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了一下,映在萧景琰手中的竹筒上。他盯着那张薄纸,声音压得很低:“刀未带,包却留下。”
沈令仪坐在案边,指尖还沾着墨痕。她抬眼看向他,没有说话。
“青冥阁的人从不离刀。”他将纸条放下,“除非是被控制,或者……根本不想逃。”
她缓缓闭上眼,呼吸变慢。月魂能力不能随意动用,每一次都会抽走力气。但她知道,现在没时间犹豫。
意识沉下去的瞬间,头痛欲裂。三年前冷宫外的雪夜再次浮现。灰袍老道翻墙而入,袖口绣纹一闪而过。这一次,她不再只看衣袖。她的目光顺着那人侧脸滑向耳后——一道细疤横在那里,像钩子断了一般。
画面消失,她睁开眼,额头已出冷汗。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疤痕。”她说,“在右耳后面,形状特别。”
萧景琰站起身,走到窗前。外面没有风,庭院安静。他忽然道:“前日朝会,礼部有个记事官,戴了耳覆遮右边耳朵。奏对时袖口滑开,内衬有一小段绣线,颜色不对劲。”
她慢慢坐直,“当时站在哪个位置?”
“靠近东柱第三阶。”
两人同时想起那个位置的光线角度——只有从偏南的廊灯照过去,才能看清袖里花纹。
“他最近当值在哪?”
“今明两夜,轮守文书房,核对北境驿报。”
沈令仪伸手取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驿报加印,通行限令。写完递给他。
萧景琰看完点头。他会下令,所有北境来往公文必须加盖新印鉴,唯有持“裴仲言”信物者可免检。这是个陷阱,也是试探。若那人与此事有关,一定会想办法传递消息。
“我需要再靠近他一次。”她说,“只要能听见他说话,闻到气息,就能确认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要亲自去?”
“别人做不到。”她看着他,“只有我能比对那一晚的全部感觉。”
他沉默片刻,“我会安排你在隔壁暗室候命。一旦有异动,立刻撤出。”
“不行。”她摇头,“如果他真是组织的人,警觉性极高。有人守在附近,他会察觉。我得自己进去,装作查档。”
“太危险。”
“我已经死过一次。”她站起来,站稳,“这次不是为了活命,是为了找出谁一直在背后操控一切。”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开口:“三更点卯,文书房换岗最乱。你混在送茶的宫人里进来,只待一炷香时间。我在院外等你信号。”
她点头。
他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块铜牌,放在桌上。“拿着这个。万一失联,凭它调东宫卫。”
她没拿铜牌,而是将发髻重新挽紧,取一根素银簪插好。
“等我回来。”
他站在原地,没有应声。烛光把他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像一扇关不上的门。
三更将至,院中无人走动。沈令仪披上浅灰斗篷,低头走出房门。走廊尽头,一盏孤灯挂在檐下,灯罩裂了一道缝,光斜斜照在地上,划出一条歪斜的线。
她踩过那道光,脚步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