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鲁部的旗帜在雁门关前迎风招展,阿依玛一马当先,身后是装载着救命药材的驼队。
关墙上守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多日来的阴霾似乎被这道草原上的曙光驱散。
马凤亲自打开关门,迎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阿依玛翻身下马,草原女王的飒爽英姿依旧,但眉宇间多了几分长途奔波的疲惫。
“我就知道你会来。”马凤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感动。
阿依玛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关内憔悴的守军:“听说你们需要帮助,我怎能不来?”她挥手示意部下开始卸货,“这些药材应该够用了,我还带来了几位汗鲁部的巫医,他们对治疗瘟疫很有经验。”
马凤郑重行礼:“这份恩情,马凤永世不忘。”
阿依玛扶住他,眼神复杂:“不必言谢。记得吗?我说过,汗鲁部永远是你最忠诚的盟友。”
药材的及时送达让雁门关的疫情得到了控制。
汗鲁巫医果然医术高明,他们采用草原特有的疗法,配合带来的珍贵药材,很快遏制了瘟疫的蔓延。
然而,就在疫情逐渐好转的第五日,关外又来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访客。
这天清晨,马凤正在伤兵营协助巫医配药,忽闻关墙上传来一阵骚动。
赵昆急匆匆跑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王爷,关外来了一队人马,说是从京城来的医官和药材补给。为首的是……是刘彩盈姑娘!”
马凤手中的药碗差点掉落:“什么?彩盈?她怎么会来这里?”
他快步登上关墙,果然看见关前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
为首的女子身着素色衣裙,虽满面尘土却难掩清丽容颜,正是刘彩盈。
“开城门!”马凤急忙下令。
城门缓缓开启,马凤快步迎出。
彩盈看见他,眼中顿时涌出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马凤又惊又急。
彩盈抹去眼泪,语气坚定:“京城得知雁门关疫情严重,太医院组织了医疗队前来支援。我求父亲让我带队,因为我知道,这里需要我。”
她回头示意身后的车队:“这些药材是皇上特批的,还有二十位京城最好的医官。”
马凤这才注意到,彩盈身后确实跟着一队太医打扮的人,还有十几辆满载药材的马车。
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让他喉头哽咽。
“可是这一路……”马凤看着彩盈憔悴的面容,心疼不已。
彩盈微微一笑:“这一路确实不太平,好几次差点遇上柔然游骑。好在有惊无险,总算把这些救命药材送到了。”
这时,阿依玛也闻讯赶来。两个女子在雁门关前相遇,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阿依玛妹妹?”彩盈惊讶地看着草原女王,“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依玛爽朗一笑:“和你们一样,来送药材的。看来我们都想到一处去了。”
彩盈感激地行礼:“多谢妹妹相助。”
“不必客气。”阿依玛扶起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马凤一眼,“你们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去安排太医们入住。”
阿依玛离开后,彩盈才低声对马凤说:“我在京城听说雁门关疫情严重,朝中还有人故意拖延救援,实在放心不下,就向皇上请命前来。”
马凤握住她的手,发现原本细腻的手掌上多了几处磨破的水泡,心中更是疼惜:“这一路辛苦你了。”
彩盈摇头:“比起你在前线拼命,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
她仔细端详着马凤,伸手轻抚他脸上的伤痕:“你瘦了,也黑了。”
“却更结实了。”马凤勉强笑笑,引着她向关内走去。
彩盈的到来给雁门关带来了新的希望。
她带来的太医与汗鲁巫医通力合作,很快就制定出了更有效的治疗方案。
更难得的是,彩盈自幼随父亲走镖,略通医术,亲自在伤兵营帮忙照顾病患。
“姑娘,使不得!”一个老兵见彩盈要为他清洗伤口,慌忙拒绝,“您是王爷的未婚妻,这等粗活怎能让您来做?”
彩盈温和而坚定地按住他:“在医者眼中,只有患者,没有贵贱。”
她熟练地为老兵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动作轻柔专业,让旁边的太医都暗自点头。
马凤站在营帐外,看着彩盈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他认识的彩盈,看似柔弱,实则坚韧不拔。
然而彩盈带来的不只是药材和医术,还有京城的消息。
当晚,在帅帐内,彩盈向马凤透露了一个重要情报:“离京前,我无意中听到二皇子与几个官员的谈话。他们似乎与柔然有秘密往来,这次疫情很可能与他们有关。”
马凤震惊:“你可有证据?”
