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雁门关上的火炬在寒风中摇曳,映照着守军将士们紧张的面容。
马凤银甲在身,立于关楼之上,远眺着北方地平线上逐渐亮起的火光——那是柔然大军正在向雁门关推进。
“王爷,敌军已进入十里范围。”赵昆快步登上关楼,语气急促,“前锋约有五千骑兵,后续部队绵延不绝,看样子真有二十万之众。”
马凤面色凝重,目光扫过关墙上严阵以待的守军:“传令下去,按预定方案准备迎敌。记住,在摸清敌军虚实之前,不可贸然出击。”
刘顺平紧随其后登上关楼,低声道:“王爷,前锋营的探子回报,敌军中有数十黑袍人随行,应该就是魔教中人。他们携带着一些奇怪的器械,不知是何用途。”
马凤点头,心中警铃大作。魔教向来以诡异手段着称,这些未知的器械必定是他们的杀手锏。
天色渐亮,柔然大军的全貌终于显露在守军眼前。
黑压压的骑兵如同潮水般涌来,马蹄声震天动地,扬起的尘土遮蔽了半边天空。
在这支大军的中央,数十个黑袍人格外显眼,他们推着几辆覆盖着黑布的大车,缓缓向前。
“那就是魔教的人?”张骏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眼中闪过战意,“装神弄鬼!”
马凤凝视着那些黑袍人,沉声道:“不可轻敌。传令全军,谨防敌人诡计。”
柔然大军在关前一里外停下。主帅兀术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缓缓出列,用生硬的汉语高喊:“关上的辽军听着!我乃柔然元帅兀术!今日率二十万大军前来,若你们识相,就速速开城投降,本帅可保你们性命无忧!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王霸在关墙上怒喝:“兀术老儿休要猖狂!雁门关固若金汤,就凭你们这些蛮子,也妄想破关?”
兀术哈哈大笑,指着关墙上的马凤:“听说辽国派了个毛头小子来守关?怎么,辽国无人可用了么?小子,你还是回家吃奶去吧!”
柔然军中爆发出哄笑声,守军将士无不愤慨。张骏更是气得脸色发青:“王爷,让末将出关迎战,定取那兀术老儿首级!”
马凤抬手制止:“他在激我们出战,不要上当。”他运起内力,声音清晰地传遍战场:“兀术元帅,你既率大军前来,何必学那市井无赖逞口舌之快?要战便战,我大辽将士奉陪到底!”
这番话不卑不亢,让守军士气一振。
兀术脸色一沉,挥手喝道:“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别怪本帅不客气!进攻!”
号角长鸣,柔然骑兵如潮水般向雁门关涌来。第一波是轻骑兵,他们快速接近关墙,向关上放箭。
“举盾!”马凤冷静下令。
关墙上瞬间竖起无数盾牌,箭矢叮叮当当地落在盾牌上,偶有箭矢穿过缝隙,造成些许伤亡,但整体防御井然有序。
柔然轻骑兵射完箭后迅速后退,第二波重骑兵接踵而至。他们携带着云梯和攻城锤,准备强行攻关。
“滚木礌石准备!”马凤的声音在关墙上回荡,“等他们进入射程再放!”
当柔然重骑兵进入有效射程时,马凤一声令下:“放!”
巨大的滚木和石块从关墙上倾泻而下,砸向攻城的柔然士兵。惨叫声此起彼伏,第一波攻势很快被击退。
张骏兴奋地道:“王爷,看来柔然人也不过如此!”
马凤却眉头紧锁:“不,这仅仅是试探。真正的主力还没动。”
果然,兀术见常规攻城受挫,挥手让黑袍人上前。那些魔教中人揭开大车上的黑布,露出几架造型奇特的器械——它们像是巨大的弩炮,但上面镶嵌着诡异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不祥的光芒。
“那是什么?”刘顺平疑惑地问。
马凤心中警兆突生:“传令全军戒备!那些器械有古怪!”
魔教中人开始操作那些器械,只见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器械上的符文逐渐亮起诡异的光芒。
随着一声尖啸,数道黑光从器械中射出,直扑关墙。
“躲避!”马凤大喝。
黑光击中关墙,并没有造成预想中的爆炸,而是化作一团团黑雾迅速蔓延。
被黑雾笼罩的士兵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皮肤开始溃烂,眼睛变得血红,竟然转身攻击起自己的战友!
“妖术!这是妖术!”守军中响起恐慌的呼喊。
马凤运起内力,声音如雷霆般炸响:“不要慌!那是毒雾!后退,避开黑雾范围!”
然而恐慌已经蔓延开来。被黑雾侵蚀的士兵如同疯魔,不顾一切地攻击身边的人,关墙上的防御阵型大乱。
兀术见状大喜:“全军进攻!”
柔然主力趁机大举压上,云梯纷纷搭上关墙,柔然士兵如蚂蚁般向上攀爬。
“稳住阵脚!”马凤拔剑高呼,“长枪手上前,把云梯推开!弓箭手瞄准攀爬的敌军!”
在马凤的指挥下,守军渐渐稳住阵脚。
但魔教的诡异器械不断发射黑光,每次都能在守军防线上撕开一个口子。
张骏率左翼奋勇抵抗,多次击退登城的柔然士兵。
但在一次黑光袭击中,他所在的区段被黑雾笼罩,数名士兵瞬间发狂。
“将军小心!”一个亲兵推开张骏,自己却被发狂的士兵砍伤。
张骏目眦欲裂,长枪连挑,将那几个发狂的士兵击毙。
但就这么一瞬间的耽搁,柔然士兵已经趁机登上了关墙。
“左翼失守!”警报声响起。
马凤当即下令:“刘将军,带你的人去支援左翼!赵将军,指挥弓箭手压制关下敌军!王统制,随我亲自夺回左翼!”
