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总部会议室弥漫着剑拔弩张气氛,陈默刚把修改后的精准抓捕方案放在戴笠案头,苏晴就捧着一叠核对清单快步走进来,语气带着刻意放大的急切:“陈处长,您这方案里‘上海码头茶馆的排查时间’写得太模糊了!戴老板要求明日寅时准时行动,您却写‘寅时前后酌情调整’,这要是延误了抓捕,谁担得起责任?”
陈默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怒意”,伸手拿起方案重重拍在桌上:“苏晴!你懂什么!华东交通线的接头人有多狡猾你不知道?寅时刚过天还没亮,茶馆里全是早起的商贩,怎么精准识别?万一错抓了无辜百姓,戴老板追责下来,你去解释?”
两人的争执瞬间吸引了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毛人凤刚带着行动科的人进来,见状立刻抱臂站在一旁看戏;于副官皱着眉想上前劝解,却被戴笠用眼神制止;几个负责方案核对的科员更是低下头,假装整理文件,实则竖着耳朵听动静。
戴笠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你们俩别急,慢慢说。陈默,你为什么坚持要‘酌情调整’?苏晴,你又为什么非要按寅时来?”
陈默深吸一口气,语气放缓却依旧带着“坚持”:“老板,不是我要违背您的指令,而是实际情况不允许。
我查了上海码头茶馆的作息,寅时到卯时是商贩进货的高峰,人流量大且杂乱,我们的人混在里面,很容易被接头人察觉;而且寅时天色暗,视线不好,就算看到接头人,也未必能精准抓捕,反而容易让他们借着混乱跑掉。”
他顿了顿,拿起方案翻到“排查细则”那页:“我建议寅时先派两个人乔装成挑夫在茶馆外围盯梢,等卯时商贩散去、接头人大概率出现时,再动手抓捕。这样既能避免打草惊蛇,又能提高抓捕成功率,这才是真正的‘一网打尽’!”
苏晴立刻反驳,声音比刚才更高了几分,甚至故意伸手扯了扯陈默的袖口,动作幅度大得能让所有人看清:“陈处长!现在不是讲‘精准’的时候!戴老板限期明日必须行动,您这一调整,等于把时间往后拖了一个时辰!万一接头人提前收到风声转移了,我们这么多天的调研不就白费了?您是负责人,不能只想着‘谨慎’,忘了戴老板的命令!”
这话看似在指责陈默“违抗指令”,实则每一个字都藏着暗语。
“明日寅时行动”是提醒“行动时间紧迫”,“拖了一个时辰”是暗示“需争取这一个时辰传递消息”,而扯袖口的动作,是预设的“危险紧急,速传组织”的信号。
陈默心里清楚苏晴的用意,却故意装作被激怒的样子,伸手挥开她的手:“白费调研?我这几天跑遍上海、苏州的站点,熬了几个通宵整理出来的方案,你一句‘白费’就否定了?
戴老板要的是‘成功抓捕’,不是‘盲目行动’!要是按你说的寅时硬上,抓不到人不说,还会让整条交通线的接头人都藏起来,以后再想找机会,难如登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甚至差点打翻桌上的茶杯。
毛人凤见状,立刻上前“劝架”,语气里却满是挑拨:“好了好了,都是为了工作。
陈默,苏晴也是按戴老板的要求来,你别对她这么凶;苏晴,陈默是负责人,他有自己的考量,你也别太急。”
他这话看似公允,实则是想坐实“陈默固执、苏晴尽职”的印象,万一行动失败,就能把责任推到陈默“擅自调整时间”上。
戴笠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吵够了没有?!陈默,你说的‘卯时行动’有几分把握?能确保抓到接头人?”
陈默立刻立正应声:“回老板,有八成把握!我已经让赵峰核对了近一个月的接头记录,接头人大多在卯时左右出现在茶馆,点一杯‘龙井’,坐在靠窗的位置——这个时间点动手,既能精准识别,又能避免伤及无辜!”
苏晴还想“反驳”,却被戴笠抬手打断:“行了,就按陈默说的来,明日卯时行动!苏晴,你负责协助陈默,把方案里的时间节点都调整过来,确保行动科的人清楚流程,不准出任何差错!
