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州府的势力范围,叶尘带着云小清一路南下。
为了避开可能的关注和麻烦,他们大多选择避开主要官道和繁华城镇,沿着人迹罕至的山野小径、河谷林地穿行。
叶尘金丹后期的修为虽未完全恢复,但足以应对凡俗世界的绝大多数危险,强大的神识更是能提前规避麻烦。
旅途,成了云小清最好的修行课堂。 修行启蒙与荒野实践
每日清晨,叶尘会寻一处僻静且相对灵气稍好(也只是相对的)的地方,指导云小清打坐,感应那稀薄得可怜的天地灵气,尤其是与她灵根契合的水、火元素。
云小清悟性不错,加之仇恨与变强的渴望驱使,进步虽慢(受环境所限),但根基打得极为扎实。
叶尘不仅传授功法,更将一些基础的五行理论、人体经络、药草辨识、甚至简单的符箓原理(用凡俗材料演示)融入日常讲解,拓宽她的眼界。
在荒野中生存本身也是历练。
叶尘教会她如何辨别可食用的植物和菌类,如何设置简易陷阱捕捉小型动物,如何利用地形隐藏和观察。
偶尔遇到不开眼的野兽或小股山贼,叶尘也会让她在一旁观察,事后分析对方的弱点、己方应如何应对,甚至让她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尝使用刚刚领悟的、微弱的水系或火系灵气辅助攻击或防御。
云小清从一开始的紧张,逐渐变得冷静、机敏。沿途见闻与线索收集
他们并非完全与世隔绝。
每隔数日,叶尘会带着云小清进入一些必经的小镇或村落,购买补充干粮、盐巴等必需品,同时也会有意无意地与当地老人、货郎、茶馆说书人攀谈,收集信息。
叶尘关注的,主要是几类:
关于“古老传说”:各地是否有关于“天外陨星”、“地底古墓”、“仙人斗法”、“封印妖魔”之类的奇异传说?尤其是年代久远、细节模糊、但流传甚广的故事。
关于“地理异常”:是否有常年被迷雾笼罩的山谷、温度异常的湖泊、植物生长违背常理的区域、或者总是发生无法解释失踪事件的地方?
关于“中州秘闻”:国都中州,除了皇权富贵,是否还有什么超然物外的存在(如某些历史悠久的古老家族、神秘的钦天监、传闻中的护国神庙等)的传说?
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拼图,被叶尘记在心中。
他发现,越往南,靠近中州方向,关于“上古”、“天变”、“地动”之类的传说似乎越多,虽然大多荒诞不经,但隐约指向某个极其久远的、可能改变了这片土地面貌的重大事件。
这一日,他们途经一处废弃多年的古驿站。驿站残破不堪,但规模颇大,可见昔日的繁华。
叶尘神识扫过,却察觉到驿站后院枯井之下,有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的阴寒死气,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他让云小清在外警戒,自己下井探查。井底并非水源,而是一条被碎石半掩的、倾斜向下的狭窄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具盘坐的骸骨,身着类似官服的腐朽衣物,身边散落着几枚锈蚀的铜钱和一把断剑。骸骨怀中,却紧紧抱着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温润漆黑的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一个古老的“冥”字,背面则是复杂的云纹。最关键的是,令牌内部,竟然封存着一缕极其微弱、但品质极高的纯净阴气!这阴气并非邪恶化生,反而有种庄严、肃穆之感。
“冥府接引令?”叶尘心中一动。这似乎是某种古老时代,负责沟通阴阳、接引亡魂的“冥使”或相关人员的身份令牌。
此物历经岁月,竟还能保存一缕精纯阴气,可见其材质和炼制手法不凡,绝非凡俗之物。更重要的是,它出现在这里,说明很久以前,这片土地并非绝灵,甚至可能存在过某种涉及阴阳秩序的修行体系或组织。
这令牌对他无用,但其存在本身,就是一条重要的线索——证明此地曾经存在过修行文明,后来因故断绝或封印了。
他将令牌收起,退出古井。路途的终点在望
就这样,走走停停,教授、历练、探查,三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
云小清在叶尘的悉心教导下,已然成功引气入体,正式踏入了炼气一层!虽然在此地修炼缓慢,但她对水火灵气的操控已初具雏形,身体素质和精神感知也远超同龄人。
而叶尘自己,伤势在九幽花的后续滋养和缓慢修炼下,进一步稳固,修为稳稳停在筑基中期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尝试冲击后期。
五行剑丹上的裂痕又修复了些许。
这一日,翻过最后一道连绵的山岭,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广袤无垠、沃野千里的平原展现在眼前,平原中央,一座恢弘无比的巨城雄踞于大地之上,城墙高耸入云,延绵不知几十里,城中殿宇楼阁鳞次栉比,无数道炊烟汇聚成淡淡的云霭,更有宽阔的河流如玉带般穿城而过。
即便相隔百里,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磅礴气势与人间烟火。
大乾国都——中州城,到了!
