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完美做到自我掰弯
李想毕竟还是城里人的作息习惯,没有要紧事不早起,醒了也不着急起床,被窝里赖一会儿,玩会儿手机,看看新闻。
但他给自己定了个闹钟,早上七点半。
他想,陈一航再怎么勤劳,也不能这么早就起来干活,怎么也得缓一会儿吧。
但他错了。
闹钟响了好几次,他睁开眼睛,摸摸床边,已经空了。
“陈一航啊陈一航,你有必要吗?我想心疼心疼你,你不心疼自己啊。”
陈一航坐在一楼客厅餐桌边,吃着鸡蛋喝着小米粥,整个人水灵灵的。他抬眼看着李想,笑得像个小仓鼠,眼神狡黠,像是有点嘲他笑活儿不好。
李想腰疼得要命,呲牙咧嘴地下楼。
“收拾一个大男人确实累嘛,可是昨晚哭哭啼啼、哥哥哥哥叫不停的也不知道是谁。”
“您好,李大娘!”陈一航把小米粥和里边的两个剥壳鸡蛋推到餐桌另一边。
“来吃饭吧。”
“我是你李大爷。嫌我嘴碎啊?往上数三代,谁不是村里人?”
“我是,你不是。”
李想腰膝酸软地坐在餐桌边,吃小米粥,好像自己才是个坐月子的。
“再怎么拒绝也没用,那套房已经在你名下了。你是我媳妇儿!这就是聘礼!你已经收下了,不能反悔了!”
陈一航夹起一块泡菜慢慢吃着,不为所动。
“我又没有北京社保。”
李想愣了下,转头爆笑。
“宝宝啊宝宝,好单纯的宝宝。”
“我知道这套房值多少钱,所以我不认同你的决定。”
“又不是现买的,谁还没点存货啊?只是办个过户。”
陈一航搅着小米粥,眉头有点拧起来。
“所以原本是打算买给谁的呢?”
“哎呀!行啦!”李想一下黑了脸,截住他的话:“你还挺贤惠的,吃饭吧你,管那么多!”
餐厅一时静默。
陈一航看着李想,观察了好一阵子,拿起一个鸡蛋,慢慢剥壳。
“是你给弟弟买的吧?他不要,辜负了你的心意,你觉得他不识好歹,所以在我身上找补?”
李想吃下两个鸡蛋,喝了半碗小米粥,狂吃泡菜。
放下筷子,他看向陈一航。这时候心有点软了,想到陈一航是无辜的呀。
“一航我问你。如果,在你父亲母亲同时去世的遗体告别仪式时候,有个同母异父的亲哥哥来找你,他带着你去遥远的国度生活、安排你上学、接触家族生意、许诺你半壁江山,只有一个条件,是要你留在他身边。但是你坚决不同意,宁可回国,当一个交警,在大马路上吸汽车尾气。如果是你,是为什么?”
陈一航伸出手,掰正李想的手腕,看了看手环上的数字,确定他心率正常。
“超超的父母是同时去世的?什么病症?”
具体什么病症李想还真的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是生病去世,在非洲那种地方,传染病多得数不过来,随便哪一种都能要人命。他们是无国界医生,哪里有病症就往哪里去。
“什么意思?是有问题的吗?”
既然能做遗体告别,那就不是传染病,但又是在同一时间夺走了两个人的生命,外表又看不出来明显死因,所以是中毒吗?
能够把遗体从非洲运回国,可见死者身份比较高,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治丧,却为什么不公布真正的死因呢?
陈一航斟酌用词。
“无国界医生的处境……不是特别安全。”
李想跳起来。
“难道他们是被人害死的?”
陈一航静静地看着他。
“你别激动。”
李想眉头拧紧。
“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却跑到危险的地方做慈善,对别人慈善,不考虑真正需要他们照顾的人……可是,他们与世无争的,是谁害他们呢?”
陈一航拉着他的手拍拍,没说什么,起身端了一碗药过来。
李想还是一肚子气。
“怎么着,你觉得我不行,给我来点补充剂?”
