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冈义勇的刀锋划开空气,带着寒意直刺猗窝座咽喉。猗窝座不避不让,左拳撩起,砸在刀刃,震得刀身嗡鸣,右腿已如铁鞭般横扫向富冈下盘。
木板地面在腿风下爆裂。富冈跃起,人在半空,刀光已化作一片绵密的水幕罩下。猗窝座双拳齐出,拳影硬生生撞进刀网。
“怎么了,义勇?”猗窝座咧嘴笑着,拳势骤然加快,“刀慢了!”
话音未落,左腿如毒蝎般突然弹起,空气发出一连串的爆响。富冈拧身险避,羽织下摆被撕开一道口子。猗窝座趁势抢进,双拳如重锤轮番砸落。
富冈步步后退,刀光在身前织成防线。但猗窝座的拳头太重了,每一击都让日轮刀震颤。一脚踏碎地板,猗窝座借力前冲,肩膀狠狠撞在富冈格挡的刀身上。
砰!
富冈被撞得向后滑出数米,未等他站稳,猗窝座已追至面前,五指成爪当头抓下。富冈侧头,利爪擦过脸颊,留下三道血痕。他反手一刀削向对方手腕,猗窝座却变抓为拍,手掌拍开刀刃,另一拳已轰向富冈胸口。
富冈在拳锋触及前微微后退,拳劲擦着衣服掠过,将身后一根木柱轰得木屑纷飞。他顺势旋身,刀锋贴着猗窝座手臂削上,带起一溜血珠。
炭治郎不知道为什么也站在一旁,专注地看着,没有上前去帮助富冈义勇。
炼狱杏寿郎的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抛弃杂念……专注……
“你可以的,杏寿郎!”心底有个声音在吼。
“你是炎柱!炎柱炼狱杏寿郎!”
“你必须做到!”
可越是这样吼,那些纷乱的念头就越是汹涌。父亲沉默的背影,母亲临终前温柔的注视,千寿郎担忧的眼神,死在鬼手中的队士们,猗窝座张狂的笑脸,翼清浑身是血躺在雪地里……所有画面、所有声音搅在一起,几乎要撑破他的头颅。
他狠狠用双掌捂住耳朵,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眼睛瞪得滚圆,血丝密布,死死钉在猗窝座不断挥拳的身影上。
猗窝座自然也察觉到了,在与富冈义勇刀拳交错的间隙,他朝杏寿郎的方向微微一瞥,嘴角微微上扬。他没有立刻调转攻势,反而像是在等待,等着看这个被他重创过的柱,还能拿出什么新花样。
杏寿郎的世界在收缩。
进攻……不想别的……只想着进攻……把刀,送到他面前……
富冈义勇挥刀带起的水流,炭治郎的呼吸声,木板碎裂的响声,还有自己体内心脏擂鼓的轰鸣……这些声音渐渐远了,淡了。繁杂的念头被强大的意志一点点压下去,它们沉入意识的最深处,凝聚成最纯粹的一点——斩鬼。
杏寿郎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他和猗窝座,以及他们中间的那一条线。
然后,连这条线也消失了。
眼前仿佛只剩下一片纯净的虚无,在这片虚无中,唯有猗窝座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透明。
皮肤之下的血液在流动……清晰的肌肉纹理……坚硬的骨骼……一切的一切都反射在杏寿郎的脑海中。
杏寿郎的呼吸渐渐平缓,他并没有停下呼吸法,只是多余的动作都被他舍去了,现在的他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如臂使指。
“这就是……翼清看见的世界吗……”
捂住耳朵的双手缓缓放了下来,握住了刀。
……
“水之呼吸·拾之型·生生流转!”
富冈义勇脚下步伐连环踏出,手中的日轮刀化作了连绵不绝的浪潮。刀随身走,身随步转。每一次旋转,刀势就加重一分,速度就快上一分。湛蓝色的水光虚影在他周身翻腾汇聚,形成一条鳞爪隐现的水龙。水龙随着他越来越快的旋转而咆哮,将猗窝座完全卷入其中。
猗窝座的肩膀、腰腹、大腿接连爆开血花,甚至刀锋掠过,将他小半边头颅连同耳朵一起削飞!
然而,没有用。
飞溅在空中的血肉尚未落地,伤口就已经闭合。被削飞的头骨几乎在眨眼间就被新生的骨骼覆盖,然后是肌肉、皮肤、毛发……等到富冈义勇这一轮连斩结束,猗窝座除了身上残留的血迹,已经完好如初,连发型都没乱。
“你的水之型已经用尽了吧,义勇?”
他一步踏前,身影陡然模糊,瞬间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
“你已经撑了太长时间了,现在就结束吧!”
他的右拳后缩,拳头上凝聚的斗气压缩到近乎实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富冈义勇没有惊慌,他知道恐怕挡不住,这一拳会打断他的肋骨,击碎他的内脏。
可那又如何?
挥出下一刀。
只要还能动,就挥出下一刀。
这就是他此刻全部的想法。
就在猗窝座那毁灭性的一拳即将印在富冈义勇胸膛的一刹那——
金红色的光切入了两人之间。
富冈义勇只觉得眼前一花,预想中的剧痛没有传来,他看见了一只苍白的拳头突兀地停滞在自己胸前不足半寸的地方。
拳头的手腕处,一道平滑无比的红线迅速浮现、扩大。
啪嗒。
那只拳头齐腕而断,掉落在地板上,鬼血喷涌后瞬间止住。
富冈义勇愣住了。
猗窝座也僵住了,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前方。
炼狱杏寿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微微侧身,保持着一个出刀后的姿势。刀刃上有一缕极细的金红火焰缓缓熄灭,未曾沾染半滴鬼血。
他微微侧着头,目光平静地落在猗窝座身上,那眼神……富冈义勇从未在炼狱杏寿郎眼中见过这样的眼神。
他的呼吸声……不一样了。
富冈义勇敏锐地察觉到杏寿郎的呼吸变得极其轻缓、绵长,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猗窝座同样没看清那一刀是怎么来的,他的“罗针”依旧在运转,但他感知不到杏寿郎的斗气了,那股登峰造极的火焰一样的斗气,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