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身后世界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熟悉的客厅，熟悉的沙发。
仿佛刚才那场发生在“天上人间”的，充满了血腥与超自然力量的冲突，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但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的血腥味，以及夏瑶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都在提醒着江南，一切都是真的。
“扑通”一声。
夏瑶双腿一软，整个人都瘫倒在了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的眼神，是涣散的，瞳孔里还残留着对那漫天飞舞，收割一切的筹码的恐惧。
“我……我需要冷静一下……”她抱着一个抱枕，蜷缩在沙发角落，喃喃自语，“我觉得……我可能需要看心理医生……不，心理医生也没用……我需要一个法师，或者道士……给我驱驱邪……”
江南没理会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夏瑶。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陆晚灵的身上。
从赌场回来后，他就敏锐地感觉到，陆晚灵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一柄藏在鞘中的，锋芒内敛的绝世神兵，那么现在，这柄神兵，仿佛被重新淬炼打磨过，虽然依旧在鞘中，但那股无形中透出的锋锐之气，却比之前凌厉了数倍。
“灵儿，你怎么样？”江南走上前，担忧地问。
他看到陆晚灵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在发呆。
“我很好。”陆晚灵抬起头，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江南看不懂的数据流光。
“‘气运’碎片已归位。核心数据库的稳定性提升了百分之七。能量损耗率降低了百分之三。对因果链的解析和运算能力，也得到了相应的增强。”
她用一种陈述服务器升级报告的语气，描述着自身的变化。
江南听得半懂不懂，但他抓住了关键。
“你变强了？”
“是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你消失的风险，也变小了？”这才是江南最关心的问题。
“理论上，是的。”陆晚灵点头，“但只是延缓，并非根除。只要本源命格不完整，我的存在，依旧处于‘不稳定’状态。”
江南的心，再次揪紧。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那我们就继续找！剩下的碎片，都在哪里？”
陆晚灵没有立刻回答。
她闭上眼睛，眉心处，那刚刚吸收了“气运”碎片的地方，隐隐有金光流转。
几秒钟后，她重新睁开眼。
“我已经定位到了第二块碎片的位置。”
“它叫‘才艺’。”
“‘才艺’？”江南和夏瑶同时一愣。
这名字，听起来好像……没有“气运”那么高大上？
“不要小看它。”陆晚灵看穿了他们的想法，“‘才艺’碎片，是艺术，灵感，与表现力的本源。拥有它的人，能在任何艺术领域，达到凡人无法企及的巅峰，拥有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它的现任宿主，名叫乔欣然。曾经是娱乐圈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三岁学琴，五岁作曲，七岁举办个人演奏会，十八岁进入演艺圈，第一部电影，就拿下了最佳新人奖。被誉为百年一遇的演艺天才。”
夏瑶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乔欣然？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但好像是很久以前了，她不是早就退圈了吗？听说后来演什么砸什么，被人骂是‘票房毒药’，花瓶一个。”
“是的。”陆晚灵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因为她的‘才艺’命格，被人偷走了。”
“又被偷了？”江南的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这些碎片宿主，一个个都这么倒霉？
“偷走她命格的，是她的同期对手，一个叫宋佳琪的女星。”
“宋佳琪自知天赋不如乔欣然，便从一个邪修手中，求来了一件法器，名为‘画皮’。此物能悄无声息地，将目标的才华与灵气，转移到自己身上。被夺走才华的乔欣然，灵气尽失，从一个天才，变成了一个连基本台词都说不好的‘废人’。”
“而宋佳琪，则凭借着窃取来的才华，一路青云直上，如今已是娱乐圈的顶流影后。”
听完这段叙述，江南和夏瑶都沉默了。
他们再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与不公。
一个天才的陨落，背后竟是如此肮脏的交易。
“那……乔欣然现在怎么样了？”夏瑶小心翼翼地问。
“她正在经历第九次试镜失败。”
陆晚灵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另一处正在发生的场景。
“她的心气，已经被彻底磨灭。她的经纪公司，也准备和她解约。”
“根据我的计算，三个小时后，她会从自己的公寓楼顶，一跃而下，结束生命。”
“届时，‘才艺’碎片中蕴含的本源之力，也将彻底逸散。”
江南的心，猛地一沉。
又是一条即将逝去的生命。
“我们必须阻止她！”他毫不犹豫地说道。
“灵儿，地址在哪儿？我们现在就过去！”
陆晚灵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只是再次抬起了手。
熟悉的光门，在客厅中缓缓洞开。
蜷缩在沙发角落的夏瑶，看到这扇门，脸都绿了。
“又……又来？”她抱着抱枕，一脸的生无可恋，“姑奶奶，能不能让我先喘口气？点个外卖，吃饱了再上路也行啊！”
“来不及了。”陆晚灵淡淡地道，“因果，不等外卖。”
说完，她率先迈入了光门。
江南回头，看着一脸纠结的夏瑶，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走吧，夏大小姐。救人如救火，晚一分钟，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可是我……”
夏瑶还想说什么，已经被江南连拖带拽地，拉进了光门之中。
光影变幻。
刺眼的聚光灯，嘈杂的人声，以及导演愤怒的咆哮，瞬间将他们包围。
“卡！卡！卡！”
“乔欣然！你到底会不会演戏！让你表现绝望！不是让你瞪着眼睛装死鱼！”
“滚滚滚！给我滚出去！今天的戏拍不了了！收工！”
在片场所有人的嘲笑和白眼中，一个穿着单薄戏服，身形消瘦的女孩，失魂落魄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陆晚灵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