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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吃御窖西风酒的北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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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泥土里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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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清晨,小星星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看见窗玻璃上水流如注,外面的世界一片模糊。雨下得又急又猛,打在空调外机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像有无数只手在同时敲门。

他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雨。这声音和上周五的细雨完全不同——那是“淅淅沥沥”的,温柔得像母亲哼唱的摇篮曲;今天是“哗哗啦啦”的,激烈得像战场上的鼓点。同样是雨,却能下出完全不同的性格。

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下雨了,今天穿雨衣吧,伞怕是不顶用。”

小星星起床走到窗边,用手擦出一块清晰。楼下花园里的积水已经漫过了步道,几棵小树在风雨中剧烈摇晃。这样的天气,骑车上学会很艰难。

“这么大的雨,你们还去学校活动室吗?”吃早饭时,林绵有些担心地问。

“去。”小星星咬了一口馒头,“今天要试用新设备,而且孙馆长下周就要来了,我们得把杆秤的声音故事完善好。”

霍星澜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伞:“我送你去吧,这么大的雨骑车不安全。”

“不用了爸,我穿雨衣慢慢骑。”

“听你爸的。”林绵把雨衣递给他,“安全第一。”

最终小星星还是坐爸爸的车去了学校。雨刷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发出有节奏的“刷刷”声。街道上行人稀少,车辆都开得很慢,轮胎碾过积水时溅起高高的水花。

“这样的天气,录雨声应该很不错。”霍星澜说。

“嗯,我们之前录过细雨的,还没录过暴雨。”小星星看着窗外,“暴雨的声音更丰富——雨点打在树叶上是‘啪啪’声,打在水泥地上是‘哒哒’声,打在积水里是‘噗噗’声,还有风吹雨斜的‘呼呼’声……”

霍星澜笑了:“你现在听声音,都听出层次来了。”

到学校时,雨势稍小了些,但还在下。小星星穿上雨衣下车,踩着积水跑进教学楼。走廊里湿漉漉的,很多同学鞋子上带着水,走过时留下一个个湿脚印。

活动室里,其他人也都到了。陈峰的裤腿湿了半截,正在用纸巾擦:“路上有个水坑没看见,一脚踩进去了。”

“我差点被风吹跑。”苏晓晓的头发也有些湿,“伞都翻过来了。”

小宇检查着新设备:“雨天湿度大,录音要注意防潮。不过正好可以试试这个防风罩防雨的效果。”

他们决定今天先不外出录音,就在活动室里完善杆秤的声音故事,顺便录一些窗外的雨声作为环境素材。

小星星把昨晚完成的《一杆秤的星空》播放给大家听。十五分钟的声音故事,从老师傅工作间的早晨开始,到一袋米称准结束。当最后那句“准了”响起,然后是长久的安静,只有座钟的“滴答”声时,活动室里一片寂静。

“怎么样?”小星星有些紧张地问。

“完美。”小雨第一个说,“我听得鼻子都酸了。”

“特别是点星那部分,”陈峰说,“每一声‘滋’,都像点在心上。”

苏晓晓擦擦眼角:“我听懂了,真的听懂了。原来一杆秤不只是秤,是天平,是星空,是规矩。”

小宇从技术角度分析:“音质处理得很好,环境声和主体声的平衡把握得恰到好处。就是最后那段安静,可以再短两三秒,现在稍微有点长,听众可能会走神。”

小星星记下这个建议。他知道,声音故事的节奏很重要,就像呼吸,要有呼有吸,不能一直屏着。

“我们给这段声音故事配个简单的封面图吧。”苏晓晓提议,“就拍那杆秤,但要拍出星空的感觉。”

他们把那杆秤从展示架上取下来,放在窗前。雨天的光线很特别,柔和而均匀。小雨调整角度,让秤杆上的铜星在灰白的天光中微微反光。拍出来的照片里,深褐色的秤杆像夜空,铜星像星辰,而窗外模糊的雨景成了遥远的背景。

“就叫《一杆秤的星空》。”小星星说,“简单,但有意境。”

上午的课间,他们带着新设备在教学楼里录雨声。走廊尽头有一扇窗开着,雨点打在窗外芭蕉叶上,“啪啪”作响;雨水顺着屋檐流下,形成一道水帘,落地时是“哗哗”声;远处操场上积了水,有大胆的男生跑过去踩水玩,“噗通噗通”的声音夹着笑声传来。

小雨用上了防风罩,果然,录出来的雨声干净很多,风噪被过滤掉了,只剩下纯粹的雨打万物的声音。

“这设备真好。”小雨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录音笔,“录出来的声音又清晰又有层次。”

