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蒙古包时,李萍正坐在油灯前缝补衣服。昏黄的灯光映着她温柔的脸庞,见郭靖回来,她立刻放下针线,笑着说:“靖儿回来了。”
郭靖快步走到母亲身边坐下,献宝似的拿出瓷瓶,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娘,我拜了两个师父!他们教我读书写字,还教我武术,我以后每天晚上都要去学艺。这是师父给的丹药,说能固本培元,让您吃。师父还说,等有机会,就送咱们回中原呢!”
李萍看着儿子手里的瓷瓶,眼眶瞬间湿润了。她轻轻摸了摸郭靖的头,声音带着哽咽:“靖儿,你一定要好好跟着师父学,将来成为一个像你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不好?”
郭靖重重地点头,眼里满是坚定。风吹得蒙古包的篷布“凛凛”作响,小小的身影里,满是对过世父亲的孺慕之情。李萍轻轻揽过儿子,一边给他整理衣领,一边缓缓说起往事——说起金人如何欺压中原百姓,说起丈夫郭啸天是如何为了家国大义牺牲……油灯的光在母子俩身上跳动,映出满室的温情。
魏烟的马车里,三人围坐在一起,对接下来的临安之行做着规划。藏海斜倚在小榻上,平日里的散漫褪去,难得严肃地说:“我们直接从宋宁宗入手。若能把他调教成一个合格的守成之君,便是最好的结果。如今金人虎视眈眈,蒙古又即将崛起,南宋要是内部动乱,只会被群狼盯上,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看向季向空,补充道:“未央你进入皇城后,盯紧我们入口的东西,一律不可食用。空空你要是嘴馋,就找未央要——她那里什么吃食都有,安全放心。”
季向空点点头,认同道:“确实,古代的毒物防不胜防,尤其是皇宫里的人,大多面甜心黑,谨慎些总没错。”
藏海说的每一条,魏烟都点头同意。论武力,藏海不如自己;但论心眼和权谋,藏海比墨染还要多几分。这次让藏海主导计划,她完全放心——他有的是办法应对朝堂的弯弯绕绕。
魏烟抬手开启马车上的隐藏结界,驱动马车以最快速度赶往中原。他们一路穿过西夏、金国的边境,从大散关进入中原腹地,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南宋都城临安府。
入城后,三人戴上隐身玉佩,堂而皇之地从宫门进入。一路上,藏海看着那些懒散懈怠的禁卫军,翻了一个白眼,这些人在其位,却不谋其事,上位者的话语权在这皇宫里估计都不如后宫里的皇后娘娘;魏烟和季向空跟在他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藏海精通建筑堪舆,对宫殿布局的规律了如指掌,在宫里左拐右绕,很快就找到了宋宁宗赵扩居住的宫殿。
宫殿外只站着一个太监和两个宫女,三人趁其不备,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魏烟立刻在殿内布下幻境阵法,确认阵法稳固后,才对藏海和季向空点头示意——一切准备就绪。
此时的赵扩,正心烦意乱。今日上朝时,韩侂胄当着众臣的面,以“收复中原”为由,提出要北伐金国,虽表面上征求他的意见,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走个过场。赵扩心知,明天韩侂胄怕是就要逼他下旨,筹备北伐的军需了。
他满心不甘,却又无力反抗,连去后宫散心的心情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想着自己处处受制的处境,越想越丧气,不知不觉便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他还在朝堂上,听着大臣们为北伐之事争论不休。可下一秒,眼前的景象突然一转——他竟看到父皇跪在地上,一个穿着龙袍、气势威严的男子正拿着戒尺,狠狠敲打父皇的后背。
赵扩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躲到一旁的柱子后面——这人是谁?竟敢如此对待父皇!更何况,父皇早已殡天,他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不等他想明白,远处突然走来牛头马面,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穿着龙袍的人。那持戒尺的男子转过身,对着来人毫不客气,拿起戒尺就挨个揍了过去,一边揍一边怒骂:“老子当年好不容易统一中原,打下大宋江山,竟让你们这些不肖子孙败得一干二净!打战打赢了,还要给战败的一方赔钱?你们的钱是多到用不完吗?百姓们饿到快啃树皮了,你们倒好,大把大把的银子往敌人手里送,生怕人家强大起来,回头再打你们是不是?我打死你们这些败家子!老子当年省吃俭用、浴血奋战打下的江山,你们就是这么糟蹋的!”
