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刚把暗核收进内袋,影九的通讯器就响了。
“北面三十里,发现高速移动目标。”影九声音紧绷,“一艘灵能战舰,没有信号识别码,正在加速冲向港口。”
他抬头看向天空。
一道黑影划破云层,像刀子一样直插下来。船体通体漆黑,表面刻满扭曲符文,那些纹路泛着暗红光,像是干涸的血迹。船头写着三个字——龙魂号。
“是楚风。”苏清漪低声说。
楚凌天没说话,眼神落在战舰尾部。那里有几道熟悉的裂痕,是他前世亲手留下的。这艘船,原本属于楚家舰队,后来被叛逃者带走。
现在它回来了,带着杀意。
港口警报拉响,守卫迅速进入战位。能量塔开始充能,万灵屏障的光膜缓缓升起,覆盖整个区域。村民们往后退,有人扶着老人,有人抱着孩子,没人喊叫,但空气里全是紧张。
影九站在控制台前,手指飞快操作。“拦截弹已准备,要发射吗?”
楚凌天摇头。“不行。战舰外壳有反爆涂层,强行引爆会撕裂空间,波及地脉。”
“那怎么办?”
“别急。”他闭上眼,识海中的鸿蒙源珠轻轻震动。刚才切断暗核通讯时,他对重力法则的理解又深了一层。现在,他能感知到空间每一寸弯曲。
战舰距离港口还有十公里。
八公里。
五公里。
“启动万灵屏障。”他睁开眼,“同时打开重力通道,终点设在地心灵乳湖上方。”
影九立刻输入指令。“通道坐标锁定,能量同步率百分之九十。”
“够了。”楚凌天抬手,掌心向下压。
一瞬间,战舰前方的空间塌陷出一个漩涡。不是爆炸,也不是撕裂,就像水面上被按下一个无形的手印。龙魂号的速度戛然而止,整艘船悬在半空,船头朝下,像被钉住了一样。
“传过去了?”苏清漪问。
“已经进去了。”他说。
下一秒,战舰消失。
空中只留下一圈淡淡的波纹,慢慢散开。
地底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吞咽声。
那是地脉古龙在进食。
影九盯着数据屏。“战舰信号消失了,能量读数归零。地心反馈显示,灵乳湖温度上升三度,活性提升百分之十五。”
楚凌天点头。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古龙不会放过任何污染血脉的东西。那些符文、那些战士体内的异种龙气,全都是杂质。而古龙做的,就是把它们吃掉,炼化,变成自己的力量。
这才是最干净的清除方式。
港口上的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战舰突然停住,然后不见了。有人抬头看天,有人低头看地,没人敢动。
楚凌天走到了望台边缘,朗声道:“你们刚才看到的,是最后一个想毁掉这里的人。”
人群安静下来。
“他叫楚风,自称是楚家正统继承人。”他顿了顿,“可他体内流的血,早就不纯了。”
话音刚落,地底传来一阵震动。
紧接着,一块玉佩从地下飞出,落在他脚边。玉佩碎成两半,断口处露出一层金属薄片,上面刻着细密文字。
影九走过去捡起来,一眼认出。“这是天璇宫的指令符文。”
“嗯。”楚凌天弯腰拾起碎片,“他们在他出生时就动了手脚,用血脉篡改术植入忠诚烙印。他从小听到的‘家族使命’,其实是别人写好的剧本。”
“所以……他从来都不是真的?”有人问。
“他是楚家人。”楚凌天说,“但他选择相信谎言。他以为自己在夺回正统,其实只是棋子,在替十二宫完成最后的破坏。”
他把碎片举高。“现在你们都看到了。所谓正统之争,不过是权力斗争的遮羞布。谁想用血缘挑起纷争,谁就是敌人。”
人群沉默。
然后,一个老修士走出来,单膝跪地。“盟主说得对。我们信的不是姓氏,是守护这片土地的人。”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守卫们放下武器,整齐列队行礼。
村民们也跟着跪下,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认可。
楚凌天没让他们起来。他转身走向苏清漪,伸手握住她的手。
她脸色有点白,但站得很稳。
“孩子们怎么样?”他问。
“没事。”她笑了笑,“刚才有点波动,现在已经平了。”
他低头看她小腹。
能量环还在运转,金粉与浅红的光缠在一起,缓慢旋转。有几粒黑点飘过,刚靠近就被光圈弹开,瞬间净化。
影九这时走过来。“所有记录已归档。楚风的基因样本、指令来源路径、战舰航行日志,全部存入联盟典籍馆。任何人可以查阅。”
“做得好。”楚凌天说。
“还要封锁通道吗?”
“不用。”他看向远方,“让他们看看真相是什么样子。藏起来的东西才会让人猜疑,摆在明面上的,反而没人信了。”
影九点头,回去继续监控。
楚凌天拉着苏清漪走到引灵柱旁。
柱子顶端的水晶还在亮,比平时更透。地下的古龙似乎很满意这次的“食物”,连带着整个港口的灵能都在增强。
“你说它能听懂我们说话吗?”苏清漪轻声问。
“它听得懂。”他说,“它只是不说。”
她靠在他肩上。“接下来呢?”
“等第三批货走完。”他看着远处的光门,“然后关掉通道,休整三天。”
“你累了。”
“还好。”他握紧她的手,“事情总要一件件做。”
就在这时,影九快步走来。
“有东西从地心上来了。”
楚凌天立刻站直。
地面微微震动,一块黑色金属片缓缓浮出。它不规则,边缘焦黑,像是从什么东西上烧下来的残骸。中间有个三角形凹槽,尖端朝下,边缘带锯齿。
献祭之印。
和之前暗核里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不是我们这边的东西。”影九说。
“是天璇宫的标记。”楚凌天伸手接过,“他们不止在楚风身上留了后手,还想借他的死打开新通道。”
“但现在失败了。”
“嗯。”他把金属片翻过来,“古龙吞了战舰,也吞了这个。它没让任何东西出来。”
影九松了口气。“那十二宫……”
“没了。”楚凌天说,“残党已清,棋子已毁,再没人能打着楚家旗号作乱。”
他抬头看向天空。
云散了,月光照下来,落在引灵柱上,映出一片银光。
港口恢复平静。守卫回到岗位,村民陆续离开,有人回头看了眼高台上的身影,低声说了句什么,旁边人点头。
影九站在控制台前,调出防御系统界面。所有节点正常,备用灵能池满载,通讯频段封锁令仍在执行。
苏清漪靠在栏杆上,轻轻摸着肚子。
楚凌天走到她身边,没说话,只是站着。
远处,引灵柱的光闪了一下。
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