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老烟斗

杨适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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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雪落处,皆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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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处,皆是他

天空又开始落雪了,洋洋洒洒,把天地都染成白茫茫一片。铅灰色的云低低地压着,雪片从云层里钻出来,起初是细碎的雪沫子,像被风吹散的盐粒,轻轻落在窗台、树梢,后来越下越密,成了鹅毛般的雪团,打着旋儿往下落,没多久就把路边的矮墙、田埂的麦茬都盖得严严实实。脚下的雪地平整得没有一丝脚印,踩上去能陷到脚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天地间格外清晰,倒像是谁在耳边轻轻说话。我拢了拢围巾,站在老房子的院门口,看着这漫天飞雪,总觉得,这无数片雪花里,总有一片是父亲寄来的——是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回应,告诉我那里没有病痛,没有劳累,他一切都好。

雪落在肩头时,我忽然站住了。那重量很轻,却像一根细针,瞬间刺破了时光的薄膜,把我拽回了三十多年前的冬天。那年我才六岁,村里办社火,整条街挤得水泄不通。父亲牵着我的手往人群里走,我被裹挟在大人的腿中间,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裤脚,急得直跺脚,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父亲低头看见我红着眼眶,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弯下腰,双臂穿过我的腋下,一把将我举过头顶,稳稳地支在他肩头。“抓好爹的脖子,”他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带着点笑意,“快看!那舞狮子的,都快跳上房了!”

我赶紧搂住他的脖子,视野一下子开阔了——红色的狮子头缀着金色的流苏,在锣鼓声里上下翻腾,舞狮的人踩着高跷,一步就跨到了戏台的栏杆上,引得周围人拍手叫好。我看得入迷,手舞足蹈地跟着喊,完全没察觉父亲额角渗出来的汗。那时候他才三十多岁,肩膀宽得像座小山,我坐在他肩头,一点也不觉得晃,只觉得他的脖子暖暖的,混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后来散场时,我才发现他的棉袄后背湿了一大片,雪落在上面,很快就化了,留下一圈圈深色的印子。我问他累不累,他只是揉了揉我的头,说“不累,我儿看得高兴就行”。如今雪压在肩头,凉丝丝的,却忽然想起他当年手掌托着我大腿的力量,那么稳,那么扎实,像一艘船,载着我看过了最热闹的风景。

风裹着雪沫子落在脸上,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擦,指尖触到冰凉的雪水,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小时候我总爱跟着村里的半大孩子疯玩,冬天的雪地里,要么滚雪球打雪仗,要么在结冰的河面上打滑,回家时头发上结着冰碴,脸上、脖子里全是泥和雪,活脱脱一只小花猫。每次推开门,父亲总坐在灶台边烧火,看见我这副模样,眼神里会先闪过一丝无奈,随即又软下来,放下手里的柴火,起身去煤火边舀温水。他的搪瓷盆边缘磕了个小口,却总是洗得干干净净,把毛巾浸在温水里拧到半干,然后蹲下来,让我仰着脖子,轻轻擦我的脸。

“你看看你,”他边擦边笑,指腹蹭过我沾着泥的脸颊,动作轻得不像在擦一个野小子,倒像在呵护什么珍宝,“哪还有点小伙子的样子?跟个泥猴似的——要是个姑娘家,哪会这么淘。”我那时候听不懂这话里的软意,只觉得他嫌我闹腾,故意往他身上蹭,把泥蹭到他的棉袄上。他也不恼,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换个干净的地方继续擦,毛巾上的热气混着他身上的烟火气,扑在我脸上,暖得能焐热整个冬天。有一次我玩得太疯,脸冻得通红,他还会把我的脸贴在他的掌心焐着,他的手掌粗糙,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现在雪落在脸上,化得慢,冰凉的触感顺着脸颊往下淌,我抬手去擦,却只摸到满手的雪,再也没有那双递来温毛巾的手,再也没有那句带着遗憾又藏着疼爱的话,只能任由回忆在心里慢慢发烫,烫得眼眶发酸。

雪落在眼睫毛上,视线瞬间就模糊了。我眨了眨眼,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凉得像眼泪,倒让我想起小时候他拉着我的手去邻村看电影的模样。那时候村里没有电影院,要走三里多的路才能到邻村的打谷场,冬天的夜来得早,我们吃完晚饭就出发,天已经黑透了,只有月亮挂在天上,把雪地里照得亮堂堂的。路不好走,到处都是积雪,父亲总把我的小手揣进他的棉袄兜里,再用他的大手裹紧我的手。他的棉袄兜里藏着炒花生,走几步就会摸出一颗塞到我嘴里,花生的香味混着他手上的烟味,是我童年最清晰的味道。