相比起天华城的仙气凛然、战火峥嵘,中州城展现的是凡俗王朝极致的繁华、秩序与厚重历史感。
“终于到了。
”叶尘遥望巨城,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这里,或许就能找到解开绝灵之谜、恢复金丹、乃至找到归途的关键线索!
“师父,那就是中州吗?好大……”云小清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小嘴微张。
“嗯,进去之后,跟紧我,少说话,多观察。
”叶尘叮嘱道。
中州城龙蛇混杂,藏龙卧虎(凡俗意义上的),需更加谨慎。
师徒二人稍作休整,便朝着那座汇聚了无数秘密与希望的巨城,迈步而去。
穿过高耸的城门,缴纳了微不足道的入城费后,叶尘与云小清正式踏入了中州城。
瞬间,一股比城外强烈百倍的、属于凡俗极致繁华的喧嚣热浪扑面而来!
宽阔足以并行八辆马车的青石主街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贩夫走卒的吆喝声、车马粼粼声、茶馆酒肆的喧哗声、街头艺人的吹拉弹唱声……交织成一曲充满生命力的都市交响。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旗幡招展,从最普通的粮油布匹,到精美的珠宝古玩、华丽的绸缎成衣,乃至香气四溢的各色小吃,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建筑更是气派非凡。
不同于靠山村的质朴或云华城的紧凑,中州的建筑普遍高大、规整,飞檐斗拱,雕梁画栋,色彩以朱红、明黄、黛青为主,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富贵。
远处,皇城方向,更是殿宇连绵,金碧辉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天上宫阙。
云小清何曾见过这等景象,眼睛都不够看了,小手紧紧抓着叶尘的衣角,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叶尘则神色平静,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观察与感知上。
首先,是“气”的异常。
与青州府、黑风岭等地相比,中州城的“人气”或者说“红尘烟火气”旺盛到了极致,
但与此相对的,是此地原本就稀薄的天地灵气,似乎被这股庞杂浩大的人间烟火气压制、冲散、同化得更加彻底。
几乎感应不到!对于需要纯净灵气修行的修士而言,这里的环境比荒野更差。
然而,叶尘敏锐的神识却捕捉到,在这座巨城的某些特定区域——比如皇城深处、几处占地极广的王府或古老寺庙附近——隐隐有一种沉凝、厚重、仿佛与大地山川相连的“地脉龙气”或“香火源力” 在流转。
这种力量并非灵气,但同样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只是性质不同,寻常修士(尤其是正道修士)极难利用,甚至可能被其排斥。
“人道龙气,万民愿力……这中州城,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以人道镇压万法的巨大‘场域’。”
叶尘心中了然,“难怪此地绝灵,如此庞大的人道气运笼罩下,自然灵气被排斥、压制是必然。
那魔修能在寒鸦谷残喘,恐怕也是因为那里人迹罕至,龙气愿力薄弱。”
其次,是武风与秩序的鼎盛。
中州城内,持刀佩剑的武者随处可见,且修为普遍不低,后天武者(相当于炼体)多如牛毛,先天武者(炼气期)也屡见不鲜。
甚至叶尘的神识偶尔能扫到几股堪比炼气后期、圆满意境的气息,蛰伏在一些深宅大院或特定机构(如六扇门、禁军驻地)之中。
