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的黑暗仿佛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云梦瑶的肩头。她背靠着冰凉的石壁，将慕清弦轻轻放在铺着干燥苔藓的地面上，手指颤抖着探向他的颈侧。
没有脉搏。
但她早已习惯这种令人心悸的触感。她的指尖没有停留，而是缓缓上移，轻轻点在他眉心——那一丝微弱却坚韧的温暖仍在，如同寒夜尽头遥远星辰投来的一缕光。包裹他身躯的银色薄膜微微荡漾，将洞穴中弥漫的混沌之气轻柔地推开，形成一个脆弱却稳定的保护场。
“还好...”云梦瑶喃喃自语，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几乎被自己的心跳声淹没。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尖锐的破空声，由远及近，又迅速掠过。那是遁光撕裂空气的声音，不止一道。紧接着，一股阴冷而熟悉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漫过山野，即使隔着厚重的岩石和灰纹长老布下的古老遮蔽秘法，仍让云梦瑶浑身的寒毛倒竖。
柳依依。
她追来了，而且带来了帮手。
云梦瑶屏住呼吸，整个人紧贴石壁，连眼珠都不敢转动。洞穴入口被巧妙地伪装成一片垂挂的藤蔓和天然岩层，灰纹长老在带她进来时，手指在几处特定的位置轻轻划过，那些绘在脸上的灰色纹路微微发亮，随即洞口的光线便发生了奇异的扭曲——从内向外看依然清晰，但从外向内，这里只是一片寻常的山体。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洞外的威压徘徊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期间有交谈声隐约传来，语言晦涩古老，带着某种令人不适的粘稠感。那不是守石人部落的语言，也非玄灵界通用语，音节中夹杂着嘶嘶的气音，像是毒蛇在黑暗中吐信。
云梦瑶听不懂内容，但能听出其中的烦躁与不耐。有法器探测的嗡鸣声在附近响起，越来越近，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怀中那枚黯淡的五色源钥，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连体内刚刚凝聚的那一丝混沌气旋都强行停止了运转。
终于，嗡鸣声渐远，威压也随之转移。洞外恢复了风声与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
危机暂过，但云梦瑶丝毫不敢放松。她缓缓滑坐在地，冷汗早已浸湿了内衫，左臂的伤口在紧张过后传来阵阵刺痛。借着洞口藤蔓缝隙透入的微弱天光——那是一种恒定的、病态的暗红色，归墟界似乎没有昼夜之分——她开始打量这个临时的避难所。
洞穴不大，约莫三丈见方，穹顶高约两人，有明显的开凿痕迹，但手法粗糙。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兽皮、晒干的肉条，以及用某种宽大树叶包裹的块茎植物。石壁上挂着几件工具：磨损严重的石斧、边缘崩口的骨刀、几根削尖的木矛。空气中弥漫着苔藓的土腥味、兽皮的膻味，以及一种淡淡的、类似硫磺的矿物质气息。
灰纹长老将她安置在此后便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个年轻战士守在洞外——与其说是守卫，不如说是监视。云梦瑶能感觉到那战士透过伪装向她投来的、充满警惕的目光。
（不能坐以待毙。）
这个念头清晰而冰冷地在脑海中响起。云梦瑶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混合着混沌之气的空气灼烧着她的肺叶，却也带来一丝异样的力量感。
（我的伤势必须尽快处理。肋骨断了至少两根，内腑震荡，经脉破损如龟裂的旱地，丹田更是废墟一片。靠自然恢复？在这鬼地方，恐怕没等伤好，不是被柳依依找到，就是被某次突然爆发的五行紊乱撕碎。）
（部落收留了我，因为那石头上的预言，因为五灵珠的反应。但‘启明者’的名头是虚的，敬畏维持不了多久。他们自身也面临威胁——柳依依和那些‘圣族’追兵的目标明显也包括这块圣石和守石人部落。灰纹长老的眼神里有担忧，部落的物资看起来也很匮乏...）
（我必须体现价值。实实在在的，能让他们看得见、摸得着的价值。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多的帮助，换取恢复所需的时间，以及...资源。）
