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冰雪还残留在眉梢,灵隐寺神秘电话的寒意已悄然潜入心间。解雨臣站在吴山居的书房窗前,指间夹着那枚带血的守钥人芯片,眼神沉静如深潭。王盟安静地守在门外,吴邪、张起灵、黑瞎子和王胖子都聚在屋内,霍秀秀也连夜从霍家赶回。
“电话的事,你怎么想?”吴邪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带着担忧。
解雨臣转过身,将芯片插入特制的离线读取器,屏幕亮起,开始自动解密。“不管是谁,想用我父亲的死搅乱视线,选错了时候。”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巴乃的线索是守钥人A用命换来的,必须先去。芯片里的信息,路上分析。”
他没有说“一个人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个神秘邀约已被他暂时搁置。当前最紧要的,是集齐“钥匙”,掌握主动权。
再次踏上前往巴乃的路,心境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黑瞎子虽然依旧需要定时服药和调理,但已经能跟上队伍的正常行进速度,偶尔还能和王胖子斗几句嘴,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极淡的金芒,在疲惫或情绪波动时会隐约浮现。
巴乃,张家古楼所在的连绵山脉。他们没有直接靠近古楼本身,那片区域经过多次变故,早已被各方势力盯得如同铁桶。这次的目标是霍秀秀从家族记载和守钥人A暗示中拼凑出的方位——古楼东北方约五公里处一片被称为“鬼打墙”的原始雨林。
雨林里藤蔓如蟒,雾气终年不散,磁场异常,指南针在这里胡乱打转。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息和某种淡淡的、类似硫磺的怪味。
“跟紧,别乱碰植物。”张起灵走在最前,他的方向感在这里成了唯一可靠的指引。黑瞎子紧随其后,看似随意,实则警惕地感知着周围能量流动的细微变化——这是他恢复后逐渐显现的新能力。
霍秀秀拿着一个改良过的罗盘和能量探测仪,不断修正着方向:“磁场干扰源就在前面,浓度很高,可能是大型金属矿脉,或者……人工造物。”
穿过一片挂满气生根的榕树林,前方豁然开朗。雾气在这里稀薄了许多,露出一面陡峭的、布满青苔和藤蔓的岩壁。岩壁底部,有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口边缘有明显的人工凿刻痕迹,被巧妙地伪装成岩石自然裂缝。
“是这里了。”张起灵在洞口前蹲下,手指拂开一片苔藓,露出下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刻在石头上的简化图案——一扇微微开启的门,门缝透出阴影。
又是“影门”标记!
“小心,里面有东西。”黑瞎子忽然低声道,他闭上眼睛,眉头微蹙,“很多……细微的生命反应,不是动物,更像……虫子?能量很弱但很密集。”
解雨臣示意众人戴上防毒面具和护目镜,打开强光手电,由张起灵打头,依次钻入洞口。
洞内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天然甬道,空气流通,并不憋闷。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弱的光源。拐过一个弯,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近乎球形的天然岩洞。
岩洞的穹顶和四壁,镶嵌着无数能发出幽绿色磷光的细小矿石,如同倒悬的星空,提供了基础照明。岩洞中央,是一个八角形的石台,石台周围矗立着八根刻满符文的石柱。石台上空空如也,但地面却布满了复杂得令人眼花缭乱的石刻图案——那是一幅融合了星图、山川脉络、以及大量蛇母族与守钥人文字的巨大地图!
而在岩洞的角落里,堆积着一些腐朽的木箱和散落的工具,看起来像是很久以前有人在此活动过。
“没有棺椁,不是墓室。”吴邪观察着,“更像一个……记录室,或者联络点?”
张起灵径直走到石台前,目光落在石台中心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上。那凹槽的形状,与他随身携带的那枚代表张家族长身份的青铜铃铛底部纹路,隐隐吻合。
他取出铃铛,但没有立刻放上去,而是看向解雨臣。
解雨臣点头,快速检查了石台和周围石柱,确认没有明显的机关陷阱。“可以试试。”
张起灵将青铜铃铛轻轻放入凹槽。
严丝合缝。
“嗡……”
一阵低沉悠长的颤鸣从石台内部发出,八根石柱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淡金色的光芒!光芒沿着地面的石刻沟壑流淌,很快点亮了整个岩洞地面的巨幅地图!地图的核心区域,正是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那个坐标,但周围标注了更多细节和能量节点。同时,地图上方,由光线凝聚出几行流动的文字——正是张家密文与守钥人文字的混合体!
“是‘星核’的具体藏匿信息!”霍秀秀立刻开始拍照和记录,“还有启动‘门’的完整能量回路图示,以及……警告:‘星核’已被‘观测者’叛徒及‘地上行者’(地上行者?是指那个隐秘家族吗?)转移至其在西北戈壁经营的‘伪圣所’,重重防护,非强攻不可得。”
“地上行者……”解雨臣记下这个新称谓。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记录这宝贵信息时,异变突生!
岩洞入口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拉枪栓的咔嚓声!紧接着,十几道穿着迷彩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的身影冲了进来,手中的自动步枪瞬间指向他们!同时,岩洞另外几个隐蔽的通风口也跳下人来,堵住了所有退路。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矮壮、眼神狠戾的中年男人,他看了一眼发光的地图和石台上的铃铛,狞笑道:“果然在这里!把铃铛和所有记录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是“地上行者”家族的人!他们竟然尾随而至,或者早就埋伏在附近!