“这本来就是你的药。”
陈一航很稳得住。
“追到手就开始拿我撒气,男人啊。”
哎不是……
“我没有。”李想惭愧不已,抱住他的腰,摇晃摇晃:“一航脾气最好了,不生气不生气。”
陈一航被摇晃得乱七八糟的,赶紧扶住他的肩膀,嗔怪地瞪他一眼。
什么叫做宜喜宜嗔,李想现在明白了,这小眼神一飘,他觉得自己的魂被勾走了,不喝药了,上楼!
“哎!光天化日的,你别胡来!”陈一航拉不住他,反倒被拽走,慌乱地抓住沙发靠背。
李想细白指头空中画了个圈,指指楼上,又指指沙发。
“你自己选,我都行。”
陈一航脸通红,僵持一会儿,实在没辙了,放开了手。
母亲的事,实在不能忽视,李想让罗非去查。罗非其实也有怀疑,但一直也没跟李想说,这次彻底查查,也就放心了。
罗非离开鹿苑,池虎就单了出来,他本来就挺喜欢陈一航的,赶紧跑过来表忠心。
“小陈总,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陈一航看向李想。
李想坐在椅子上,单手勾住陈一航的腰,像抱着一棵树似的。
“小陈总是老板娘,知道吧?”
“稍微有点意外,毕竟您以前没尝试过这款。”池虎看着李想,眼神坏坏的。
李想横眉竖眼。
“你不想干了是吧?再乱说话,把你牙掰了!”
池虎笑着退后一步,夸张地捂住嘴。
陈一航问他,你们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该不会是海盗吧?
池虎嘿嘿乐,老板呀老板,斯文一点,别像个采花大盗似的,你看你把人家吓的。
“那怎么了?”李想牢牢抱住陈一航:“要真是不从,这么个大男人,我能按得住吗?”
“话真多!”陈一航急了,撕扯着推开他:“上一边去,热!”
他转头就跑了。
李想自知失言了,也有点脸红,不好意思地低头笑起来。
池虎笑得像朵花似的,像追星的小女生似的双手勾起来捧着脸,窗外花红柳绿的,他开心地转圈圈。
“我好激动啊!我的老板恋爱了!”
今天陈一航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安排,但有个免费劳动力,又为什么不用呢?
他拉着李想和池虎去粮仓取了两大包高粱回来,大家一人一个簸箕,挑出不完整、发霉、虫害的颗粒,这就花了一天的时间。
晚上,陈一航开车带着他俩去到百里之外的一个风景区,取山泉水。
池虎一个一个地从车上往下搬空桶。
“我听人说,酿酒必定要好材料,水就是最重要的材料。可是,我也听人说,中国北方的天然水矿物质含量比较高,硬度很大,真的合适吗?”
“中国北方”,这词用的,陈一航一阵好笑。
“你听谁说的?“
李想脸红了。
“我说的,怎么地?”
“当然,南方的水质更软一些,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在我看来,崂山的水质最好。”
“你去过崂山访神仙吗?”李想觉得陈一航本身就有一种修仙的气质。
不知道世上有没有神仙,不过陈一航确实去过崂山,取了水回来酿酒,风味果然不同。
只不过,他的客户并没有品尝出什么不同,反倒成本飙升,他也就放弃了。
泉水是天然的,从石头山半山腰流出来,大约离地七八米高,形成一个小瀑布,在底部积累成一个小水潭。水潭里的水有很多小动物常来光顾,是不能取的。
陈一航扯开荒草树藤,用镰刀把旁边清理一下,把一卷水管缠在腰上,抓着石头就往上爬上。
“你给我下来!”李想去抓他,没抓住。
石头山并不特别陡,半坡有一株松树,有人的腰那么粗。陈一航爬了两米多高,到一个缓台上,随手捡一块石头,从口袋里掏出绳子制作流星锤,往树干上一扔,绳子缠住树干,他就拉着绳子踩着石头往上走,动作倒是挺稳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吃力。
陈一航把水管插到泉眼口接水,长长的水管抛下来,池虎接住,做了一个简单的三角支架撑住水管口,涓涓细流流出,最初的的水流有泥沙,需要放个几分钟。
“小祖宗哎,你赶紧下来吧。”李想在这种环境里什么都发挥不了,只能干着急。
陈一航像没听见似的,不仅不下来,还抱着松树往上爬,噌噌噌就爬上半空,树枝被他压得在风里晃,他身子底下完全悬空了!