中午雨停了,太阳从云层缝隙里露出来,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校园里的香樟树经过雨水冲洗,叶子绿得发亮,偶尔有残留的雨滴从叶尖滑落,“嗒”一声掉进积水里。

他们端着饭盒在活动室里边吃边讨论周六去拜访蛐蛐罐老师傅的事。

“我爷爷说,老师傅姓陶,正好是做陶器的。”陈峰说,“九十岁了,耳朵有点背,但手还稳,还能做小件。”

“我们需要准备什么问题?”李明问。

小星星想了想:“先请老师傅演示制作过程,我们录声音。然后问他的经历,做这行多少年,最得意的一件作品是什么,有没有收过徒弟,对这门手艺的未来怎么看。”

“还要问蛐蛐罐的讲究。”苏晓晓补充,“不同的罐子对蟋蟀的叫声有没有影响,什么样的罐子养出来的蟋蟀爱斗。”

小宇翻着《田野录音技术手册》:“陶器制作的声音频率比较特殊,陶土摩擦声在中低频,转盘旋转声是持续的嗡嗡声,刻花声是高频率的细微声响。我们要准备不同的麦克风。”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边上课一边准备。周三下午,王老师带来一个消息:学校同意他们把“声音记忆馆”作为课外实践项目上报,可能会在期末的文化节上设一个展台。

“展台?”小星星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展示收集到的声音,还有那些老物件。”

“对,还可以现场录音,让参观的人体验。”小雨说。

“那我们要准备得更充分了。”陈峰说,“得做出几个完整的作品来。”

周四,他们用新设备重新录了一遍校园里的声音——早晨的读书声,课间的喧闹声,体育课的哨声,放学时的喧哗声。对比之前用普通设备录的,音质确实提升了一个档次。

“这就像从普通眼镜换成了高清眼镜。”小宇比喻道,“以前听得到声音,现在能听见声音里的细节。”

周五放学后,他们最后检查了一遍明天要带的设备:三支录音笔,不同型号的麦克风,防风罩,备用电池,储存卡,还有笔记本和笔。小星星还特意带了一包软糖——给九十岁的老师傅带点小礼物。

晚上,小星星躺在床上,想象着明天会听到的声音。陶土在转盘上旋转的“呜呜”声,手塑形时的摩擦声,工具修坯时的“沙沙”声……这些声音会是什么质感?和木头的触感一样温润,还是更有泥土的质朴?

他想起杆秤老师傅说的“让木头自己告诉你它想变成什么样子”。做陶器应该也是这样吧——感受泥土的脾气,顺着它的性子,把它变成它想成为的样子。

窗外月色很好,雨后初晴的夜空格外清澈。小星星看着星星,忽然想到,陶器是用泥土做的,而泥土来自大地,大地孕育万物。那么,蛐蛐罐里装的不仅是一只小虫,更是大地的一部分,是自然的声音。

带着这个想法,他沉沉睡去。

周六的早晨,天气晴朗得不像话。如果不是地上未干的水洼和树叶上闪亮的水珠,几乎看不出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小星星早早起床,检查了一遍设备,又往背包里塞了两瓶水和一包纸巾。

林绵给他准备了早餐和午餐便当:“去那么远,中午不一定有地方吃饭,带着。”

“谢谢妈。”

七点半,大家在学校门口集合。每个人的背包都鼓鼓囊囊的,自行车筐里装着设备。陈峰的爷爷也来了,老人家骑着一辆老式二八自行车,说要给他们带路。

“陶师傅住的村子叫陶家坞,以前家家户户都做陶器,现在只剩下他一家了。”陈爷爷一边骑一边说,“路不好走,大家跟紧我。”

出城后,道路渐渐变窄,从柏油路变成水泥路,再变成石子路。两旁的楼房越来越少,农田越来越多。清晨的田野笼罩着一层薄雾,稻穗上挂满露珠,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骑了大概四十分钟,他们拐上一条土路。路两边是茂密的竹林,竹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偶尔有鸟从竹丛中飞起,“扑棱棱”的振翅声清脆悦耳。

“快到了。”陈爷爷指着前面,“看见那片灰瓦房了吗?就是陶家坞。”

村子比想象中更老旧。大部分房屋是土坯墙,瓦片上长着青苔,有些房子已经塌了半边。村口有一棵大樟树,树下坐着几个老人,正端着碗吃早饭。看见他们来,老人们都抬起头,眼神里有好奇,也有漠然。

“找陶师傅的?”一个缺了门牙的老人问。

“是啊,陶师傅在家吗?”

