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他烧掉的不是罪证,而是自己的官帽与前程!
就在此时,楚云舒清越的声音响起,压过了所有议论:“谢侍郎所请,陛下已准。即日起,‘赎罪司’正式成立,由谢云章戴罪主理。凡三日内,主动向赎罪司自首、退赃者,可酌情减免刑罚,录入‘悔者之志’。三日之后,格物院将公布核查名单,凡负隅顽抗者,一律录入‘罪者之名’,严惩不贷!”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为杜绝后患,朕与陛下共商新政!从今往后,凡涉重大工程,一律推行‘双账并行’之法!明账报部,暗账存格物院,由独立匠团交叉复核。凡有虚报,不论品级,一经查实,即刻录入‘工部黑册’,永不叙用,公示天下!”
她转身,目光落在人群中早已等待多时的监察御史周明远身上:“周御史,你为人刚正,即刻起,便由你出任首任‘赎罪司’提举,监察诸事,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周明远神情肃穆,出列领命,眼中燃起前所未有的光芒。
最后,楚云舒的目光,望向了人群一角一个身着青布道袍的年轻道士。
那是裴衍的族弟,也是裴家当年那场大火中,因在外修行而侥幸存活的唯一血脉。
“裴家后人,请上前。”
少年道士缓缓走出,双手合十,神情平静无波,仿佛早已看淡红尘。
他走到谢云章面前,看着这个满面泪痕、叩首在地的老人。
“我代裴氏三百二十七位列祖列宗,受你这一拜。”少年的声音清澈而空灵,不带一丝恨意,却比任何审判都更具分量。
谢云章闻言,再也抑制不住,伏地痛哭,苍老的哭声中,是迟到了三十年的解脱。
火尽,灰冷。
楚云舒走上前,从灰烬中拾起一枚尚未燃尽的铜匣残片,走到那座无字石碑前,亲手将其嵌入了石碑正中央预留的凹槽中。
刹那间,光滑的碑面上,仿佛有水波流转,一行行铭文缓缓浮现:
“罪者自省,法可重生。此碑不刻仇,只记诫。”
围观的百姓中,有当年受害工匠的家属,见到此情此景,当场跪地,泣不成声。
更有无数年轻学子,望着石碑上的字,攥紧了拳头,当场立誓:“他日为官,必守此训,绝不负苍生!”
就在民心鼎沸的瞬间,楚云舒的脑海中,【圣贤智慧系统】的提示音悄然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结构性腐败重构”,扭转一国之风气,获授天命,功德无量!】
【功德点+5000!系统升级!当前等级:翰林!】
【解锁特殊功能:罪愆追溯——可自动识别扫描文书中的隐性贪腐、加密信息及逻辑漏洞!】
深夜,镇国侯府。
楚云舒独坐书房,启动了全新的“罪愆追溯”功能,将目标锁定为历年来所有部门的奏折档案。
无数信息流如瀑布般在她的意识中飞速划过。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
一道极其隐蔽的暗码,浮现在一份五年前的礼部年报边缘,笔迹,竟是她熟悉的周立文!
记录显示,一笔高达二十万两的“春秋祭典专项拨款”,被巧妙地化整为零,最终去向不明。
楚云舒的指尖,在冰凉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极富韵律的“叩叩”声。
她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原来,最大的蛀虫,一直都穿着最干净的衣服,躲在最神圣的祭坛之后。
她提笔,在纸上写下新的指令。
“楚月,查二十年来所有皇家祭祀大典的物料开支、人员调动。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拿着敬神拜祖的香火钱,买了多少杀人的刀?”
这场与整个旧世界的战争,才刚刚撕开第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窗外春雷滚滚,预示着一场涤荡朝野的暴雨即将来临。
她搁下笔,目光穿透夜色,望向皇城深处那片沉寂的宫殿群。
夜,还很长。
而今夜的紫禁城,似乎比往常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更加干燥一些。
子时刚过,宫城深处骤然响起凄厉的铜锣声,尖锐地撕裂了京城虚假的宁静。
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将紫禁城的夜空映照得如同血染。
“走水了——!昭仁阁西翼走水了——!”
内侍们惊惶的叫喊声,混杂着瓦片爆裂的噼啪声,乘着干燥的夜风,传遍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当楚云舒带着楚月卫策马赶到宫门前时,禁军与内侍监的救火队正提着水桶乱作一团,泼洒出去的水,对于那已经烧透了梁柱的冲天大火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昭仁阁西翼!
楚云舒的眸光骤然一寒。
那里并非什么重要的藏书之地,却存放着自大晏开国以来,几乎所有后宫的起居注、旧档卷宗,以及……先皇后的遗物!
一场恰到好处的大火,发生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干燥夜晚,烧毁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藏着无数秘密的地方。
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侯爷,火势太猛,咱们……”楚月卫话未说完,却见楚云舒翻身下马,径直朝着那片烈焰地狱走去,脸上没有丝毫救火的急切。
她不救火。
她要往那即将化为灰烬的废墟里,翻找点东西。
“所有人,在外围戒备,不许任何人靠近。”她冷声下令,随即对系统下达指令:“开启,五感强化!”
【叮!五感强化已启动,持续时间三十分钟,消耗智慧点200。】
刹那间,周遭所有的嘈杂声瞬间被过滤,空气中纷乱复杂的气味被分解、重组,变得纤毫毕现。
木料燃烧的焦糊味、人群的汗臭味、泥土被水浸湿的腥气……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独特的异香。
非檀非麝,也非寻常香料。
那是一种混杂了朱砂与桐油的特殊味道,刺鼻而隐蔽。
是用来助燃,又能掩盖痕迹的防火油!
楚云舒的脚步停在火场边缘,那双被火光映亮的眸子,冷静得像一块寒冰。
她没有理会那些在烈火中坍塌的梁柱,而是蹲下身,无视脚下滚烫的焦土与碎瓦,径直伸手拨开了一层厚厚的灰烬。
指尖传来灼热的痛感,她却恍若未觉。
很快,她的指尖触到了一片冰凉坚硬的金属。
她捻起那东西,就着火光细看。
那是一枚被烧得只剩下小半的黄铜压印,入手温润,显然是被人常年摩挲之物。
残存的印文模糊不清,只依稀能辨认出“……司记”两个字。
而在印章的侧面,一圈缠枝莲的纹路,虽被熏黑,却清晰可辨。
楚云舒的呼吸猛地一滞!
这纹路,竟与她母亲送给原主的那支簪子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就在她心神剧震的瞬间,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急促地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情感残留”!该物品关联能量场与宿主灵魂绑定物(原主记忆)高度重合,疑似关联原主家族覆灭核心根源!建议立即进行深度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