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被黑洞甩出的瞬间,身体在虚空中翻转。
她没有挣扎。
双手紧握着虎符和玉简,掌心的银白钥匙早已融入血脉,留下一道灼热的印记。她的发尾泛着淡蓝光晕,瞳孔金光流转,识海中的扶桑林剧烈摇晃,一百二十三棵树同时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灵泉表面起了波纹。
她闭眼,运转《大品逍遥决》。灵力从识海涌出,沿着经脉游走一圈,压下体内躁动的数据流。那些残余的书阁代码像细针扎进神经,被她一寸寸逼出体外。
睁开眼时,身后已是星河万里。
无数光点漂浮在时空裂缝之间,每一个都闪烁着不同的色彩。知青田埂上的麦浪、郡主府的红墙、末世基地的铁网、星际学院的玻璃穹顶……全都在那里。
她知道,那是她走过的世界。
全都解放了。
她抬手,指尖划过最近的一颗光点。触碰的刹那,一股暖意传遍全身。不是记忆,不是画面,而是一种确认——她们都不再被困住了。
很好。
她收回手,目光向前。
头顶上方,一道金光缓缓凝聚。起初只是细线,接着拉长、扩宽,化作 crown 的形状。边缘锋利,光芒刺目,悬在她眉心三寸处,迟迟未落。
这不是赐予。
是争夺。
她能感觉到那股排斥力,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推拒她的意识。一旦接受失败,冠冕会反噬神魂,将她打回原形。
她没躲。
反而抬起双手,把虎符和玉简举到胸前。两件物品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轻鸣。玉简上裂纹消失,恢复完整,浮现古老文字。虎符则裂开缝隙,流出金色液体,与玉简融合。
金光炸开。
冠冕终于落下。
它穿过她的额头,直接嵌入识海。没有疼痛,只有一声轰鸣在脑中炸响。仿佛有什么锁链断了,又像是某种规则崩塌。她的意识无限延伸,穿透万千世界,看到每一个角落的生灵抬头望天。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自由了。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皮肤下有微光流动,像是星辰在血管里奔跑。她张口,声音不高,却穿透虚空:
“以姜昭之名,斩断命运枷锁。”
话音落下的瞬间,四面八方卷来风暴。
黑色云层翻滚,电光如蛇乱窜。量子风暴来了。这是书阁最后的防线,由混乱规则构成的空间屏障,能撕碎一切闯入者。风暴中心,一团漆黑的东西缓缓浮现。
是书阁核心。
像一本破碎的古籍,被无数铁链缠绕,悬浮在风暴眼里。每一页都在翻动,发出沙沙声。那些文字扭曲变形,变成一条条锁链,试图重新连接天地法则。
她盯着它。
然后甩手。
圣光剑从虚空中飞出,停在她掌心。剑身通体透明,内部有三种力量交织——最底层是《大品逍遥决》的灵力流,中间是机甲术的能量脉络,最外层缠绕着元素决的法则丝线。
她握住剑柄。
脚尖一点,整个人冲向风暴眼。
风暴立刻反应。黑色闪电劈下,空间错位,七道分身同时出现,全是她的模样,手持相同长剑,朝她攻来。
她不闪。
开启“时驻刹那”。
时间停了。
她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瞬出现在风暴中心,直面书阁核心。其他分身还停留在半空,动作凝固。她抬剑,对准那本破书的中央页码,用力刺下。
剑尖触碰到封面的瞬间,耳边响起声音。
是母亲。
“昭昭,别毁了它……”
她顿了一下。
但没有收手。
下一秒,幻象破碎。那些声音变成了过往片段——她第一次穿成炮灰女配,被退婚跪在雪地里;她在知青点被村民围骂,工分本被撕碎;她在末世基地外孤身对抗丧尸潮,队友全部阵亡;她在星际战场上驾驶破损机甲,坠向黑洞……
全是她死过的样子。
书阁在用她的恐惧反击。
她冷笑。
剑势更狠。
“你们让我死过太多次。”她说,“这次轮到我了。”
剑贯穿核心。
光芒炸裂。
那本书从中间裂开,铁链一根根崩断,纸页化作灰烬,随风飘散。每一页消失,就有一个世界的规则松动。她看见知青世界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阳光照进来;看见郡主府的城墙倒塌,百姓奔走相告;看见末世的乌云褪去,植物开始生长……
所有被操控的命运,都在这一刻挣脱束缚。
她拔出剑。
风暴开始瓦解。
黑色云层褪色,变成灰,再变成透明。风暴眼坍缩,最终只剩下一个旋转的光点,悬浮在她面前。
她伸手。
光点落在掌心,化作一枚小小的符文,自动钻进她的胸口。
那里传来一阵温热。
她低头。
衣料下的皮肤上,浮现出一道新印记——是扶桑树的形状。枝干向上伸展,顶端开出一朵花。
第一百二十四棵。
她在识海中种下的那一棵,已经长出来了。
她抬头。
远方,一片轮廓逐渐清晰。
高楼林立,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是现代都市。
她正朝着那里移动。
速度不快,但无法阻止。
她站在虚空中,女帝冠冕戴在头上,圣光剑垂在身侧。发尾的蓝光渐渐收敛,眼中的金芒也慢慢淡去。她看起来平静,不像刚摧毁了一个统治万界的系统。
她只是看着那座城市。
嘴角微微扬起。
“新世界……我来了。”
她的手指动了动。
剑尖滴下一滴血。
血珠漂浮在空中,没有落下。
它静静悬着,像一颗红色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