“在,在后头老窑那边。”老人指了指村子深处,“沿着这条路直走,看见烟囱就到了。”

他们推着车往里走。村子很安静,只有鸡鸣狗吠声,还有不知哪家收音机里传出的戏曲声。路面是青石板铺的,缝隙里长满青草,车轮碾过时“咯噔咯噔”响。

走了大概五分钟,果然看见一根砖砌的烟囱,正冒着淡淡的青烟。烟囱后面是几间低矮的瓦房,房前有个院子,院子里堆着各种陶器——水缸、瓦罐、花盆,还有一排排小小的蛐蛐罐。

一个老人坐在院中的小板凳上,背对着他们,正低头做着什么。走近了才看清,他在揉泥。一大团褐红色的陶泥在他手里反复折叠、按压,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老人的手很瘦,骨节突出,但很有力,每一次按压都沉稳扎实。

“陶师傅。”陈爷爷轻声唤道。

老人没回头,继续揉泥。陈爷爷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反应。

“陶爷爷耳朵背,得大声点。”旁边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系着围裙,手上沾着面粉,“你们是来采访的学生吧?爷爷等你们半天了。”

她走到老人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又指指小星星他们。老人这才抬起头,转过脸来。

陶师傅比杆秤老师傅更瘦,脸上的皱纹像干涸的土地,深深浅浅。但眼睛很亮,看人时有种穿透力,仿佛能看进你心里去。他手上、脸上、衣服上都沾着陶泥,像个刚玩过泥巴的孩子。

“来了?”老人的声音沙哑,但洪亮,“坐,自己找地方坐。”

院子里有几个树墩当凳子。小星星他们放下背包,在树墩上坐下。中年妇女是陶师傅的孙女,叫陶小满,在村里小学教书,周末回来照顾爷爷。

“爷爷知道你们要来,一早起来就和泥,说要给你们演示做蛐蛐罐。”陶小满说,“你们要录音是吧?随便录,爷爷不怕吵。”

小星星拿出录音笔,征求地看着陶师傅。老人摆摆手:“录吧录吧,我这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录音笔的红灯亮起。陶师傅继续揉泥,那“噗叽噗叽”的声音被清晰地收录进来。

“这泥是村后山上的红土,我用了六十年了。”陶师傅边揉边说,“别处的泥不行,太黏或太沙,就这山的泥,刚刚好。要陈三年,晒透了,碾碎了,筛细了,再泡水,踩匀,醒半年,才能用。”

他揉泥的动作不急不缓,像在给泥按摩。揉一会儿,把泥团举起来,摔在木板上,“啪”一声闷响,然后继续揉。

“揉泥是基本功。泥里有气泡,得摔出来;泥的软硬,得揉均匀。揉不好,做出来的东西会裂,会变形。”陶师傅说话时手上不停,“以前学徒,光揉泥就要学三个月。现在没人学这些了,嫌脏,嫌累。”

揉够了,他把泥团放在转盘中央。转盘是老式的,木制的,靠脚蹬带动。陶师傅坐下,右脚蹬动踏板,转盘缓缓转动起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这是老家伙了,我师父传给我的。”陶师傅的手沾了点水,轻轻放在旋转的泥团上,“现在的年轻人用电动转盘,快,省力。但我用不惯,脚蹬的才有感觉。”

他的手一接触泥团,奇迹发生了——原本不规则的泥团在旋转中慢慢变圆,变匀,像被施了魔法。陶师傅的双手虚拢着泥团,随着转盘的节奏微微调整,泥团就听话地长高,变细,中间凹下去。

“做蛐蛐罐,先拉坯。”陶师傅说,“罐壁要匀,不能一边厚一边薄;底部要平,蟋蟀站得稳;口沿要圆,盖子盖得严。”

他的手指轻轻探入泥坯中央,慢慢向外扩,一个罐子的雏形就出来了。整个过程流畅自然,像是泥自己在生长,他的手只是轻轻引导。

小星星屏住呼吸录着。转盘的“吱呀”声,泥坯旋转的“呜呜”声,手与泥摩擦的“沙沙”声,还有陶师傅偶尔加水的“淅沥”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有种催眠般的魔力。

“拉坯要心静。”陶师傅的眼睛盯着旋转的泥坯,一眨不眨,“心里有杂念,手上就会抖。手一抖,坯就歪了。所以做陶的人,先学静心。”

泥坯渐渐成形,是一个小巧的圆罐,直径大概七八厘米,高五六厘米。陶师傅用一根细线从底部划过,把罐子从转盘上取下来,放在一旁的木板上。

“这是毛坯,要阴干一天,才能修。”他说,“趁这会儿,我再做一个,你们看仔细。”