“慢点走,别摔了。”他的声音混在寒风里,却格外清楚,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里,在我心里漾开圈圈涟漪。我走累了,他就会把我抱起来,让我趴在他的背上,他的后背暖暖的,我能听见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到了打谷场,他会找个干净的草垛让我坐下,自己则站在我旁边,挡住迎面吹来的风。电影放完时已经很晚了,我困得睁不开眼,他就背着我回家,雪落在他的头上、肩上,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只轻声跟我讲电影里的情节。如今雪落在手臂上,冰凉的触感从袖口漫进来,我下意识地想把手揣进谁的兜里,却只摸到空荡荡的衣服,好像还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带着常年干活磨出的茧子,却把我的手护得暖暖的,暖得能记一辈子。

一片雪轻轻落在我的指尖,冰凉的触感让我忽然顿住——这温度竟莫名想起老家土坯房里,那个藏在老式背式煤火里的水缸。那煤火是父亲亲手砌的,贴着墙角,炉膛外侧特意留了个方槽,把一口半大的陶缸嵌在里面,像给煤火安了个“心脏”。陶缸口盖着块厚厚的木锅盖,平时不用的时候,父亲总会把盖子盖得严严实实,说是“别让灰落进去,水才干净”。只有冬天用煤火取暖时,才会掀开盖子——缸里的水借着煤火的余温,永远是不热不烫、不冷不热的温度,刚好能洗手洗脸。

那时候父亲在绿化队负责修剪树木、清扫街道,冬天也要在寒风里忙活,手上总沾着泥土和枯枝的碎屑,指甲缝里还会嵌进草汁。他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掀开木锅盖,舀半盆温水,从窗台上拿起那块用得只剩一半的香皂,轻轻打在手上。他洗手很仔细,指尖、指缝、手腕都要搓到,泡沫在温水里泛着白,他边搓边说“手上的泥得洗干净,不然吃饭会沾到”。洗完手,他又会舀些水洗脸,毛巾在脸上轻轻按过,从额头到下巴,连耳后都不会放过,好像要把一天的疲惫都随着灰尘一起擦掉。

更让我记着的,是他总把水缸填得满满的。每天早上出门前,他会掀开锅盖看一眼,只要水少了一半,就会提着水桶去院里的压水井打水,一点一点把水缸补满;晚上回来哪怕再累,洗完手也会检查水位,缺了就立刻添上。有一次我问他“水够洗手就行,为啥总装这么满”,他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说:“过日子就像这水缸,得提前储备着——水满了,啥时候用都有;要是等渴了再找水,就晚了。人也一样,得学会储备能量、储备本事,将来遇到事儿才不会慌。”那时候我似懂非懂,直到后来自己在外打拼,遇到难处时想起这句话,才明白他藏在水缸里的道理:他添的不只是水,是过日子的踏实,是给我未来的提醒。如今指尖的雪慢慢化掉,那冰凉的触感里,好像还藏着水缸里温水的温度,藏着他添水时弯腰的身影,藏着他教给我的,关于“储备”的人生课。

雪落在腿上、脚上,一层一层地积着,慢慢把裤脚都染白了。我跺了跺脚,想把雪抖掉,却忽然想起小时候他从地里忙完回来,不管多累,都会先烧一锅热水给我泡脚的模样。那时候他在生产队里种地,冬天也要去地里铲雪、施肥,每天都忙到天黑才回家。他进门的第一件事,不是歇着,而是往灶膛里添柴,烧一锅滚烫的热水。水烧开后,他会用搪瓷盆盛出来,放在炕边,再兑点凉水,用手试了试温度,才喊我:“来,泡泡脚,暖乎。”

我把脚伸进热水里,瞬间就被暖意包裹住了,他还会搬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帮我搓搓脚踝、揉揉脚掌,说“这样冬天就不容易冻脚”。他的手指粗糙,搓在脚上有点痒,我总爱咯咯地笑,他也跟着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盛开的菊花。有一次他太累了,帮我搓脚的时候差点睡着,头一点一点的,我赶紧说“爹我自己来”,他却摇了摇头,坚持把我的脚搓热。现在雪裹着裤脚,脚底板冻得发僵,我站在雪地里,多希望能再有一盆温热的洗脚水,能再有人帮我搓搓脚,可我知道,再也等不到了,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回想他蹲在我面前的模样,回想他手上的温度,回想他眼里的温柔。