思路一旦清晰，云梦瑶立刻行动起来。她没有急于处理自己的伤势，而是强忍着疼痛，再次凑到洞口缝隙边，更加仔细地观察外面。
部落的聚居地依山而建，石屋和洞穴错落分布。此刻由于外部威胁，大部分人都躲在屋内，但仍有一些必要活动在进行。她看到两名妇女蹲在一条溪流边捶打兽皮，用的是一块边缘不规则的厚重石板；一个半大孩子正费力地用骨刀削制木矛，手法生涩，木屑纷飞；远处，几个战士围在一起，中间躺着一个不断抽搐的人，旁边有人正将嚼碎的、墨绿色的草叶敷在那人手臂一道狰狞的伤口上——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暗金色，显然是紊乱金气侵蚀所致。敷药后，伤者的抽搐稍缓，但脸色依旧惨白，呼吸急促。
观察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云梦瑶的目光像最精细的筛子，过滤着每一个细节。渐渐地，几个关键点在她脑海中浮现、清晰：
工具落后得令人发指。 石斧、骨刀、木矛，完全是原始社会的水平。对付普通野兽或许勉强，但在这五行紊乱、凶兽可能蕴含各种诡异能力的世界，效率低下就意味着更高的伤亡率和更少的收获。那个削制木矛的孩子，因为工具不行，已经浪费了三根质地不错的木料。
医疗停留在巫医层次。 他们认识一些本地草药，但应用方式极其粗放——几乎全是“嚼碎外敷”或“煮水吞服”，没有配伍理念，不懂君臣佐使，对许多复杂伤势（尤其是能量侵蚀造成的内伤）基本无能为力。那个被金气所伤的战士，仅靠宁神草，治标不治本。
防护几乎为零。 他们似乎依靠脸上、身上那些与生俱来或后天绘制的灰色纹路，以及常年在此生活磨砺出的强韧体魄，来硬抗环境的侵蚀。但这显然有极限。她注意到，几乎所有成年战士身上都有各种疤痕，不少人的眼神深处带着一种长期痛苦折磨后的疲惫与躁动。缺乏稳定、便携的防护手段，意味着每一次外出狩猎采集都是在赌博。
对资源的利用堪称暴殄天物。 她看到有人将一块隐隐散发出精纯土行波动的黄色矿石，仅仅用作垒灶台的石头；另一个妇人扔掉的果核，核心处有一点微弱但纯净的木灵生机在流转。他们辨识材料更多依赖经验和模糊的直觉，无法精准判断价值，更别提处理其中有害的紊乱能量或进行精加工。
“机会。”云梦瑶低声吐出两个字，眼中重新燃起了光亮。那是绝境中看到绳索的求生者眼中才会有的光。
她转过身，不再观察。是时候行动了。
她首先找到洞外那个年轻战士——他叫“石爪”，因为他的右手比左手粗大一圈，指甲厚实如石片。沟通是首要难题。云梦瑶没有灰纹长老那种通过纹路传递模糊意念的能力，但她有自己的办法。
她指着石爪腰间磨损严重的石斧，又指了指洞穴角落里几块散落的、颜色深黑、质地紧密的石头——那是“黑曜石”，此地常见，通常蕴含不稳定的火、金之气，部落一般只用它们来生火（相互敲击迸发火星），因为其质地脆，做工具容易崩裂。
然后，她用手比划着“交换”和“改造”的动作，眼神恳切。
石爪皱着眉头，警惕地看着她，又看看黑曜石，显然不明白这个外来的、虚弱的“启明者”想干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或许是对“预言”的些微敬畏起了作用，他终于解下石斧，递了过去，同时发出几个短促的音节，指了指黑曜石，又指了指云梦瑶，最后指向洞穴——意思很明确：只能在洞里弄，别耍花样。
云梦瑶点点头，拿起石斧和两块巴掌大的黑曜石，回到洞穴深处。
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盘膝坐下，调整呼吸，忍着经脉的刺痛，极其小心地从丹田那团新生的、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混沌气旋中，引出一丝比发梢还细的混沌灵力。这过程痛苦而缓慢，额角很快渗出冷汗。
接着，她将心神沉入《五行归一灵纹法典》浩瀚的传承中。并非寻找高阶复杂的灵纹，而是那些最基础、最本质的“坚固”、“锋锐”、“导能”的符文结构。然后，她开始“翻译”——将这些适用于稳定五行世界的灵纹，根据此地混沌弥漫、五行紊乱的特性进行拆解、简化和重构。
足足半个时辰后，她才睁开眼。拿起一块黑曜石，右手食指指尖凝聚着那一丝微弱的混沌灵力，开始在其表面刻画。
她的手指稳定得不像一个重伤之人。灵力为刻刀，神识为引，一个个简化到极致的灰色纹路在漆黑的石面上浮现。这不是简单的雕刻，而是在与材料本身的能量结构进行“沟通”和“引导”。黑曜石内部暴烈不稳定的火金之气，在混沌灵力的调和与特殊纹路的牵引下，开始缓慢地、有规律地流转、汇聚，而非像往常那样胡乱冲撞。