李想叉着腰在底下看他,心惊胆战。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多病例了,太淘气!”
陈一航很快下来,手里抓着个什么东西,回到两米高处的缓台,直接就想往下跳!
李想偏着脖颈,拉开领口。
“来来来,你往这儿跳,砸死我得了。”
陈一航手里拿着个东西,爬最后一段有点不方便。
“手里是什么?扔了它!”
“我不!”
陈一航坚持要跳。
李想没办法了,把房车开来,让他跳到车上。
陈一航这才答应,扶着车头踩着车窗钻进车里,又从另一边钻出来。
李想拉着他转着圈地检查,好在没受什么伤。
陈一航双手捂着,伸到李想面前,突然打开!
一只花栗鼠瞪着大眼睛和李想面面相觑,小鼻头快速抽吸,尾巴蓬松,身上三道,像奇奇蒂蒂。
“有没有吓你一跳?”
“怎么会?活的东西我不怕。小家伙儿真好看。”
李想去摸花栗鼠的尾巴,小鼠要咬他,被陈一航巧妙地掐住,无法动弹。
陈一航胳膊肘撞撞李想:“去找个箱子。”
“鹿苑的松鼠已经有很多很多了,会欺负它的。”李想虽然并不害怕老鼠,但他并不想跟一只野生动物同时睡在车里,也害怕陈一航被咬一口。
“乖乖一航,放了他吧,人家男朋友在家等他回去睡觉呢。”
陈一航抓着松鼠提起来,扯着尾巴看一眼。
“他是公的。”
“怎么,公的不能有男朋友吗?我就有。”李想笑着推推陈一航:“快放了它,去洗手。”
陈一航恋恋不舍的,把小松鼠放在一块石头上,作为补偿,给他抓了一把爆米花。小松鼠啥都没要,转头就跑。
池虎在山泉旁边搭了帐篷,点燃照明灯,但又有蚊子虫子围过来。
陈一航就地采了些植物,收集已经风干的长草茎,给李想指了个方向,他身后两三米的地方。
“那边有艾蒿,你去。”
李想心说你不支使我干点活你可难受了,没事也得找点事,真是天下的老婆都一样。
他采了一把蒿子回来。
陈一航一看,笑了,这都是白蒿,你这个人,一句话没交代到位就准给我干砸。
“艾蒿的叶片像剑锋,白蒿的叶片像羽毛。”
他拉着李想回到原地,采一些艾蒿给李想。
可是看起来,都差不多啊。
李想举着两朵蒿草,努力辨认,记住特征,上次他这么认真,还是竞拍商业地块。
“白蒿也是药材,艾蒿也是药材,一字之差而已。”
陈一航眼睛亮亮地笑起来。
“李想和理想one也是一字之差。”
“你这嘴皮子……欠收拾了吧?”
陈一航慌张地把一把蒿草丢扔了,转头就跑。
但是在平地上,他就不是李想的对手了,被捉住,蹂躏了一通,推上房车去洗澡。
“你别不在乎自己,要是出点什么事,我没法跟陈爹爹交代。”
“他又不是你爹。”
“是我岳父行吗?”
陈一航无言以对,去洗了澡,特别认真地洗了三遍手,这才被放过。
他重新出去把蒿草收集回来,和干草一起编成麻花辫。
他找了罐装咖啡,三个人碰杯一饮而尽,他用钳子把空易拉罐的上端剪掉,身上扎了好多小孔,把蒿草辫子拿打火机点燃了塞进去闷烧,很快有烟钻出来,有点呛,但又有一种草木清香。
池虎拿细铁丝把罐子绑起来,用小棍提着,这样就不用担心野火危险了。
仨人一手一个冒着清烟的防蚊虫灯笼,围着帐篷和房车沉默地转圈,好像邪教搞什么仪式似的。
“你们先去睡吧,等12点的时候,老板你再来替我。”池虎说。
李想指着陈一航。
“为什么不是他来替你?”