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梧桐树,雪已经把枝桠裹成了白色,像一棵巨大的,立在老房子的院门口。恍惚间,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的院子——那时候院墙还是用黄土砌的,有些地方已经塌了,门前的梧桐树比现在矮些,树干也没这么粗,每到冬天,家里养的几只鸡就爱蹲在树枝上躲雪,缩着脖子,把羽毛蓬松起来,像一个个小小的白球。父亲总爱站在树下笑,手里拿着喂鸡的玉米,边撒边说:“这些鸡,比人还精,知道哪暖和。”

有时候鸡下了蛋,他会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捡回来,擦干净了给我煮着吃,说“吃了鸡蛋长得高”。我总爱跟在他身后,看他喂鸡、扫雪、修院墙,他走到哪,我就跟到哪,像个小尾巴。有一次我想爬树掏鸟窝,他赶紧把我抱下来,假装生气地说“危险”,却又怕我不高兴,从树上摘了片叶子给我玩。如今树还在,雪还落,只是树枝上再也没有躲雪的鸡,树下也再也没有那个笑着喂鸡的人,只剩下空荡荡的院子,和我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看着树发呆。

雪落在路上,把往日的脚印都盖没了,只留下一条白茫茫的路,延伸向远方。我沿着路慢慢走,脚下的雪“咯吱咯吱”地响,好像在重复着过去的时光。走到村口的路灯下时,我忽然停住了——好像又看到了那年的场景:我要去县城上高中,开学那天是个雪天,父亲送我到村口,帮我把行李绑在自行车上。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他推着车往前走,雪落在他的头上,很快就白了一片。到了公交站,他帮我把行李搬上车,又从兜里摸出一沓钱,塞到我手里,说“在学校别省着,吃好点,好好学本事”。

车要开的时候,我朝他挥手,他站在雪地里,手抬了抬,又放下,只看着公交车慢慢走远。我趴在车窗上回头,能看到他还站在路灯下,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后来他告诉我,那天他在路灯下站了很久,直到看不见公交车的影子才回家。“别回头,到家了给我报声信。”他的声音在雪夜里传得很远,却带着放不下的心,像一根线,把我和家紧紧拴在一起。现在路灯还亮着,雪还落在路上,只是再也没有那个站在原地等我的人,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雪地里慢慢走,慢慢想,想着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日子。

雪落在房顶上,厚厚的一层,把屋顶的瓦片都盖住了,只露出屋檐的一角,像一幅水墨画。我站在院门口,看着雪从房檐上滑下来,堆在墙角,忽然想起每次下雪,父亲都急着上房顶除雪的模样。那时候的房顶是用茅草和瓦片盖的,雪下得太厚容易把房顶压塌,所以每次下雪,他吃完早饭就会扛着梯子去房顶。他会先把梯子靠在墙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再从房顶上往下扫雪。

爬梯子前,他总爱呸呸往手上吐两口唾沫,再用力搓搓手,笑着说:“这样干活有劲儿,还不滑。”我站在底下看着他,总怕他摔下来,不停地喊“爹你小心点”,他却笑着摆手:“没事,你爸稳着呢。”雪从房顶上扫下来,落在他的身上,很快就把他的棉袄染白了,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只埋头干活。后来我第一次帮家里干活,跟着他去地里割麦子,手上磨破了皮,流了血,他心疼得直皱眉,赶紧从兜里摸出块干净的布帮我包上,还帮我吹了吹,说“下次别这么傻,累了就歇会儿”。现在雪还落在房顶上,厚厚的一层,却再也没有人急着上房顶除雪,再也没有人会呸呸往手上吐唾沫,只剩下空荡荡的梯子靠在墙上,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孤单。

雪还在下,落在我的发梢、肩头、脸颊,落在老房子的屋顶、院墙、梧桐树,落在村口的路灯下、田埂的麦茬间,落在我能看见的每一个角落,也落在我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它们无声无息,像父亲从不说出口的爱;它们落了又化,像父亲藏在岁月里的温柔。我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慢慢化掉,变成一滴透明的水,凉丝丝的,却好像带着父亲的温度。

我知道,父亲其实一直都在——他在落在肩头的雪上,在拂过脸颊的雪上,在每一片飘向我的雪里;他在社火表演时托着我的手掌里,在温毛巾擦过的脸颊上,在揣着我小手的棉袄兜里;他在土坯房煤火的水缸里,在添水时教我的道理里,在洗手时认真的指缝间;他在泡脚时温热的水里,在喂鸡时笑着的话语里,在路灯下等待的身影里。他用一辈子的时光,把爱与道理藏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如今,他变成了这漫天大雪,以最温柔的方式,陪着我走过每一个冬天,告诉我,他在那个世界,没有伤痛,没有劳累,一切都好。

我站在雪地里,对着漫天飞雪,轻轻说了一句:“爹,我想你了。”风裹着雪,好像在替他回答我,轻轻的,却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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