第一个纹路是“固”，作用是强化材料整体结构，弥补其性脆的弱点。第二个纹路是“锐”，引导内部金气汇聚于边缘。第三个纹路最简单，只是一个“附”，确保这块改造后的石片能与原斧柄牢固结合。
刻画完成，云梦瑶脸色又白了几分。她拿起另一块黑曜石，重复这个过程。然后将两块刻好纹路的石片对称地放在那柄磨损石斧的斧头两侧，用石爪之前收集在洞内的、某种野兽的筋腱紧紧捆缚，最后抹上一层粘稠的、散发着清香的树脂——这是她从洞内储存的物资里辨认出的“铁木胶”，遇空气缓慢凝固，粘性极强。
做完这一切，她调息片刻，才拿着改造后的石斧走到洞口，递给一直紧张观望的石爪。
石爪接过斧头，第一感觉是沉了一些，手感也更扎实。他疑惑地看了看云梦瑶，走到洞外一块半人高的、质地坚硬的青灰色石块前——这种石头部落称为“铁骨石”，寻常石斧很难在上面留下深痕。
他抡起斧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七分力，劈下。
“锵！”
一声清脆的、带着金属颤音的交击声响起。石爪只觉得手臂一震，预期的反震力却小得出奇。定睛看去，只见铁骨石上被劈出了一道寸许深的整齐裂缝！而斧刃上那两块黑曜石，不仅没有崩碎，边缘反而隐隐流转着一层极淡的暗金色光泽。
石爪惊呆了。他看了看斧头，又看了看石头，再看了看斧头。接着，他低吼一声，这次用了十分力，朝着裂缝旁再次劈下！
“咔嚓！”
这次声音更响，一块拳头大的石片竟被直接劈了下来！黑曜石刃口依旧完好，那层暗金色光泽在劈砍的瞬间似乎明亮了一丝。
“呜！！”石爪猛地抬头，看向云梦瑶的眼神彻底变了。最初的警惕被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取代。他挥舞着斧头，激动地朝着聚居地方向吼叫起来。
很快，灰纹长老和几名战士匆匆赶来。石爪语无伦次地比划着，将斧头递给长老。灰纹长老仔细抚摸斧身，尤其是那两块黑曜石上的纹路，他脸上的灰色纹路再次微微发亮。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云梦瑶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但之前那份因预言而产生的、略带距离的敬畏，此刻掺杂进了实实在在的惊讶与探究。
云梦瑶知道，第一步成功了。但她没有停。
她指着自己左臂已经结痂但依然狰狞的伤口，又指了指洞内储存的几种草药（灰云菇、止血藤、宁神花），再指向之前看到的、那个被金气所伤的战士的方向。然后，她走回洞内，从自己之前沿途采集、一直小心保存的材料中，取出几样守石人明显不认识或不敢用的——包括火土棘带着根须的根皮（需以特定手法剥离外皮，火烤去其燥毒）、一种长在阴湿处、叶片泛着银光的“寒露草”（性极寒，需配伍调和），以及一小包她在躲避追兵时顺手收集的、细腻的“白玉壤”（有极佳的吸附和缓释效用）。
她向灰纹长老比划，需要石臼、清水，以及一小块干净的兽皮。
这一次，灰纹长老几乎没有犹豫，立刻让人取来。
云梦瑶开始了她的第二次“展示”。她先将火土棘根皮放在一块平坦的石片上，用另一块石头小心地碾压、刮擦，去除粗糙有毒的外皮，只取内里淡黄色的韧皮。然后将其放在靠近洞口、有光线但非直射的地方微微烘烤，直到散发出一种温和的苦香。寒露草则只取叶心最嫩的部分，在清水中轻轻漂洗。灰云菇研磨成粉，止血藤取汁，宁神花则整朵备用。
她的动作有条不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仿佛不是在捣药，而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每一种材料的处理方式、用量、顺序都恰到好处。最后，她用石臼将处理好的根皮韧皮、寒露草叶心、灰云菇粉细细研磨混合，加入止血藤汁和少量白玉壤调成糊状，制成“止血生肌膏”。另取一份材料，以不同比例配伍，用晨露调和，制成可内服的“宁神化煞散”。再用剩余材料配以另一种舒缓筋骨的草药，制成膏状的“舒络贴”。
她先将自己左臂的旧绷带拆开，清洗伤口后，敷上止血生肌膏。清凉中带着温润的药力渗透进去，伤口传来麻痒的感觉——那是血肉在快速修复。然后，她拿着宁神化煞散和一份舒络贴，指向那名受伤的战士。
灰纹长老亲自带她过去。那战士躺在石屋里，依旧不时抽搐，手臂伤口处暗金色气息萦绕不散。云梦瑶示意他服下宁神化煞散——药液入口，战士身体猛地一僵，随即长长舒出一口气，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伤口的暗金色似乎淡了一丝。她又将舒络贴敷在其伤口周围。不一会儿，战士的呼吸明显平稳了许多，虽然未愈，但痛苦大大减轻。
这一幕被许多围观的守石人看在眼里。低低的议论声响起，看向云梦瑶的目光中，好奇和敬畏开始压过怀疑。
