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夏瑶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尖锐，颤抖，充满了极致的难以置信。
“你……和谁在一起？”
这个问题，通过电流传来，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江南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几乎宕机。
他该怎么回答？
说我旁边站着一个死而复生，并且可能已经成神了的前女友？
夏瑶怕不是会以为他疯了，然后直接派精神病院的车过来抓人。
可那声“灵儿”，夏瑶听得清清楚楚。
而陆晚灵，就站在他的身边，那双清冷的眸子正平静地注视着他手里的手机，仿佛在审视一个有趣的、能发出噪音的方块。
“江南！你说话！”
夏瑶的追问，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瑶瑶，你……你是不是听错了？”江南选择了最笨，也是最无力的一个借口，“我刚才在看电视……”
“放屁！”
夏瑶直接爆了粗口，声音里的哭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欺骗后的愤怒和失望。
“江南，你把我当傻子吗？那明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叫了你的名字！你叫了她‘灵儿’！你别告诉我，你金屋藏娇，还给小三起了个和我闺蜜一样的名字！”
这个脑回路，让江南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是，瑶瑶，你听我解释……”
“解释？好！你解释！”夏瑶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你现在就开视频！让我看看你旁边的女人到底是谁！你要是不敢，就说明你心虚！”
开视频？
江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陆晚灵。
那张绝美的脸，那身飘然的白衣，那股超凡脱俗到不似凡人的气质。
这要是出现在视频里，夏瑶的世界观恐怕会当场崩塌。
“我……”
江南的迟疑，在夏瑶看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江南，你太让我失望了。”
夏瑶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去，充满了疲惫和心碎。
“灵儿才走了多久？你就……你就这样？”
“我找了你三天，担心了你三天，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着，结果你呢？你在跟别的女人鬼混！”
“算我夏瑶自作多情了！”
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决绝的“嘟”声。
夏瑶，挂断了电话。
江南举着手机，呆立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罪人。
他想打回去，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相太过离奇，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指，再次伸了过来，轻轻点在了手机屏幕上。
江南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刚刚被挂断的号码，被自动回拨了过去。
“你干什么？”江南大惊失色，想要抢过手机。
但那部手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固定在了半空中，他根本无法触碰。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
夏瑶那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江南你还敢打过来？我告诉你，我们……”
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一个清冷、空灵，不带丝毫人类感情的声音，通过听筒，直接响彻在她的灵魂深处。
“夏瑶。”
电话那头的夏瑶，呼吸猛地一滞。
这个声音……
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音色，陌生的是语调。
“根据我的观测，你的心率正在以每秒2.1次的频率加速，肾上腺素水平超出了正常阈值的315%，情绪波动产生了不必要的因果扰动。”
陆晚灵看着悬浮在面前的手机，平静地陈述着她“看”到的事实。
江南站在一旁，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
他知道，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江南以为信号已经断了。
夏瑶那带着极致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的声音，才幽幽传来。
“你……你是……谁？”
陆晚灵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定义自己现在的身份。
几秒后，她给出了答案。
“我是陆晚灵。”
“一个，不再受限于生命与死亡定义的，存在。”
轰！
江南仿佛听到了电话那头，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
那可能是夏瑶的世界观，也可能是她整个人。
“灵……灵儿？”
夏瑶的声音，细若蚊呐，充满了梦呓般的不真实感。
“不可能……你已经……我亲眼看着你下葬的……”
“肉体的腐朽，不代表灵魂的终结。”陆晚灵淡淡地解释道，“你们所定义的死亡，只是生命形态的一种转化。我完成了这种转化。”
“转化……”夏瑶喃喃自语，显然无法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她的思维，还停留在巨大的冲击之中。
“你在哪儿？你真的……在江南的身边？”
“是的。”
陆晚灵看了一眼身旁的江南，继续说道：“他的神魂因我而出现破损，我需要确保他的存在性稳定。”
“我……我不信……”
夏瑶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除非……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你要什么证明？”陆晚灵问。
“你……”夏瑶的脑子一片混乱，她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此刻最大的困扰，“我的车钥匙找不到了，我找了整整一个小时！你要是灵儿，你就告诉我，它在哪儿！”
这是一个荒诞至极的要求。
然而，陆晚灵只是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一秒后，她睁开眼。
“你的公寓，32层，进门左手边的玄关柜，第二个抽屉里，有一本你去年度假时买的杂志，叫《时尚旅人》。”
“你的车钥匙，被夹在了那本杂志的第27页和28页之间。”
电话那头，猛地传来一阵椅子被撞翻的巨响，和杂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