银甲闪动,马凤如一道闪电般冲向失守的左翼区域。
长剑挥洒间,数个柔然士兵应声倒下。
王霸虽然之前对马凤不服,但此刻也奋勇作战,与马凤并肩杀敌。
在众人的奋力抵抗下,左翼终于被夺回。但守军已经伤亡惨重,士气低落。
就在这时,魔教的器械再次充能完毕,黑光直指关楼——马凤所在的位置!
“王爷小心!”数名亲兵奋不顾身地扑上前,用身体为马凤挡住黑光。
惨叫声中,那些亲兵在黑雾中扭曲变形,最终倒地不起。
马凤双目赤红,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弟兄啊!
“撤退!全军撤退到第二道防线!”马凤强忍悲痛,下达了艰难的命令。
守军且战且退,放弃了外围关墙,退守到关内的第二道防线。柔然军占领了外围,但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在关墙上欢呼胜利。
深夜,雁门关内气氛压抑。
首战失利,伤亡超过三千,这对守军士气是沉重的打击。
马凤在临时帅帐内,面对众将的沉默,深吸一口气:“今日之败,责任在我。是我低估了魔教的手段,没有做好应对准备。”
王霸忍不住道:“王爷,那不是寻常手段!那是妖术!我们如何抵挡?”
“那不是妖术。”马凤摇头,“那应该是一种毒物或者蛊术。既然是人造之物,就一定有破解之法。”
刘顺平思索道:“今日观察,那些黑光射程有限,且每次发射后需要一段时间重新充能。如果我们能破坏那些器械……”
“谈何容易!”张骏愤愤道,“那些器械被严密保护,我们根本无法靠近!”
马凤站起身,在帐内踱步:“今日虽败,但也让我们摸清了敌人的底牌。现在我们知道了魔教有这种诡异器械,就可以想办法应对。”
他停下脚步,目光坚定:“传令全军,今夜加强戒备,防止敌军夜袭。同时,召集所有将领和医官,我们要详细分析今日的战况,找出应对之策。”
半个时辰后,帅帐内聚集了雁门关所有高级将领和随军医官。马凤让人详细描述了今日战场上的一切细节,特别是那些魔教器械的表现。
一个老医官仔细询问了中毒士兵的症状后,沉吟道:“王爷,从症状来看,这不像是普通的毒药,倒像是某种能够影响心智的蛊毒。中毒者会陷入狂乱,敌我不分。”
“可有解救之法?”马凤急切地问。
老医官摇头:“除非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蛊,否则难以对症下药。不过……既然是通过雾气传播,或许可以用湿布蒙面,减少吸入。”
马凤点头:“这是个办法。传令下去,明日所有将士都要准备湿布,必要时蒙住口鼻。”
赵昆提出另一个建议:“王爷,今日观察,那些器械虽然威力强大,但移动缓慢,且射程不及我们的投石机。如果我们能用投石机远程打击……”
“不行。”刘顺平打断他,“今日我仔细观察过,那些器械被柔然重兵保护,投石机很难精准命中。而且它们似乎有某种防护,普通的石块恐怕难以破坏。”
帐内陷入沉默。种种方案都被否定,难道真的无法应对魔教的诡异器械?
马凤沉思良久,忽然眼睛一亮:“既然难以从外部破坏,那我们能不能从内部下手?”
众将疑惑地看着他。
马凤解释道:“今日审讯俘虏时,他们称魔教为‘圣教’,显然是被蛊惑了。如果我们能揭穿魔教的真面目,动摇柔然军心,或许能让他们内部分裂。”
张骏不以为然:“王爷,这恐怕难有效果。柔然人野蛮无知,既然已经被蛊惑,岂会轻易醒悟?”
“不试试怎么知道?”马凤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况且,我的意思不只是动摇军心。”
他压低声音,说出一个大胆的计划:“我们可以派小股精锐,伪装成柔然士兵,混入敌营,伺机破坏那些器械。”
刘顺平立刻反对:“太危险了!一旦被发现,绝无生还可能!”
“所以需要周密的计划和合适的人选。”马凤看向众人,“我亲自带队。”
“不可!”众将齐声劝阻。
赵昆急道:“王爷是三军统帅,岂可亲身犯险?”
马凤坚定地说:“正因为我是指挥官,才最了解应该何时行动、如何行动。况且,我通晓柔然语,熟悉他们的习俗,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见众人还要劝阻,抬手制止:“我意已决。刘将军,你挑选二十名机灵的前锋营弟兄,要通晓柔然语的;张将军,你负责准备所需的装备和武器;赵将军,我不在期间,由你暂代指挥之职。”
众将见马凤决心已定,知道再劝无用,只得领命。
会后,马凤独自登上残破的关墙,望着远方柔然大营的灯火。首战受挫的阴影笼罩在心头,但他没有气馁。十三岁的少年统帅,在失败中汲取教训,在困境中寻找出路。
夜风吹动他的披风,怀中的平安结微微发烫,仿佛彩盈在远方为他祈祷。
“我一定会找到破解之法,”马凤轻声自语,“为了那些死去的弟兄,为了信任我的人们。”
远方的柔然大营中,兀术正在为今日的胜利庆功。而魔教的那些黑袍人,则围坐在那些诡异器械旁,低声念诵着诡异的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