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天律司用户体验与创意设计部的虚拟会议室里。
一场小型的项目进度评审会正在召开。
与会人员不多，只有四个。
主位上坐着的是部门部长雅典娜，她依旧是那身干练的银白色职业套装，神情专注。
她的左手边，是“巴别塔”项目的首席制作人米迦勒。
他还是那副冰冷的雕塑模样，面前的光屏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
她的右手边，是刚刚从医疗舱里出来，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哪吒。
他一脸的愤愤不平，眼神像刀子一样，时不时地就往对面的米迦勒身上剜。
他身上的伤虽然在九转还魂丹的作用下已经痊愈了，但那种被自己的全力一击正面命中的心理阴影，恐怕没那么容易消散。
而会议的列席人员，则是天律司的cEo，陈晨。
他没有坐在会议桌旁，而是懒洋洋地靠在不远处的一张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据说是太白金星私藏的仙茶，一副“我就是来旁听的”悠闲模样。
“咳。”雅典娜清了清嗓子，宣布会议开始，
“本次会议是‘巴别塔’项目V2.0.1 Alpha版本的第一次进度评审。
主要议题是复盘‘动态因果律’系统的首次压力测试，并讨论下一阶段的开发计划。
下面，首先请米迦勒制作人介绍测试情况。”
米迦勒点了点头，站起身。
他面前的光屏瞬间放大，投射到会议室中央。
光屏上首先出现的，是一个标注着“测试员N”的人物模型，旁边是哪吒的各项神力参数和战斗数据。
哪吒看到自己的数据就这么被赤裸裸地展示出来，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拳头也捏紧了。
“测试员N？”他咬着牙低吼道，“米迦勒！你他妈的连我名字都不配叫了吗？”
米迦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他的抗议，用他那冰冷客观的语调开始了他的报告：
“根据对测试员N的压力测试，我们得到了以下关键数据。
第一，‘动态因果律’系统在面对低于‘圣人’级别的瞬时能量冲击时，表现出100%的能量吸收率和99.9%的因果转化率。
0.1%的能量在转化过程中逸散，该bUG已在后台修复。”
“第二，测试员N在遭受同等威力的‘因果返还’攻击时，其神体防御在0.1普朗克时间内被完全击溃，神格陷入休克状态。
这证明了‘因果返还’攻击模式在面对标准神只单位时，具有压倒性的杀伤效率。”
米迦勒一边说，一边播放着哪吒被自己攻击轰飞的慢动作回放，甚至还用红圈标注出了哪吒神体崩溃的关键节点。
“噗——”
哪吒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差点一口老血喷在会议桌上。
杀人诛心！这他妈的简直是杀人诛心！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开会，而是在被公开处刑。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米迦勒话锋一转，指向了屏幕上的一条数据曲线，
“我们发现，‘因果返还’的触发时间存在一个随机延迟。
本次测试中，延迟时间为3.7秒。这个延迟给了测试员N反应和规避的理论可能，虽然他并没有做到。”
“这是一个严重的‘用户体验’问题。”米迦勒用一种极其严肃的口吻说道，
“它降低了系统的‘必杀性’和‘不可预测性’。用户在攻击后，会产生‘侥幸心理’，这不符合我们的设计初衷。”
听到这里，哪吒的肺都快气炸了。
什么叫“严重的用户体验问题”？什么叫“侥幸心理”？
合着在你看来，没能当场把我秒杀，还是你这个破系统的缺陷了？！
“因此，我建议对‘动态因果律’系统进行紧急升级。”米迦勒翻到了ppt的下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升级方案。
“【V1.1版升级方案：引入‘因果锚点’技术。系统将不再随机返还攻击，而是可以将‘因果’以‘标记’的形式，附加在用户的法宝、神格，甚至‘概念’之上。】”
“【举例：用户用一把名为‘火尖枪’的法宝进行攻击。系统可以将这次攻击的‘因果’附加在‘火尖枪’上。那么在未来任意时间点，当用户再次使用‘火尖枪’时，之前储存的攻击能量会瞬间爆发，从内部摧毁法宝，并重创使用者。】”
“【再举例：用户发动了一次名为‘三头六臂’的神通。系统可以将‘因果’附加在‘三头六臂’这个‘神通概念’上。那么下一次，当用户的朋友，比如他的父亲李靖，在另一场战斗中使用‘三头六臂’时，这份‘因果’也会被触发，攻击他的父亲。】”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哪吒已经不是愤怒了，他感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这……这他妈的是人能想出来的招数吗？
打出去的攻击，会变成附在自己法宝上的定时炸弹？甚至会跨越空间和时间，去攻击和自己有关系的人？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这是诅咒！是最恶毒的因果律武器！
“我……我反对！”哪吒猛地站了起来，指着米迦勒，声音都在颤抖，“这……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测试！你这是在开发魔功！是邪术！”
米迦勒终于抬起头，用他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平静地看着暴怒的哪吒。
“反对无效。”他淡淡地说道，“根据项目章程，测试员没有对开发方向的建议权。你的职责是提供‘用户数据’，而不是‘用户情绪’。”
“你……”哪吒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另外，”米迦勒的目光转向了雅典娜，“要实现‘因果锚点’技术，我需要更高级别的资源。
我申请调用天庭‘封神榜’的一丝本源气息，用于解析‘真名’与‘因果’之间的绑定逻辑。
同时，我需要奥林匹斯神系的‘命运丝线’样本，用于研究‘关联因果’的传导模型。”
雅典娜的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封神榜的本源？命运三女神的丝线？
这已经触及到了东西方神系最核心的秘密。
她看向了沙发上的陈晨，想看看他的意思。
只见陈晨放下了茶杯，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满意的笑容。
他站起身，走到会议桌前，拍了拍气得快要自爆的哪吒的肩膀。
“哪吒同志，辛苦了。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他先是安抚了一下哪吒，然后转向米迦勒，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
“米迦勒制作人，你的想法，非常好！非常有创造力！”
“什么叫‘迭代’？这就叫‘迭代’！根据用户反馈，迅速发现问题，并提出颠覆性的解决方案！你的‘产品经理’思维，已经越来越成熟了！”
哪吒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晨。
司长……竟然在夸奖这个魔鬼？
“至于你申请的资源……”陈晨摸了摸下巴，沉吟了片刻，“‘封神榜’和‘命运丝线’，都属于各自神系的顶级战略资产，直接调用，程序上有点麻烦。”
米迦勒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但是！”陈晨话锋一转，笑得像只狐狸，“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嘛。不就是‘真名绑定’和‘关联传导’吗？我们有现成的专家啊。”
他打了个响指。
一个留着山羊胡，穿着八卦道袍，仙风道骨的老神仙的虚拟形象，出现在会议室里。
正是天庭的另一位大佬，主管姻缘和人际关系的月下老人。
“月老，”陈晨笑嘻嘻地说道，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Uxcd部的首席制作人米迦勒。
他现在遇到一个技术难题，想请教一下，怎么才能把他和他新交的男朋友……哦不，是新认识的测试员。
用最结实的红线给绑在一起，最好是那种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他挨揍他男朋友也跟着疼的那种。”
月老听得一愣一愣的。
而哪吒和米迦勒，则同时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们的c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