“他娘的,阴魂不散!”王胖子骂道,下意识地端起背着的猎枪。
对方人数超过二十,火力完全压制,而且显然都是精锐。硬拼毫无胜算。
张起灵在对方出现的瞬间,已经无声无息地移动到了石台侧后方,手按在了黑金古刀的刀柄上,眼神冰冷地扫视着敌人分布。
解雨臣举起双手,示意吴邪等人不要轻举妄动,同时向前一步,平静地看着矮壮男人:“东西可以给你们,但我们需要知道,你们和‘观测者’叛徒,到底想用‘门’做什么?”
“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矮壮男人不耐烦地挥手,“动手!除了那个张家人要活的,其他的……”
他话未说完,岩洞顶部的磷光矿石忽然齐齐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阵极其细微、却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只见岩洞角落那些腐朽的木箱和地面裂缝中,如同潮水般涌出无数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长着翅膀的甲虫!它们速度极快,振翅飞起,形成一片黑云,无差别地扑向洞内所有人!
“尸蟞!会飞的尸蟞!”霍秀秀惊呼。
黑瞎子之前感知到的“密集弱小生命反应”,就是这些东西!它们似乎被石台启动的能量,或者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动了!
虫云瞬间引发混乱!“地上行者”的人猝不及防,被尸蟞扑到身上,这些虫子口器锋利,能轻易咬破衣物,注入使人麻痹和产生幻觉的毒素。不少人惨叫着胡乱开枪,子弹在岩洞内乱飞,撞在石壁上火星四溅。
“趴下!找掩体!”解雨臣厉喝,同时甩出几枚特制的烟雾弹,烟雾带着强烈的驱虫药剂气味。
混乱中,张起灵动了!他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趁着敌人被虫群干扰、视线受阻的瞬间,直扑那个矮壮头目!刀光一闪,头目手中的步枪被斩为两截,他本人也被一脚踹飞,撞在石柱上昏死过去。
黑瞎子虽然身体未完全恢复,但眼力和手法依旧毒辣。他没有用枪,而是从背包侧袋摸出一把特制的钢珠,手指连弹,钢珠带着破空声精准地射向几个试图稳住阵脚、瞄准解雨臣他们的敌人手腕或枪械关键部位,顿时废掉了几人的战斗力。
吴邪和王胖子护着霍秀秀,躲在石台后面,用工兵铲和匕首拍打靠近的尸蟞。驱虫烟雾逐渐生效,虫群变得混乱,攻击性减弱。
趁此机会,解雨臣迅速冲到石台边,一把抓起青铜铃铛塞进口袋,同时将记录设备收起。“从东侧那个通风口走!快!”
张起灵殿后,黑瞎子和王胖子开路,吴邪、霍秀秀和解雨臣居中,一行人迅速冲向那个较为宽敞的通风口。身后,“地上行者”残余人员还在与虫群和烟雾纠缠,无力追击。
通风口连接着一条狭窄的岩缝,他们手脚并用爬出去,外面是雨林另一侧的斜坡。不敢停留,在张起灵的带领下,迅速向预定的撤离点奔去。
直到确认甩掉了可能的追踪,众人才在一个隐蔽的山涧旁停下,剧烈喘息。
“芯片……”解雨臣靠着岩石,拿出那个离线读取器,屏幕已经完成了初步解密,正在滚动播放大量文件列表,“里面有‘观测者’与守钥人叛徒的通信记录、资金往来、‘地上行者’家族参与的证据……还有‘星核’所在戈壁基地的详细结构图和安防布署。”
他快速浏览着,目光忽然在一份标注为“绝密·源头接触记录”的文件上定格。文件里提到了数次与一个代号为“源眼”的未知存在的接触尝试,语气充满恐惧与敬畏,并提及“源眼”似乎对“特定能量融合个体”(暗指黑瞎子)表现出“异常兴趣”。文件最后,有一段被多次涂抹又恢复的潦草笔记:
“……他们(观测者)真正的目的,或许并非掌控‘门’,而是利用‘门’的开启,向‘源眼’献祭,换取……不可知之物。钥匙,亦是祭品。”
解雨臣猛地抬头,看向正在喝水休息的黑瞎子。
黑瞎子似有所觉,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咧嘴一笑,阳光下,他眼底那丝不易察觉的金芒,似乎闪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解雨臣口袋里那部用于接收神秘电话的卫星电话,再次震动起来。
屏幕上,是一条没有号码显示的短信:
“灵隐寺之约,你错过了。那么,下一个提示:想知道‘地上行者’为何对张家古楼如此执着吗?去看看古楼地下第三层,东南角,那口从未被打开过的‘无字碑’石棺。里面有他们家族寻找了百年的‘答案’,或许,也与你父亲的死有关。”
“这次,带上张起灵。他应该认得那棺椁上的纹路。”
短信看完后三秒,自动销毁。
解雨臣握紧电话,指节微微发白。对方不仅知道他的行踪,连张家古楼的细节都一清二楚,甚至……似乎连张起灵与那石棺的关联都知晓。
“小哥,”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张家古楼地下三层,东南角,有一口‘无字碑’石棺,你知道吗?”
张起灵身形明显僵住,他缓缓转过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惊愕与冰冷至极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