好是我们站着的位置。只要再往前半步，或者后退，都会触发机关。
我低头看脚下的石板。边缘有道细缝，像是能撬。
“阿骨打。”我低声说，“待着别动。”
“那你呢？”他问。
我松开断剑，慢慢蹲下，手指探进缝隙。
“我试试把它抠起来。”
手指刚用力，石板底下传出一声轻响——像是锁芯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