他又取了一块泥,重复刚才的过程。这一次,小星星注意到更多细节:陶师傅蹬转盘的节奏很稳,不快不慢;手上的力度时轻时重,轻的时候是塑形,重的时候是压实;加水的时候总是很小心,一点一点,怕泥太湿了会塌。

第二个罐子做完,第一个罐子已经稍微定了型。陶师傅拿起修坯刀——一片薄薄的竹片,开始修整罐子表面。

“修坯是把多余的地方去掉,把不匀的地方找平。”竹片刮过陶坯,发出“唰唰”的轻响,一层极薄的泥屑被刮下来,“要轻,要柔,像给人刮胡子,重了会刮破皮。”

他修得很仔细,罐口、罐身、罐底,每一处都修到。修完还用手指肚轻轻抚摸,感受光滑度。“手感比眼睛准。眼睛会骗人,手不会。哪里不平,手一摸就知道。”

两个罐子都修好后,陶师傅拿出一套刻花工具——几根粗细不同的竹签,几个有花纹的小印章。他在罐身上刻出简单的图案:一只蟋蟀,几根草叶。

刻花的声音很细微,“窸窸窣窣”的,像春蚕在啃桑叶。陶师傅的手很稳,竹签在泥坯上游走,线条流畅自然。那只蟋蟀虽简单,但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早些年,蛐蛐罐的图案可讲究了。”陶师傅边刻边说,“有刻‘二甲传胪’的,寓意科举高中;有刻‘马上封侯’的,寓意加官进爵;还有刻蝙蝠、铜钱的,寓意福在眼前。现在简单了,刻个蟋蟀就行,反正也没几个人懂了。”

刻完花,他拿出一个小印章,在罐底按了一下,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记:“这是我的记号,‘陶’字。我爷爷那辈就开始用了。”

最后是制作盖子。盖子也是陶土做的,要严丝合缝地盖在罐口上。陶师傅量了罐口尺寸,做了个略大一点的盖坯,阴干后打磨,直到盖上时“咔”一声轻响,不松不紧。

“盖子最关键。”陶师傅说,“紧了打不开,松了蟋蟀会跑。要刚刚好,盖上时有声,打开时省力。”

一个上午,陶师傅做了四个蛐蛐罐的毛坯,整整齐齐排在木板上,像一队等待检阅的小士兵。他说这些要阴干两天,才能进窑烧制。

“烧窑的声音最好听。”陶师傅站起身,活动着腰,“柴火在窑里‘噼啪’响,热气‘呼呼’地往上冲,陶器在高温里‘滋滋’地收缩定型。那声音,像大地在呼吸。”

他带他们去看窑。那是一座老式的龙窑,依山坡而建,像一条卧龙。窑身很长,有十几米,窑门是砖砌的拱形。窑里还残留着上次烧窑的灰烬,空气中有股烟火气和泥土味混合的特殊气息。

“这窑我烧了五十年了。”陶师傅抚摸着窑壁,像在抚摸老友的脊背,“每次开窑,都像过节。窑门一开,热气扑出来,里面的陶器一个个拿出来,有的成功,有的失败。成功的欢喜,失败的也不灰心,下次再来。”

他指着窑壁上一处修补的痕迹:“这是那年地震震裂的,我补好了,还能用。新式气窑、电窑是好,干净,温度准,但烧出来的东西没魂。柴窑烧的,有烟火气,有偶然性,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

小星星想起杆秤老师傅说的“机器做的没味道”。原来不同手艺的老师傅,说的是一样的道理——手工的珍贵,就在于那点“人”的味道,那点不可复制的偶然。

中午,陶小满留他们吃饭。简单的农家菜:炒青菜,蒸腊肉,豆腐汤,米饭是自家种的,很香。吃饭时,陶师傅话多了起来。

“我十三岁跟父亲学做陶,那时候陶家坞还有二十几户做陶的。家家有窑,户户冒烟。做的都是日常用的——水缸、米罐、腌菜坛子。蛐蛐罐是副业,秋天做一批,卖给城里人玩。”

“后来呢?”小星星问。

“后来塑料的、不锈钢的出来了,便宜,轻便,陶器就没人买了。一家家改行,窑也一座座熄火。到八十年代,就剩我家还在烧。”陶师傅扒了一口饭,“我不是不能改行,是舍不得。这手艺传了五代,不能断在我手里。”

“您收过徒弟吗?”