云梦瑶回到暂居的洞穴，进行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项。她向灰纹长老讨要了三块品质最好、约指甲盖大小的“混金玉髓”边角料。这种材料是混沌之气与五行矿脉长期作用形成的奇特晶体，内部能量结构相对稳定，是极佳的符箓载体，但守石人通常只将其作为装饰或祭祀用品。
她盘膝坐好，凝神静气许久。这一次，她要刻画的“五行稳定灵纹”，比之前改造工具时的纹路复杂得多，也精细得多。她必须将《五行归一灵纹法典》中关于调和五行、稳定气场的原理，压缩、简化到极致，并使之适应此地的混沌基底。
指尖再次凝聚混沌灵力，这一次更加细微，如同绣花。灰色的纹路在半透明的玉髓内部缓缓延伸、交织，形成一个极其简约却充满玄奥美感的立体网络。每刻画一笔，她都感到心神剧痛，识海如同被针扎。但她咬牙坚持，额头汗水滴落在地，摔成几瓣。
一个时辰后，三枚玉符完成。它们看起来依然朴素，但若仔细感应，便能发现其内部有微光流转，握在手中，周身那无处不在的、细微的五行紊乱带来的“针刺感”竟然减弱了少许，呼吸也顺畅了些。
她将一枚贴身佩戴，一枚递给一直守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灰纹长老，一枚给了最早的石爪。
效果立竿见影。灰纹长老戴上后，眼中精光一闪，脸上那些灰色纹路的光芒似乎都柔和稳定了些。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发出一声悠长的、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的叹息。石爪更是激动地原地跳了几下，挥舞着手臂，感觉身体从未如此“轻松”过。
整个部落，在这一刻真正被震动了。工具、伤药、护符...这个外来的、虚弱的女子，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用他们司空见惯的材料，做出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预言中的“启明者”，似乎不再是一个虚幻的符号。
灰纹长老再次看向云梦瑶时，目光中的重视与惊喜已毫不掩饰。他郑重地说了很长一段话，虽然听不懂，但云梦瑶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他指向洞穴深处堆放物资的地方，做了一个“任意取用”的手势。接着，又指向洞外，比划着狩猎和采集的动作，然后指向云梦瑶，再指向几种特定的材料——包括混沌晶石原矿、几种属性混乱但能量反应特殊的灵草矿石、以及一些此地特有的混沌属性动植物部位。
他的意思很明确：部落仓库对她开放。同时，部落的战士和采集者，会将她指定的、那些对部落无用或难以处理的特殊材料，作为日常任务的一部分，为她收集。
很快，第一批“报酬”被送进了洞穴：十几块大小不一的灰黑色混沌晶石原矿，其中两枚隐隐有光泽，品质不错；几种颜色怪异、能量波动混乱但本源不弱的矿石和结晶；几株形态奇特、散发着混沌气息的药草；甚至还有一小罐浓稠的、暗金色的液体，据说是从某种罕见凶兽骨髓中提炼的“混沌膏”，对淬炼肉身有奇效，但守石人无法直接使用，因为其中狂暴的意志碎片会让人发狂。
资源，终于到手了。虽然不多，却是从零到一的突破。
云梦瑶将这些东西小心地收好，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她盘坐在慕清弦身边，看着他安静的侧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混沌晶石原矿。
（这点资源...对于重塑我崩塌的道基，杯水车薪。对于唤醒他，更是遥不可及。） 她能感觉到，丹田内那团小小的混沌气旋，在吸收了新得到的些许混沌之气后，旋转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丝丝，但也仅仅是一丝丝。按照这个速度，要恢复到有基本的自保之力，恐怕需要数年。而慕清弦...那点眉心温暖，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守石人部落，是我的起点，是我的避风港，但绝非我的终点。他们的物资有限，采集范围受限于安全区域，更受制于柳依依的搜捕...）
（必须找到更大、更稳定的资源渠道。必须有更快获得资源的方法。灰纹长老提到的，那个各部族定期交易的‘安全之地’...）
一个模糊但坚定的念头，在她疲惫却明亮的眼眸深处，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