彩盈摇头:“只是偶然听到的只言片语。但二皇子一系的官员确实在故意拖延对雁门关的支援,这是肯定的。”
马凤沉思片刻:“朝中之事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彻底消除疫情,防备柔然趁机进攻。”
彩盈点头:“我来时沿途观察,柔然大军似乎在调整部署,很可能在准备新一轮进攻。”
正如彩盈所料,三日后,柔然大军开始了新一轮的猛攻。这一次,他们改变了战术,不再全面进攻,而是集中兵力轮番攻击关防的薄弱环节。
战斗最激烈时,彩盈不顾马凤的反对,执意登上关墙。
“这里危险,你快下去!”马凤在箭雨中大喊。
彩盈却坚定地摇头:“将士们都在浴血奋战,我怎能独自避难?”
她组织起一支女子救护队,在关墙上及时抢救伤员。
有一次,一支流箭直向她射来,幸亏马凤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开,箭矢擦着她的衣袖飞过。
“你没事吧?”马凤惊魂未定。
彩盈脸色苍白,却强自镇定:“没事。看来我还不够小心。”
这场攻防战持续了整整一天。
夜幕降临时,柔然军终于退去,关墙上到处都是伤亡的士兵。
彩盈和救护队忙碌到深夜,才将所有伤员安置妥当。
回到帅帐时,彩盈几乎站立不稳。
马凤连忙扶住她,这才发现她的衣袖已被鲜血浸透。
“你受伤了?”马凤大惊。
彩盈勉强笑笑:“只是擦伤,不碍事。”
马凤不由分说地撕开她的衣袖,只见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流血。
原来白天那支箭还是伤到了她,她竟忍着疼痛忙碌到现在。
“你这个傻丫头!”马凤又气又急,急忙唤来医官。
医官为彩盈清洗包扎伤口时,马凤紧紧握着她的另一只手,眼中满是心疼。
“真的不疼。”彩盈轻声安慰他,“比起那些断手断脚的将士,我这算不了什么。”
就在这时,阿依玛掀帐而入,看到这一幕,脚步微微一顿。
“我听说彩盈姐姐受伤了?”她很快恢复常态,关切地上前查看。
彩盈微笑:“劳妹妹挂心,只是小伤。”
阿依玛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这是草原上的疗伤圣药,效果很好。”她亲自为彩盈上药,动作轻柔熟练。
马凤看着这两个都在他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记的女子,心中感慨万千。
夜深人静时,彩盈因为伤痛难以入眠,马凤便陪在她身边。
“还记得在平安村的时候吗?”彩盈忽然问道,“那时你为了救我,独自引开鲜卑人。”
马凤点头:“怎么会忘?那时你还是个凶巴巴的小丫头,动不动就揪我耳朵。”
彩盈轻笑:“谁让你总是不听话,到处惹是生非。”她的笑容渐渐黯淡,“有时我在想,如果当年我们没有离开平安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马凤沉默片刻,轻声道:“命运弄人。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彩盈握住他的手:“我知道。我只是……只是很害怕失去你。”
“我不会有事。”马凤坚定地说,“我还要回去,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彩盈脸一红,低下头去,心中却是甜涩交加。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雁门关的疫情终于被完全控制。
彩盈带来的太医与阿依玛带来的巫医合作,不仅治好了大部分患者,还研制出了预防瘟疫的药方。
然而,就在局势逐渐好转之时,边关再次告急——柔然主力开始向雁门关集结,显然在准备总攻。
更让人忧心的是,京城传来消息,二皇子一系的官员以“战事耗费过大”为由,再次拖延后续补给。
“内忧外患啊。”刘顺平叹息道。
马凤却显得异常冷静:“既然朝廷靠不住,我们就靠自己。”
他召集众将,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主动出击,打乱柔然人的部署。
“这太冒险了!”赵昆反对,“我军刚刚经历瘟疫,兵力不足,主动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马凤指着地图:“正因为敌人认为我们不敢出击,才会有机可乘。我们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彩盈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突然开口:“我可以帮忙。”
众将惊讶地看着她。
“我略懂医术,可以配制一些药物,或许能在战场上起到奇效。”彩盈解释道。
阿依玛也道:“汗鲁骑兵可以负责侧翼掩护。”
在众人的支持下,马凤最终拍板决定:三日后,夜袭柔然大营。
这个决定改变了雁门关攻防战的态势,也改变了马凤和彩盈的命运。
然而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