苏晴低下头,语气带着“委屈”:“是,戴老板。”可
没人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比了个“收到”的手势——刚才的争执不仅成功传递了“行动紧迫、需争取时间”的消息,还让戴笠同意了时间调整,为组织争取到了关键的一个时辰。
走出议室,毛人凤故意凑到陈默身边,阴阳怪气地说:“陈处长,还是你有本事,连戴老板都能说服。不过要是明天抓不到人,可别连累我们行动科。”
陈默冷笑一声,语气平淡:“毛老板放心,只要行动科的人按方案来,保证能抓到人。倒是你,别让你的人提前暴露,坏了戴老板的大事。”
说完,不再理会毛人凤,快步走向甄别处——他必须尽快确认苏晴有没有把消息传递给沈兰,确保组织能利用这一个时辰的时间差完成转移。
苏晴紧随其后,走进甄别处后,立刻关上门,压低声音说:“刚才的争执很成功,周围的人都以为我们是因工作起冲突,没人怀疑。我已经在核对清单上写了‘卯时行动,需提前准备’,等会儿交给沈兰,她会传给组织。”
陈默点头,拿起桌上的方案副本:“你做得很好。毛人凤刚才那番话,明显是想把责任推给我们,明天行动时,一定要让行动科的人走在前面,我们跟在后面,既能观察情况,又能避免被他栽赃。”
他顿了顿,又叮嘱道:“等会儿你去送核对清单时,顺便把‘上海码头茶馆靠窗位置、点龙井’的接头特征告诉沈兰,让组织的同志提前避开这个位置——就算行动科按方案来,也只能扑空。”
苏晴应声,拿起核对清单,快步走出甄别处。
赵峰和孙茜看到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真的和陈默闹了矛盾,纷纷安慰:“苏晴同志,别往心里去,陈处长也是为了工作,不是故意说你的。”
苏晴勉强笑了笑:“我知道,谢谢你们。我先去送清单,晚点再回来整理文件。”
心里却在庆幸——这场刻意安排的争执,不仅骗过了戴笠和毛人凤,还骗过了甄别处的“眼线”,为传递消息扫清了障碍。
下午,苏晴从书店回来,悄悄对陈默说:“消息已经传给沈兰了,她会通过暗格转给组织。另外,沈兰说,南京夫子庙客栈的同志已经收到消息,正在往上海转移,预计今晚就能到达,正好能赶上卯时前的撤离。”
陈默松了口气——南京站的同志能安全转移,就意味着交通线的核心力量保住了。
他拿起方案,翻到“行动人员部署”那页,故意将行动科的人安排在茶馆正门和侧门,把甄别处的人安排在后门——后门通着一条僻静的小巷,万一组织的同志没来得及撤离,还能从后门脱身。
傍晚时分,毛人凤突然派人来甄别处,要走了方案的最终副本,说是“要让行动一科的人熟悉流程”。
陈默心里一紧,却只能顺水推舟——幸好他在副本里留了后手,把“接头人特征”写得模糊了些,就算毛人凤的人看了,也未必能精准识别。
送走毛人凤的人,陈默对苏晴说:“明天行动时,你跟在我身边,一旦看到行动一科的人要抓人,就故意大声喊‘是不是认错人了’,给组织的同志争取撤离时间。”
苏晴点头,眼神坚定:“我明白。就算暴露,我也会帮他们争取时间。”
陈默看着她,心里满是感动。
在这条潜伏路上,他们不仅是同事,更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为了保护组织的交通线,为了守护同志的生命,他们愿意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在军统的眼皮底下演这场“争执戏”,在刀尖上跳舞。
夜色渐深,甄别处的灯依旧亮着。
陈默和苏晴一起修改方案的细节,将“卯时行动”的每一个步骤都核对清楚,确保既符合戴笠的要求,又能为组织争取更多的转移时间。桌上的方案纸被改得密密麻麻,每一个字都藏着他们的心血和坚守。
陈默站在窗前,看着街上渐渐亮起的灯笼,心里满是祈祷。
他不知道明天的行动会如何,不知道组织的同志能不能安全撤离,不知道这场“争执”带来的时间差,能不能改变华东交通线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