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君意识到不管这个消息的真假,那都是机会,拉其余几国下水的机会。
“来人!”
一名侍者躬身进来:君上。”
“去请侯先生,韩国使臣来本君府上,就说本君有重大事情要与他们商议。”
“诺。“侍者躬身行礼就出府去请人。
信陵君的代表侯嬴以及韩国使臣也很快来到平原君府上。
“平原君,有何重大事情要与我们商议?”
侯嬴询问道。
“难道是楚国他们答应攻秦了。”韩国使臣想到这里急切问道。
“那倒不是,不过有个好消息。”平原君心情很好的卖了个关子。
侯嬴见平原君竟然心情不错,也放松下来。
“哦?平原君有何好消息?”
“诸位。”
赵胜将密报传阅。
“咸阳传来消息,确认武安君白起已于数日前秘密返回咸阳,但……
并非执掌兵权,而是被秦王安置于宫中,据说是……去教导一众宗室稚子,讲授兵家之言!”
“什么?教导稚子?”
韩国使臣失声惊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白起?那个杀神?去教孩子?这……这怎么可能!”
侯嬴抚须的手也顿住了,眼中精光闪烁: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起乃秦国军魂,战功赫赫,秦王怎会在此等关头将其闲置,去做这等……近乎羞辱之事?
莫非……是秦王忌惮其功高震主,行鸟尽弓藏之举?”
这个猜测让在场几人精神一振。
若白起失势,秦国自断一臂,对合纵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赵胜为了避免消息有假,事后他国可能会迁怒赵国,因此谨慎道:“不可尽信。亦有可能是秦王的疑兵之计,故意示弱,麻痹我等。”
另一则更关键的情报则让他们更加困惑。
“关于秦国前几日国运暴涨之异象。”
赵胜沉声道:“我等安插在秦国的所有眼线,甚至耗费重金买通的几名低阶官吏,均无法探知其确切根源。
只知异象源自咸阳宫深处,有传言与宗庙祭祀有关,亦有说是天降祥瑞。秦国对此事封锁极严,所有知情者皆三缄其口。”
侯嬴叹气道:“此事魏国也不曾得到消息,不过白起被贬对我们来说真是天大好消息。”
侯嬴想到这里笑了起来,平原君与韩国使臣也都笑起来。
平原君收敛笑意正色道:“如此,就能有更大的把握将齐楚燕三国拉进联盟,至少能将楚国拉进来。”
侯嬴与韩国使臣都点头赞同。
白起“被贬”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六国间激起了不同的涟漪。
楚国,郢都。
楚景王也收到了类似的情报。
“白起被贬去教孩子了?”
景王先是一喜,随即又狐疑起来:“嬴稷那老狐狸,会这么轻易自毁长城?莫非有诈?”
至于国运暴涨之事,巫咸族大祭司依旧送来含糊其辞的回复:“星象紊乱,因果纠缠,根源深藏,难以窥测。”这更让楚王觉得云里雾里,难下决断。
齐国,临淄。
齐王建听到白起“被贬”的消息,倒是松了口气,对后胜笑道:“看来秦国内部也不太平。如此甚好,他们自顾不暇,便无力东顾了。”
对于国运之事,他更倾向于祥瑞之说,觉得是秦国走了狗屎运。
魏国,大梁。
信陵君魏无忌综合各方情报,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白起之事,真假难辨,但秦国国运暴涨是实。其根源不明,反而更显可怕。这意味着秦国可能隐藏着我们未知的底牌或……正在孕育更大的威胁!”
他力劝魏王,合纵之事不应因白起的动向而放松,反而应更加紧迫。
尽管各国心思各异,但在赵国平原君不遗余力的奔走、以及秦国那实实在在的威胁下,一股以赵、魏、韩三国为核心,试图拉扯楚、齐加入的合纵联盟,正在艰难地成型。
无数的使节穿梭于各国之间,密信与承诺在暗地里交换。
与此同时,秦国的黑冰台如同无形的蛛网,早已将六国这些频繁的动向探知得一清二楚。
一份份密报被加急送往咸阳,摆在秦王嬴稷和武安君白起的案头。
章台宫内,嬴稷看着黑冰台呈上的、关于六国因白起“被贬”消息而产生种种猜疑和分歧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武安君,你瞧,你这‘闲置’之名,倒让那些蠢货们多了几分不该有的妄想。”
嬴稷将帛书递给一旁如同雕塑般矗立的白起。
白起接过,扫了一眼,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虚名而已。若能惑敌,便是其价值。”
“话虽如此。”
嬴稷踱步到巨大的舆图前,目光扫过上面标注的各国兵力动向:
“六国合纵之势虽因猜疑而稍缓,但其心未死,其谋未歇。赵国平原君、魏国信陵君皆非庸才,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重新整合。我大秦虽强,亦需全力以赴。光是武备,尚嫌不足。”
他的手指在“远交近攻”四个字上重重一点:
“分化瓦解,乱其盟约,此乃庙堂之谋,不可或缺。”
他停顿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之色,最终化为决断:“看来,有些棋子,到了该重新拿起的时候了。传——应侯范睢。”
“范睢”这个名字一出,殿内侍立的近侍都不由得将头埋得更低,连白起那古井无波的眼神都微微动了一下。
范睢,这位曾权倾朝野、提出“远交近攻”之策,却又因举荐非人、党同伐异而渐失圣心,近乎被闲置的前丞相,王上竟然要在此刻重启他?
不多时,一道略显佝偻、穿着朴素旧袍的身影,在内侍的引领下,缓缓步入章台宫。正是范睢。
他比几年前苍老了许多,鬓角已然全白。
但那双眼睛,在触及御座上的嬴稷时,依旧爆发出锐利而精明的光芒,随即又迅速垂下,掩饰住内心的激动与忐忑。
“罪臣范睢,叩见王上!”
范睢推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