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凡尔登的焦土上就响起了刺耳的集合号。
沈砚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塔上，军靴踩在冰冷的钢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刚接过第五团的军旗，暗红色的旗帜上绣着狰狞的狼头，是季节留下的。昨天下午，季节带着晋升少将的任命书离开，临走前，十多个穿着仆从军制服的女人被送到了他的帐篷——那是季节在任时的“私有财产”，从仆从军士兵里挑选出来的，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转交的物件。
沈砚扫了一眼下方列队的女人，她们低着头，眼神麻木，和他帐篷里原本就有的几人没什么两样。
“编入后勤医疗队，负责伤员转运。”沈砚的声音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对他来说，这些女人和弹药、粮食一样，都是战争机器的一部分，接受季节的馈赠，就像接收一批补给，理所当然。他转身看向身边的参谋，“各营到位情况？”
“报告团长，三个步兵营、一个汉斯支援的装甲连已全部抵达指定区域，炮兵营完成火力覆盖准备，十分钟后可发起首轮炮击。”参谋递上作战地图，指着上面标注的红点，“目标区域是英法联军的三号防线，昨晚侦察机确认，对方战壕经过加固，配备了重机枪阵地。”
沈砚的手指落在地图上，指尖划过代表铁丝网和地雷区的符号。他不再是那个能冲上前线拼杀的营长了，作为第五团的指挥官，他的位置在指挥塔，用无线电和望远镜掌控全局。但骨子里的嗜血和躁动并没有平息，只是被一层冷静的外壳包裹起来。
“命令炮兵营，优先打击对方重机枪阵地和战壕工事，持续炮击半小时。”沈砚的眼神锐利如刀，“装甲连在前，步兵营跟进，突破缺口后，向两翼展开，分割包围敌军。告诉士兵们，拿下三号防线，休整三天，补给加倍。”
“是！”参谋立刻转身传达命令。
指挥塔下，仆从军的士兵们列队整齐，眼神里带着狂热和麻木。装甲车的引擎轰鸣起来，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七点整，炮击准时开始。
数百门火炮同时喷发火焰，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密集地砸向英法联军的三号防线。大地剧烈震颤，烟尘冲天而起，把整个阵地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爆炸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隔着几公里都能感受到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
沈砚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火光和烟尘。望远镜里，英法联军的战壕被炮弹炸得支离破碎，铁丝网被掀飞，地雷区在连续的爆炸中被清空。偶尔有零星的还击炮火升起，很快就被己方的炮火压制下去。
“炮击效果不错。”身边的参谋低声说道。
沈砚没有说话，真正的考验在步兵冲锋的时候。英法联军的圣路补给线从未中断，他们的兵力和弹药都很充足，绝不会轻易放弃阵地。
半小时后，炮击停止。
“装甲连，出击！”沈砚对着无线电下令。
十几辆装甲车轰鸣着冲向三号防线，履带碾过焦土，留下深深的痕迹。车载机枪疯狂扫射，压制着战壕里的敌军火力。步兵营的士兵们紧随其后，端着步枪，猫着腰，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快速推进。
英法联军的抵抗很快展开。重机枪的枪声像炒豆子一样响起，子弹打在装甲车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冲在最前面的一辆装甲车被反坦克炮击中，瞬间燃起大火，车内的士兵惨叫着想要冲出来，却被密集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炮兵营，压制对方反坦克火力！”沈砚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刚才被炸毁的不是自己的部队。
新一轮的炮击再次展开，目标锁定在英法联军的反坦克炮阵地。炮弹精准地落在目标区域，爆炸声中，反坦克炮被炸毁，炮手们尸骨无存。
失去了反坦克火力的威胁，装甲连的推进速度加快。装甲车撞开残破的战壕壁垒，冲进了英法联军的阵地。步兵营的士兵们也纷纷跳进战壕，与敌军展开了近距离的厮杀。
