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旧地重游
暗红色的光芒，如同垂死巨兽的呼吸，从通道尽头的洞口弥漫进来，将龙越和夙的脸映照得一片诡谲。那熟悉的、混杂着硫磺与毁灭意味的灼热气息，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上来，瞬间勾起了龙越脑海中不久前的恐怖记忆。
焚寂的咆哮，守墓人的利爪，混沌石的抗争，还有那濒临崩溃的传送……
他们竟然又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片封印着源火“焚寂”的核心区域边缘！
龙越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本能地，他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将自己和夙的身影完全隐藏在通道拐角的阴影里，同时将气息收敛到最低，连混沌石的光芒都彻底内敛。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望向洞口之外。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愣住了。
巨大的地下空间依旧，中央那深不见底的源火坑洞也依然存在。但坑洞之中，原本应该翻滚咆哮的暗红源火，此刻却……异常地“平静”？
不，不是平静。
是……虚弱？
那粘稠、灼热的暗红火焰并未完全消失，但光芒却黯淡了太多，如同即将燃尽的篝火，有气无力地舔舐着坑洞的内壁。火焰的核心处，再也看不到那凝聚而成的、充满暴戾意志的火焰人形，只剩下一些混乱、微弱的能量余波在四处窜动。
束缚着源火的那些粗大锁链虚影，依旧存在，但似乎也变得更加模糊、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整个封印空间，都弥漫着一种……元气大伤后的衰败感。
怎么回事？
焚寂呢？它那恐怖的力量和意识去哪里了？
龙越心中惊疑不定。难道是他们之前强行传送，以及混沌石最后的爆发，对焚寂造成了重创？还是说……在他们被困葬骸血海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发生了别的变故？
他的目光急速扫视整个空间，尤其是之前守墓人所在的深渊对岸。
对岸那片平台依旧存在，但守墓人那庞大恐怖的身影，却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断裂的石桥和空荡荡的平台，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守墓人也离开了？还是……被什么引开了？
无数的疑问瞬间塞满了龙越的脑子。眼前的景象，与他们逃离时相比，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危险似乎大大降低了，但这份诡异的“平静”，反而更让人不安。
他不敢贸然出去，依旧隐藏在阴影中，仔细观察。
空气中，除了那衰败的源火气息和硫磺味，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波动。
是混沌石的气息！还有……那黑色令牌碎片的气息？
难道在他们离开后，有人（或者什么东西）动用过类似的力量，再次影响了这里的封印？
龙越的目光猛地投向源火坑洞中心，那锁链交汇的平台。平台上空空如也，那枚曾经悬浮其上、镇压一切的混沌石，此刻正静静躺在他的丹田里。
一切，都透着诡异。
“唔……”
就在这时，背上的夙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眼皮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夙？你醒了？！”龙越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
夙的眼神先是茫然，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但也带着深深的疲惫和警惕。他显然也感受到了外界那熟悉又异常的气息，目光投向洞口外的景象，瞳孔微微一缩。
“这里……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依旧沙哑虚弱，“焚寂……怎么变得……如此虚弱？”
“我也不知道。”龙越摇头，将他观察到的情况快速说了一遍，“守墓人也不见了。这里……好像在我们离开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夙眉头紧锁，努力思索着，破碎的记忆似乎无法提供关于眼前景象的解释。“混沌石……在你体内……那镇压……便不存在了……焚寂理应……更加狂暴……才对……除非……”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除非……有别的……力量……暂时……替代了……混沌石的……镇压……或者……对它造成了……更重的……创伤……”
别的力量？龙越心中一动，是守墓人？还是……地宫中其他未知的存在？
“我们现在……怎么办？”夙问道，将决定权交给了龙越。
龙越看着外面那衰败却依旧危险的源火坑洞，又看了看身后幽深不知通向何方的通道。
留在这里，固然可以凭借混沌石的气息暂时安全（如果焚寂真的虚弱到无法察觉的话），但绝非长久之计。必须找到真正的出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通道的另一端，那个他们来时没有选择的方向。
“走另一边。”龙越做出决定，“这里太诡异，不能久留。我们沿着另一条路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离开地宫的线索。”
他背着夙，最后看了一眼那衰败的源火坑洞，毅然转身，朝着来时的岔路口走去，选择了另一条未知的通道。
这一次，通道向下倾斜的坡度更加明显，空气也变得更加潮湿阴冷，那股熟悉的陈腐香料味似乎又浓郁了一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再次出现了变化。
通道变得宽阔，最终连接到了一个……他们极其熟悉的地方——
那个有着诡异壁画的圆形殿堂！
他们竟然……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龙越站在殿堂入口，看着中央那盏早已熄灭、被他捡起又丢弃的青铜灯盏残骸，以及四周墙壁上那些扭曲的壁画，尤其是最后那幅手持黑幡指向被封印源火的图案，心中五味杂陈。
从掉入这里开始，他们经历了祭坛、罪孽之桥、葬骸血海、源火封印……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最后，却又回到了原点。
仿佛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轮回。
但，真的是一切如初吗？
龙越感受着丹田内那枚温顺悬浮的混沌石，看着背上虽然虚弱却已苏醒的夙，又想起了那不知所踪的黑幡，以及变得衰败的焚寂和消失的守墓人。
不，一切都不同了。
他们不再是刚刚掉入地宫时那两个茫然无助的闯入者。
而现在，这个“起点”，或许也能成为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