赵扩躲在柱子后,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梦怎么还没醒?听这口气,难道是梦到老祖宗赵匡胤了?
就在这时,赵匡胤猛然回头,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躲在柱子后的赵扩,手中的戒尺直指他,厉声喝道:“你躲在那里干什么?给朕出来!”
赵扩浑身哆嗦着从柱子后走出来,刚到赵匡胤面前,腿一软就“扑通”跪下,声音带着哭腔:“老祖宗饶命!”
赵匡胤坐在一旁的龙椅上,手里的戒尺支着掌心,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你还没死,怎么会来这里?”
赵扩吓得身子抖个不停,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赵匡胤指着前面跪着的几位皇帝,怒声骂道:“看看!这就是赵家的后代!一个个畏畏缩缩,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真是家门不幸!”说着,又拿起戒尺,对着那几位皇帝狠狠揍了一顿,“我赵家的天下都快被你们败得易主了!那些金人、契丹人、蒙古人、西夏人,会善待我们汉人吗?啊!都哑巴了?说话!”
宋仁宗赵祯趴在地上,声音低沉地开口:“辽太宗当年攻入开封,纵兵劫掠‘打草谷’,把汉人当牲畜;契丹南下时,洛阳、开封被屠戮殆尽,百姓易子而食、杀婴充饥……”他越说声音越低,“先祖当年在马背上打下大宋,是为了给汉人争一线生机。后来平定中原,太宗杯酒释兵权,本是为了防止武官乱朝,可我们却矫枉过正,重文抑武,还年年给他国支付岁币……”
赵祯重重磕了个头:“不肖子孙赵祯有罪!”其他几位皇帝也纷纷跟着告罪,声音里满是愧疚。
赵匡胤眼含热泪,声音哽咽:“唇亡齿寒啊!天下的人心丢了,咱们大宋也就没了,汉人也就没了……”这低声泣语在赵扩耳边反复回荡,让他为自己的无能羞愧得无地自容。
猛地,赵扩浑身是汗地惊醒,看着头顶明黄的床帐,半天回不过神来——刚才的梦太过真实,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陛下,可是醒了?是否要用水?”殿外传来刘公公的声音。
赵扩哑着嗓子应道:“起了。”
刘公公推开殿门,带着宫女端着洗漱用品走进来,见赵扩脸色苍白,连忙问道:“陛下声音沙哑,莫不是生病了?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不必。”赵扩摆摆手,“把茶水放下,你们都出去吧。”刘公公见他神色难看,不敢多问,低着头退了出去。
赵扩掀开被子,赤脚走到桌边坐下,喝了杯热茶润了润嗓子。见时辰不早,才召太监进来,换上朝服,准备去上朝。
金銮殿上,刘公公高声唱喏:“皇上驾到!”
群臣齐齐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赵扩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沙哑。
“谢皇上!”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刘公公的声音落下,韩侂胄立刻出列,躬身道:“皇上,攻打金人需耗费大量粮草,请陛下下旨,早日从户部拨款,免得误了军情!”
朝堂之上,群臣皆低眉顺眼,无一人敢反驳韩侂胄。韩侂胄一脸严肃地盯着赵扩,等着他下旨。赵扩脊背僵直,刚要开口,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岂有此理!竟敢漠视皇权!”
这声音无比熟悉——是昨天梦里的太宗!赵扩猛地转头,果然看到一个明黄身影站在自己身边,吓得脸上的冷汗“唰唰”直掉。
藏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拒绝他!现在蒙古、契丹虎视眈眈,和金人开战,只会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万万不可!”
