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喘息之机
死寂。
耳室中只有尘埃落定的细微声响，以及两人粗重却刻意压低的喘息。龙越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壁，感觉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丹田空荡荡的，混沌石如同耗尽能量的星辰，只余一丝微温，缓慢汲取着地宫中稀薄的能量进行恢复。
夙靠在他身旁，呼吸微弱但总算平稳了一些。混沌石渡去的那丝生机如同续命的灯油，勉强护住了他即将熄灭的灵魂之火，但距离苏醒，还差得远。
安全了吗？
龙越不敢确定。神识如同触角般小心翼翼地向通道外探去，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通道依旧幽暗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地宫本身固有的低沉嗡鸣，像是某种巨大机械运转的余音，又像是这座古老建筑沉睡的鼾声。
没有守墓人那冰冷的杀意，没有焚寂暴戾的咆哮，也没有血海中那令人绝望的死寂。这里，仿佛真的是一处被遗忘的角落。
但他紧绷的神经丝毫不敢放松。地宫就像一头伪装沉睡的巨兽，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从哪里伸出獠牙。他背后墙壁深处那丝若有若无的灼热波动，虽然极其隐晦，却像一根刺，始终扎在他的感知里。
是焚寂的力量渗透？还是地宫其他未知的危险？
他不知道，也没有余力去探究。当务之急，是恢复力量，治好夙。
他闭上眼，全力运转混沌诀。地宫中的能量驳杂混乱，远不如外界纯净，但混沌石似乎来者不拒，如同一个细微的黑洞，缓慢而坚定地吞噬、转化着这些能量，再反哺给龙越枯竭的经脉。
时间在寂静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久。龙越体内终于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混沌源力，虽然远不及全盛时期，但至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状态。他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向夙。
夙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抹死气似乎淡去了一些。龙越再次渡过去一丝精纯的源力，小心地滋养着他受损的灵魂和经脉。
做完这一切，他才有余暇仔细打量这间耳室。
房间不大，四壁空空，只有角落里那堆腐朽的杂物。他走过去，用脚轻轻拨弄了一下。杂物应声而碎，化作一蓬呛人的尘埃，里面除了几块看不出原貌的烂木头和碎石，别无他物。
他走到耳室门口，再次确认通道两端依旧死寂。目光落在墙壁上那些熄灭的古老灯盏上。这些灯盏的样式，与最初的青铜引魂灯同源，但更加简陋，似乎只是最基础的照明设施。
引魂灯……罪火灯盏……混沌石……
龙越心中微动。这地宫似乎与“光”和“火”有着极深的渊源。不同的灯盏，对应着不同的区域和力量体系？那青铜引魂灯能在外围殿堂使用，罪火灯盏能在祭坛区域发挥作用，而混沌石……似乎层次更高，但也引来了更恐怖的存在。
他摸了摸怀中，那盏彻底熄灭、布满裂痕的青铜引魂灯残骸还在，那盏同样黯淡的罪火灯盏也在。这些都是线索，或许在某个时刻能派上用场。
他又掏出那块黑色令牌碎片。回到地宫后，它彻底沉寂了，冰冷坚硬，再无任何反应。这玩意儿既是钥匙，也可能是陷阱，夙之前的警告言犹在耳。
最后，他的心神沉入丹田，那枚混沌石静静悬浮着，表面星云纹路缓慢流转，散发着温和的混沌气息。它救了他很多次，但也带来了无数的麻烦。它选择寄存在自己体内，究竟是为了什么？那所谓的“时机”又是什么？
一个个疑问在脑中盘旋，却没有答案。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现在想这些没用，活下去，走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回到夙身边坐下，一边警戒，一边继续恢复。
又过了许久，通道深处，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风声？
龙越猛地睁开眼，神识凝聚，投向那个方向。
风声很轻，断断续续，带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这味道让他瞬间警惕起来！硫磺味，这与焚寂源火的气息很像！难道这条通道，真的通往源火封印之地附近？
他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夙，眉头紧锁。
是继续留在这个看似安全的耳室，等待夙恢复？还是冒险沿着通道探索，寻找可能的出路，同时避开可能存在的焚寂力量？
留在这里，相对安全，但被动，不知道守墓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会不会找过来。探索，则意味着主动踏入未知的危险。
权衡片刻，龙越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不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弄清楚这条通道通向哪里，至少要确定周围的环境。如果真靠近源火封印，他们必须尽快远离！
他再次将夙背起，用撕下的衣襟固定好。这一次，他选择了那个传来微弱风声和硫磺味的方向。
脚步放得极轻，混沌源力收敛到极致，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防护和夜视能力。他如同幽灵般在幽暗的通道中穿行，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鼻子分辨着空气中每一丝气味的变化。
越往前走，通道似乎变得宽敞了一些，墙壁上的凿刻痕迹也显得更加古老。那股硫磺味时有时无，并不浓烈，但始终存在，像是一条无形的线，指引着方向。
同时，龙越也感觉到，背后墙壁深处那丝灼热波动，似乎……变得清晰了一点点？
难道这条通道，与那灼热波动的源头是平行的？或者……根本就是通向那里？
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终于，在转过一个弯道后，前方出现了亮光！
不是自然光，也不是灯盏的光，而是一种……暗红色的、如同余烬般的光芒，从通道尽头一个巨大的洞口透出。
同时，一股熟悉而又令人心悸的灼热气息，夹杂着浓郁的硫磺味，扑面而来！
龙越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收缩。
通道的尽头，赫然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熟悉的……地下空间边缘！
正是那片封印着源火“焚寂”的巨大坑洞所在的空间！
他们竟然……绕回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