“收过三个,都没学成。嫌苦,嫌脏,嫌不赚钱。”陶师傅笑了笑,“现在年轻人,谁愿意整天跟泥巴打交道?都去城里打工了。”

陶小满插话:“我小时候,爷爷想教我,我不肯学。现在后悔了,可也晚了,没那个手感了。”

“那你现在……”小雨问。

“我在村里小学教语文。”陶小满说,“但我跟爷爷说好了,等退休了,就来学。不求学得多好,至少把这门手艺接下来,别让它断了。”

小星星心里一动。这和杆秤老师傅的儿子小斌一样,都是在现代生活中兜了一圈,又回过头来想接老手艺的班。这是一种传承,更是一种回归——回归到最本质的、人与物的关系。

吃完饭,陶师傅说要给他们看一样东西。他走进里屋,捧出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排蛐蛐罐,大大小小,形制各异。

“这是我这些年做的精品,舍不得卖。”陶师傅拿起一个,“这个,壁厚三分,声音最沉,养出来的蟋蟀叫声浑厚。”

又拿起一个:“这个,底部有暗纹,蟋蟀在里面打斗时,脚步声有回音,激发斗性。”

再拿起一个最小的:“这个,给刚蜕壳的嫩蟋蟀住,透气好,保湿佳,虫子在里头长得壮。”

每个罐子他都如数家珍,什么时候做的,用什么泥,烧了多久,有什么特点。那些罐子在他手里,不是商品,是孩子,是他用时间和心血养育的生命。

“您能让我们听听蟋蟀在罐子里的叫声吗?”小星星问。

陶师傅笑了:“这个季节哪有蟋蟀?得等到秋天。不过……”他想了想,拿起一个空罐子,凑到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呜——”罐子里传出低沉的回响,像远处传来的风声。

他又换了个小罐子吹,声音更高更脆,“嗡——”的,像金属振动。

“听见没?不同的罐子,声音不同。好蛐蛐罐,本身就是一件乐器。”陶师傅得意地说,“蟋蟀在里面叫,声音会被放大,被美化。所以养蛐蛐的人挑罐子,就像歌唱家挑音乐厅。”

小星星赶紧录下这些罐子的“空鸣声”。太神奇了,泥土做的容器,竟然能发出如此悦耳的声音。这让他想到古代的埙,也是陶土做的乐器。也许最早的乐器,就是来自人对泥土声音的发现。

下午三点,他们该回去了。陶师傅把上午做的一个蛐蛐罐毛坯送给小星星:“这个,等烧好了给你们寄去。放在你们的记忆馆里,算是陶家坞的一点念想。”

“这太珍贵了,我们不能收。”

“收下吧。”陶师傅坚持,“我这手艺,不知道还能传几年。你们记录下来,让后人知道,世界上曾经有这样一门手艺,有人用泥土做过这样的小罐子,养过会唱歌的小虫。这就够了。”

小星星双手接过陶坯,还是湿的,凉凉的,沉甸甸的。这捧泥土里,有山的气息,有手的温度,有时间的故事。

离开陶家坞时,夕阳西下,整个村子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那根烟囱静静地立着,像一位沉默的老人。陶师傅和陶小满站在院门口挥手,身影在夕阳里拉得很长。

骑上车,小星星回头看了一眼。村庄、窑炉、老人,构成一幅静谧的图画。而他们带走的,是这幅图画的声音版本——揉泥声,转盘声,刻花声,还有陶师傅沙哑的讲述声。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短。也许是心里装满了声音,时间就过得快了。到城里时,天已经黑透,街灯次第亮起。

“今天收获太大了。”陈峰说,“不只是录到了声音,还看到了传承的可能。”

“陶师傅说烧窑的声音最好听,”小雨遗憾地说,“可惜没录到。”

“下次。”小星星说,“等罐子烧好了,我们再来,录开窑的声音。”

回家后,小星星把那个陶坯小心地放在书桌上。在台灯的光线下,未干的陶土泛着微光,刻的那只蟋蟀似乎要活过来。他轻轻吹了吹罐口,“呜——”的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这声音,来自大地,经过人手,将要通过火焰的考验,最终成为一个容器——装蟋蟀,装秋声,装一代人的记忆。

而他们,是这声音的采集者,这记忆的保管者。

窗外,夜空晴朗,繁星点点。小星星想起陶师傅的手,那双沾满泥土的手,曾经捧起过多少泥土,塑造过多少形状?而每一捧泥土,都来自脚下的大地,都曾听过风雨,见过阳光。

原来,最古老的声音,藏在大地里。

而最动人的歌声,来自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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