赵扩偷眼看向底下的群臣和身边的刘公公,发现他们似乎都没看到那道明黄身影,才稍稍定了定神。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直到藏海瞪了他一眼,才打了个激灵,大声道:“此……此事从长再议!退朝!”
说完,他不等众人反应,转身就匆匆离去。韩侂胄愣在原地,满脸震惊地看着赵扩的背影——皇上今日怎么敢反驳他了?群臣也私下交换眼神,满脸疑惑。
赵扩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往御书房赶,藏海则化作“太宗”模样,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边,语气带着几分赞许:“方才在朝堂上的反应,倒比你父亲强多了。”
赵扩偷眼瞧着身边的“太宗”,见随行太监对这道明黄身影视而不见,心里更是发怵——没想到宫里竟真的有“鬼”,还是自家老祖宗!他一路心神不宁,直到逃回御书房,才对着刘公公急声道:“你们都出去,朕要一个人静静!”
刘公公满脸诧异,却不敢多问,躬身带着宫女太监退了出去。御书房的门刚关上,赵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紧紧抵着地面:“不肖子孙赵扩,拜见太宗陛下!”
藏海看着他惶恐的模样,故意沉声道:“朕还以为,你会立刻找道士来把朕抓起来呢?”
“万万不能!”赵扩连忙摇头,声音带着颤抖,“老祖宗是为大宋而来,孙儿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藏海用灵力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将赵扩扶起:“起来吧,地上凉。”
赵扩被这股力量托着起身,心里更是震惊——老祖宗果然有通天本事!
“昨日你误闯冥地,朕见你尚有几分良知,又心疼赵氏天下岌岌可危,便集齐大宋几位已逝皇帝的气运,暂时回到人间,想看看能否为赵家搏一线生机。”
藏海继续编着说辞,语气带着几分沉重,“如今大宋的困境,并非全是你的过错。当年朕担心武官功高盖主,定下重文轻武的规矩,后代君主一味效仿,才酿成今日之祸……”
赵扩听着,又想跪下请罪,藏海却抬手拦住他:“不必多礼。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己所能让汉人血脉延续下去,至于其他的,且走且看吧。”
赵扩没想到“太宗”对自己如此宽容,眼眶瞬间湿润——自他登基以来,处处受制于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真心站在他这边。
就在这时,魏烟和季向空突然现身,一人身着黑衣,一人身着白衣,悄无声息地站在藏海身后。魏烟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仙官”的清冷:“赵匡胤,阳间非你久留之地,该回冥界了!”
赵扩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向两人,不知他们是何方神圣。
藏海立刻躬身行礼,语气恳切:“二位仙官,大宋如今风雨飘零,可否容我在人间多留些时日,助陛下稳定朝局?”
季向空配合着摆出严肃的神情:“赵匡胤,你已是已死之人,阴阳两隔,强行介入人间之事,有违天道。早日回冥界等候投胎,对你才是最好的归宿。你身为开国皇帝,功德深厚,下一世必定富贵满身、福运绵绵,何必执着于此?”
藏海“单膝跪地”,语气决绝:“二位仙官,我愿以自身全部功德,再加上大宋历代皇帝的残余运势,换在人间停留的机会!大宋如今危在旦夕,我哪怕最后魂飞魄散,也想护它安稳几年!”
赵扩见“太宗”为了大宋如此不惜代价,也跟着跪倒在地,虽不知该说些什么,却满眼坚定地陪着“太宗”恳求。
季向空和魏烟假意低声交谈了几句,随后季向空开口:“此事我们做不了主,需回去禀报冥帝,看他如何定夺。”
“多谢二位仙官!”藏海连忙谢恩。
魏烟和季向空身影一闪,消失在御书房内。赵扩瘫坐在地上,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藏海便起身将他扶起,语气凝重:“我不知还能停留多久,从今日起,我教你为君之道、御下之术。你父亲糊涂,你早年学识浅薄,但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赵扩连连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传来刘公公的声音:“陛下,韩大人求见。”
赵扩下意识看向藏海,眼神带着询问。藏海微微颔首:“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