街面上,披甲执锐的巡城士兵队列整齐,眼神锐利,维持着基本的秩序。
可见大乾朝廷对京畿之地的控制力极强。是信息的汇聚与暗流。
茶馆酒肆里,人们高谈阔论,内容从朝堂政事、边疆战报,到江湖轶闻、奇谈怪论,无所不包。
叶尘带着云小清在一家颇为热闹的茶馆坐下,要了一壶清茶两碟点心,静静听了半晌。
听到的信息驳杂纷乱:
· 有关于北方蛮族犯边的担忧。
· 有关于某位皇子出色表现受皇帝嘉奖的传闻。
· 有江湖上新近崛起的某个年轻高手挑战成名前辈的消息。
· 也有关于“城东老槐树夜间显灵”、“西山皇陵近期有异响”之类的市井怪谈。
叶尘尤其留意那些涉及“古老”、“异常”、“神秘”的谈论。
他注意到,每当有人说起类似“前朝宝藏”、“上古秘境”、“护国神兽”等话题时,总会有一些人(看似普通茶客)竖起耳朵,或者交换隐秘的眼神。
“看来,中州城内,对这类‘超常’事物感兴趣的,不止我一人。
或许有专门收集此类信息的势力或个人。”叶尘暗忖,是潜在“异常”的迹象。
除了感应到的“龙气”和“愿力”,叶尘的神识在扫描全城时(极其谨慎,控制在筑基初期水平,避免惊动可能存在的敏感存在),还发现了几处让他心生警惕的地方:
钦天监:皇城一侧,一座并不特别高大、但通体由黑色巨石砌成的建筑,散发着一种与周围龙气愿力格格不入的、冰冷而理性的气息,仿佛在严密观测和计算着什么。
镇魔塔:位于城西一角,据说是关押十恶不赦重犯之地,塔身隐隐有微弱的阵法波动残留(极其古老且破损),散发着淡淡的煞气与封禁意味。
几处古老世家的祠堂或祖地:这些地方香火旺盛,愿力凝聚,且似乎有某种血脉或传承的力量在守护,神识难以深入探查。
这些地方,都可能藏着与这片土地“绝灵”历史相关的秘密。
叶尘没有急于行动。他先带着云小清在相对偏僻但干净的客栈安顿下来。
然后,开始有计划地融入这座城市。
他利用手头从寒鸦谷天刀宗弟子身上“得来”的银钱(不算多,但够用),置办了两身符合中州普通富户或低级文人身份的衣物,自己也稍微修饰了面容(显得更沧桑些),云小清则继续做男童打扮。
他白天带着云小清,以“游历书生带着书童”的身份,流连于各大茶馆、酒楼、书肆、甚至街头巷尾的算命摊,旁听各种议论,购买一些涉及地方志、稗官野史、奇闻录之类的书籍(尽管大多是后人附会,但或许有蛛丝马迹)。
晚上,则在客栈房间内,教导云小清修行,同时整理白天的见闻,试图拼凑线索。
几天下来,叶尘对中州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初步锁定了几条可能获取核心信息的途径:
皇家藏书楼(文渊阁):那里收藏着最全的官方史籍、地理志、甚至一些前朝秘录,非皇室重臣或特许学者不得入内。
钦天监:掌管天文历法、观测星象、记录“异象”,可能有关乎天地剧变的原始记录。同样守卫森严,且内部人员神秘。
地下黑市或隐秘组织:中州城暗处必然存在交易各种“违禁”物品和信息的渠道,或许能买到关于古老遗迹、神秘事件的更隐秘情报。
接触某些古老的、可能知晓内情的家族:比如那些祖上曾出过“国师”、“天师”或者与“上古”有牵连的世家。
每一条路都不好走,充满风险。但叶尘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智慧。
“小清,”这日晚间,叶尘对正在努力感应水灵气的云小清说道,“接下来,为师可能要尝试接触一些比较危险的人和事。
你要更加小心,没有我的允许,绝不可暴露你修炼之事,也尽量少与人交谈。”
“是,师父。”云小清懂事地点头,眼中有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对师父的信任。
中州城的画卷,在叶尘面前缓缓展开,繁华之下,暗藏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