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最近的日子过得很煎熬。
自从批了米迦勒那份堪称“抄家”的预算申请后，他在天庭的老伙计们那里就快抬不起头了。
每次上朝，财神赵公明看他的眼神都跟看败家子一样，天蓬元帅更是绕着他走，生怕他下一秒又跑来要什么“天河之精”。
他办公室的门槛都快被那些来告状、诉苦、旁敲侧击打探消息的各路神仙给踏平了。
可他能说什么？他只能打着哈哈，用陈晨教他的那套“战略投资”、“未来可期”的鬼话来回地搪塞。他自己说得都快吐了。
更让他头疼的是，米迦勒那个“项目组”，就像一个无底洞。
第一批资源送过去没几天，新的申请又来了。
这一次更离谱，直接点名要“封神榜”的本源气息和奥林匹斯神系的“命运丝线”。
当雅典娜把这份由陈晨特批的“技术合作申请”转发给他，要求他这个首席运营官去负责协调时，太白金星差点当场元神出窍。
封神榜是什么？那是天庭统治秩序的基石！是当年道祖鸿钧定下的天道圣物！
别说一丝本源气息了，就是靠近一点，都得有玉帝的手谕！
命运丝线更不用说了，那是奥林匹斯神系最核心的机密，连宙斯都碰不得。
司长这是想干什么？他这是要把所有神系都得罪光才算完吗？
太白金星坐在办公室里，愁得胡子都快被自己揪秃了。
他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司长的步子迈得太大了，再这么搞下去，别说对抗“清除协议”了，天律司自己就先因为“内耗”和“资源枯竭”而崩溃了。
他必须得想个办法，劝一劝这位已经陷入“养蛊”狂热中的cEo。
直接反对？
肯定不行。
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跟司长讲道理，讲风险，他总能用一个更大的“危机”把你怼回来，让你觉得不听他的马上就要宇宙毁灭。
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
太白金星在办公室里踱了上百个来回，把他几万年来在天庭官场上练就的为官之道、为臣之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
向上管理！
对，就是这个词。
这是他从陈晨那里听来的一个新词。
意思大概是说，作为一个下属，不能光被动地接受上级的命令，还要主动地去“管理”你的上级，引导他做出更“正确”的决策。
怎么引导？
不能逆着他来，得顺着他的毛摸。用他的逻辑，去说服他。
太白金星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找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端起一副“为公司深谋远虑”的凝重表情，再次接通了陈晨的通讯。
“司长，老道有几个关于公司长远发展的战略性问题，想向您请教一下。”太白金星一开口，就摆出了“高级幕僚”的架势。
“哦？”陈晨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太白金星这么“主动”地来找他谈工作，“说来听听。”
“司长，您之前提出的‘养蛊’战略，老道我回去之后，日夜思索，越想越觉得高瞻远瞩，实在是妙不可言！”太白金星先是送上了一记恰到好处的马屁。
陈晨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通过内部竞争，激发核心员工的潜力，从而催生出能够应对外部挑战的‘颠覆性技术’。这个思路，完全符合您一直强调的‘狼性文化’和‘敏捷开发’的理念。”
太白金星把他从陈晨那里听来的词，活学活用地抛了出来。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老道我作为公司的首席运营官，负责的是整个盘子的资源调配和风险控制。从运营的角度来看，目前的‘巴别塔’项目，似乎存在一些……嗯，‘商业模式’上的隐患。”
“商业模式？”陈晨被他这个说法给逗乐了，“一个内部研发项目，哪来的商业模式？”
“司长此言差矣。”太白-金星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任何项目，都必须考虑其‘投入产出比’。‘巴别塔’项目，我们目前投入了天量的神力、顶级的法则材料，甚至不惜动用各神系最核心的战略资产。这在商业上，相当于‘重资产运营’。”
“而它的‘产出’是什么呢？目前来看，唯一的产出就是让孙悟空和米迦勒这两个‘核心资产’进行‘技术迭代’。这个产出，很难量化，也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
“说人话。”陈晨听得有点不耐烦了。
“说人话就是，我们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了‘巴别塔’这一个篮子里！”太白金星的声音陡然拔高，
“司长，这不符合‘风险分散’的原则啊！万一，我是说万一，‘巴别塔’项目的最终成果，并不如我们预期的那么理想呢？
那我们前期投入的这些资源，不就全都打了水漂？届时，公司元气大伤，再想启动其他项目，可就没钱没粮了！”
他看着陈晨，眼中带着一种“我这可都是为了公司好”的赤诚。
“所以，老道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他趁热打铁，抛出了自己的方案，
“我们是否可以适当缩减‘巴别塔’项目的预算规模，将一部分资源节省下来，成立一个‘战略预备基金’？”
“同时，我们也可以开启一些其他的‘轻资产’研发项目。
比如，让哪吒同志带领他的‘拓荒者’预备队，去研究一下如何在低法则环境下进行高效作战；或者，让老道我这边，去研究一下如何利用‘神话模因’，在信息层面构建防御体系。”
“这样多点开花，既能降低单一项目的风险，又能探索更多的可能性。这才是稳健的、可持续的‘公司发展之道’啊，司长！”
说完，太白-金星一脸期盼地看着陈晨，心里紧张得不行。
他觉得，自己这番话，有理有据，完全是从“公司运营”和“风险控制”的角度出发，用的还都是司长自己的那套理论。
这应该算是最高境界的“向上管理”了吧？司长总不能连自己的话都反驳吧？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陈晨点头称是，夸他“有大局观”，然后同意缩减“巴别塔”预算的场景。
然而，陈晨听完他的长篇大论，却只是笑了笑。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赞许，但更多的是一种看穿一切的玩味。
“老太白啊老太白，”陈晨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道。
“你说的都对。”
“但是，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我们，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