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楚凌天已经站在了工地边缘。三号船被拦截的消息刚传回来，他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细节，前方引灵柱的施工区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工人往后退，指着主柱底部的输送管道。乳白色的液体正从管口喷涌而出，顺着混凝土槽往上爬，像是有生命一样往柱顶流去。
影九快步走来，手里抱着灵能面板，脸色变了。“这不是普通地脉液，是灵乳，纯度超过九成。我们没开过这种级别的引流。”
楚凌天往前走了几步，伸手在空中一抓。一股热流从掌心掠过，带着熟悉的气息——和血脉试炼阵里那股古老意志很像，但更温和。
“停机。”他开口，“所有机械撤出，改人工导流。”
工人立刻照做。泵车关了火，吊臂移开。楚凌天走到柱基旁，手指贴上混凝土表面。温的，里面嗡嗡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回应他。
他闭眼，识海里的鸿蒙源珠轻轻震了一下。龙气顺着经脉往下走，从指尖渗入柱体。那股乳白的灵乳像是听到了召唤，流速慢了下来，开始沿着预留的能量槽往上走。
柱顶是个圆形凹槽，设计用来承接首灌灵液。现在那团灵乳缓缓升上去，在空中凝成一团，越聚越紧。
大约一炷香后，它停住了。
拳头大的晶体浮在半空，通体透明，内部有光流转。忽然，一道光影从里面射出来，投在工地中央的空地上。
是地图。
山川、河流、地底脉络全都在动，像是活的一样。三条最粗的线从不同方向延伸出来，一条连着青铜阶梯，一条通往无光深渊，第三条就落在他们脚下。
影九盯着看了几秒，马上调出地质扫描图对比。“完全重合。这不只是地形图，是能量网络的真实投影。”
楚凌天没说话。他盯着水晶，发现边缘有些地方颜色发暗，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过。他伸手碰了下晶体表面，那一片黑斑微微颤动，随即恢复平静。
“它认我。”他说。
影九抬头：“什么意思？”
“不是随便谁都能触发这个。”楚凌天收回手，“这是地脉对真龙血脉的回应。港口选址没错，它接受了。”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扑通一声。
那个一直反对动土的老者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额头抵着地面。他身后十几个村民也跟着跪下，没人说话，只是低头行礼。
老者抬起头，眼里有泪。“七十年了……我爹说，龙尾藏在这片地下，谁要是乱挖，就会惊动地气。可你改了方位，顺着走势来，还把主柱放在龙脊点上。地师看错了人，也看错了事。”
楚凌天看着他。
老人颤抖着站起来，走到引灵柱前，从怀里掏出一块旧罗盘。铜壳已经磨得发亮，指针却稳稳指向柱心。
“三才归位。”他低声说，“天有星轨，地有龙脉，人立其中。你建的不是港口，是阵眼。”
影九皱眉：“阵眼？”
“三角连通，能量互济。”老人指着地上的投影，“这边是入口，那边是封印地，中间是枢纽。一旦全通，两界之间的通道就不只是传送，还能自己生灵气。”
楚凌天懂了。
这不是简单的基建项目。这个港口会成为整个体系的核心，把分散的力量串联起来。如果永夜主宰的封印真的在松动，那这个网越早建成，越能稳住局面。
他正要说话，眼角忽然扫到一抹烟。
夜晚不知什么时候降临了。工地外围，几堆火正在燃烧，冒出灰白色的烟。村民围在边上，往火里扔干草。
“那是艾草。”影九走近看了看，“他们说能压住‘魔气’。”
楚凌天走过去。一个老太太递给他一小捆草，叶子细长，气味刺鼻。
“以前地里闹病虫，烧这个就好。”她说，“后来夜里总闻到一股臭味，牲口乱叫，孩子做噩梦。老头子说，是地底下冒出来的邪东西。烧艾草，能镇一镇。”
楚凌天接过草，指尖划过叶片。他运了一丝龙气进去。
草叶边缘泛起微光，随即变黑，像是被烧焦了。
有问题。
他立刻让影九带人布设感知阵。小型阵盘埋进土里，连接便携终端。数据很快出来——地下深处有微量异常波动，频率和强度都不稳定，但确实存在。
“不是自然产生的。”影九翻着波形图，“有人为痕迹，像是某种残留物质在缓慢释放。”
楚凌天想到了什么。
墨尘子炼丹房里的紫色灵乳。那种东西也是从地底提取的，带着腐蚀性。当时以为只是实验副产物，现在看来，可能是更深的问题。
他抬头看向悬浮的水晶。里面的黑斑又出现了，比刚才多了一点。
“安排轮值。”他对影九说，“每晚定点监测波动情况。村民继续烧艾草，物资由联盟供应。”
“要不要上报？”
“先不急。”楚凌天盯着水晶，“这事不能乱传。等数据再积累几天，确认源头再说。”
影九点头记下。
当天半夜，楚凌天没走。他坐在引灵柱下的临时帐篷里，面前摆着三块屏幕。一块显示地脉波动，一块是港口监控，第三块连着货船调度系统。
十二点整，数值跳了一下。
原本平稳的曲线突然抖动，幅度不大，持续时间只有七秒。与此同时，工地角落的检测仪发出轻微蜂鸣。
楚凌天起身走出去。
月光下，那颗水晶依旧浮着，光芒比白天柔和。他走近时，发现表面有一道极细的裂纹，位置正好对应投影里的黑斑区域。
他伸出手，准备触碰。
就在指尖即将碰到晶体的瞬间，一股冷风从地底吹上来。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桌上的纸页哗啦作响。远处燃烧的艾草火堆猛地矮了一截，烟歪向一边。
楚凌天的手停在半空。
水晶内部的光影忽然加快转动，三条主脉闪得越来越急。当它们交汇的那一刻，整个工地的地表轻轻震了一下。
他感觉到脚底传来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移动。
影九从另一边跑过来，手里拿着终端。“地下三十米，出现短暂空腔信号，五秒后消失。不像塌方，倒像是……通道打开了又关上。”
楚凌天没回答。
他盯着水晶，发现那道裂纹正在慢慢愈合。
下一秒，裂缝闭合的瞬间，一丝紫光从里面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