望远镜里，刺刀寒光闪烁，枪声、爆炸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仆从军的士兵们像疯了一样，挥舞着刺刀，不顾一切地向前冲。他们中有人被子弹击中，倒在地上，后面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对胜利的狂热。
英法联军的士兵也不甘示弱，他们依托残存的工事，顽强抵抗。一个法军士兵抱着炸药包，冲向一辆装甲车，在距离装甲车几米远的地方，被机枪击中，炸药包掉在地上，瞬间爆炸，把装甲车和周围的士兵都炸成了碎片。
“左翼受阻，请求支援！”无线电里传来一营营长的嘶吼声。
沈砚看向左翼，望远镜里，英法联军的士兵正在组织反扑，把一营的进攻部队逼得节节败退。他立刻下令：“二营抽调一个连，支援左翼，装甲连分出三辆装甲车，从侧翼迂回包抄。”
命令下达后，沈砚的目光落在了阿烈身上。她站在指挥塔的角落，手里拿着一把狙击步枪，正通过瞄准镜观察着战场。虽然身处指挥塔，但她的注意力始终在前线，随时准备执行沈砚可能下达的狙击任务。
“看到敌军指挥官了吗？”沈砚问道。
阿烈的目光没有离开瞄准镜，声音冰冷：“报告主人，战壕中央，穿少校制服的那个。”
“干掉他。”
“是。”
阿烈的手指轻轻扣动扳机，枪声微弱，几乎被战场的嘈杂声淹没。望远镜里，那个穿少校制服的法军军官身体一僵，倒在了战壕里。
法军的反扑势头明显减弱。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喜欢阿烈的精准和冷静，就像喜欢一把锋利的刀，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派上用场。
战场局势逐渐朝着有利于第五团的方向发展。装甲连成功迂回到左翼，从背后袭击了英法联军的反扑部队。一营趁机发起反击，把敌军逼回了战壕深处。右翼的三营也突破了敌军的防线，开始向纵深推进。
但英法联军的抵抗依然顽强。他们躲在残破的工事里，利用每一个可以隐蔽的地方射击，甚至有人拉响手榴弹，与冲上来的仆从军士兵同归于尽。
“团长，敌军残部退守核心碉堡，请求炮火覆盖！”参谋说道。
沈砚摇了摇头：“不用。命令装甲连抵近射击，步兵营组织爆破小组，炸掉碉堡。”
他要保存炮火，为接下来的进攻做准备。而且，他想看看，他的士兵们到底有多大的战斗力。
装甲连的装甲车开到碉堡前，车载火炮连续射击，把碉堡的墙壁炸得千疮百孔。步兵营的爆破小组抱着炸药包，在火力掩护下，冲到碉堡门口，点燃导火索后迅速撤离。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碉堡的顶部被掀飞，里面的法军士兵无一生还。
中午时分，三号防线被彻底攻克。
沈砚走下指挥塔，踏上布满尸体和血迹的焦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硝烟味和烧焦的气味，令人作呕。仆从军的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收缴武器弹药，救治伤员。
阿烈跟在沈砚身后，手里的狙击步枪已经收起。她走到沈砚身边，轻声道：“主人，此战共歼灭敌军八百余人，俘虏三百余人，我军伤亡五百余人。”
沈砚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战场。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被炮弹炸成了碎片，有的被刺刀刺穿了胸膛，有的还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太阳高高挂在天上，阳光洒在焦土上，却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刺骨的寒冷。
“通知各营，原地休整，加固防线，防范敌军反扑。”沈砚的声音依旧平淡，“另外，把俘虏中的军官单独关押，其余的编入劳工队。”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阿烈紧随其后。身后的战场还在清理，惨叫声、呻吟声依旧不绝于耳，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了。他是指挥官，只需要关心胜利和伤亡数字，至于那些死去的士兵，不过是战争的代价。
不过没关系，战争本就是如此。要么毁灭别人，要么被别人毁灭。而他，沈砚，只会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