池虎浅浅叹息。
“陈老板来替我,好不好?”
“好的。”陈一航把手里的防蚊罐也交给他:“如果看见有小簇的野火,但又不是橘黄色的,不用理会,不要去追。”
“知道了。”
池虎答应一声就走,脚步越走越慢,停住回头。
“老板,拉上窗帘,不要往车外面看。”
陈一航扭头偷笑。
李想有点愣神,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他也洗了澡,房车的水箱报警,他支棱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去倾倒废水桶,又充满了水箱。
再回来,陈一航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轻轻浅浅,眉目柔和,真好看。
“你当时在想什么?在陈梦古的病房外,你看着我的时候?”
“我在想,你为什么把手放在一个男人的脸上。”
李想愣了下,随即失笑。
“那是你侄子!小气鬼。”
陈一航没睁眼,笑起来。
“是,下次过年打牌,坐在桌上的就都是婶婶了。”
李想过年的时候还傻不拉几地问陈一航:几位叔叔都有媳妇儿,你媳妇儿呢?
当时,陈一航看自己那眼神,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分明是审视啊……
他有点脸热,钻进被子里抱着人,食髓知味,又有点馋了。
他也挺奇怪的,自己已不是毛头小伙子,也谈过各色美人,但怎么这次就特别心动?究竟是取向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按照你原本的方案,我只要躺平闭上眼睛,就什么都不用管了。现在又当爹又当妈的。陈一航,你说说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抱住陈一航,轻轻探索被蹂躏的红肿。
“当然是你方案有问题。”
陈一航翻滚着要跑,被夹住腿,狠狠欺负。
“你说你喜欢我,把我按在门板上亲,我还以为你是土匪作风野兽派。原来,是个小狐狸精啊。”
李想给出他的总结意见:“你是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你呢。”
“反射弧好长……”
陈一航笑起来,身体一软,没力气了。
“好啊你!”李想咬他,把他按住挠痒痒:“追一个直男不容易,追一个陌生的直男更不容易,你可真聪明,略施小计,就让我我傻乎乎地追着你,就像被山野狐鬼骗身骗心的古代书生。”
“你才不是书生……你是个翻窗的贼……”
李想双手齐动,指头像小跳蛛一样在陈一航肋骨间撒欢。
“我偷什么了?你说呀。”
陈一航笑得肩膀直抖,抓住李想的手就要咬。
“你不就是想让我当流氓嘛。”李想又好气又好笑:“美人计!苦肉计!欲擒故纵!你这点心眼儿全使我身上了!”
“我错了,我错了。”
陈一航哀哀地求饶,这才被放开。
他掐住李想的腰,和第一次吻他的时候一样的手势,眼角湿润润的。
“要不要试试这个姿势?”
李想心软软的,俯身抱着他哄哄。
“算你乖啦。你今天已经很辛苦了,不折腾你了啊。”
“没事的,没事的。”
陈一航像爬树一样拉扯着李想攀上他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像那头要撞死李想的白鹿。
李想觉得,自己已经被撞死了!
“你这个小孩!”他狠下心来,板着脸教训:“没人管着你是真不行啊!非得把你自己折腾到医院去不可?因为这事进医院,你觉得光彩吗?”
“那是你技术不行……”陈一航笑着去亲吻李想:“让我试试。”
李想从前还是想过的,但现在就坚决不可能让步!我已经得手了,你不可能再赶我走了,我才不会给你占便宜!
陈一航攀着他的脖颈亲吻,薄薄的眼皮粉粉的,见李想郎心如铁,虽然不太甘心,他还是帮他把睡衣扣子扣回去。
“不着急,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愿意。”
“你就嘴硬吧你。”
明明关着窗,却好像有冷风钻进来,外面不知道什么动物怪叫了一声。
李想一阵胆寒,抱着他钻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